水溶心情大好地一挑眉梢,黛玉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或许,我真的该考虑及早离开得好!”目光幽幽,看着那一枝红如胭脂的梅花。皇宫、王府、京城、均是繁华富贵之地,自己不宜在此久留,虽有师傅嘱托,更有救命之恩,但这一切,皆抵不过心头那一份浓浓的思乡之情。离乡背井已然七载,那里有爹娘的坟茔,有自己温馨的少时光,这一切时常在梦里萦绕着她,令她百转柔肠。
“不行!”水溶神情一凛,脸色一变,俊颜抖然凌厉,不容置疑。
黛玉抬头迎向他的目光,一双妙目清泠如水,水溶总是这般的霸道,似乎要将所有置于他的掌控之中,包括自己。此时,黛玉毫不在意他凌厉的目光,一字一句地道:“姑苏是我的家乡,叶落归根,人之常情!师兄方才说东平郡王有了自己府第,再待下去都不合时宜,那么,于我来讲,岂不更是如此?我又岂能一直赖在这里!”
说着似觉不妥,看了看眉头渐渐蹙起的水溶,轻声道:“师兄的照顾,黛玉谨记在心!”
正思忖着如何说得委婉些,水溶却倏尔一笑,一双长眸幽深如潭,深邃如梦:“江南一别,一晃七年了!姑苏春日,芳草萋萋,清幽古刹,钟声袅袅!”语气悠悠,似沉浸在遥远的记忆中,黛玉一怔。
水溶嘴角扯起一抹笑意:“七年前,寒山寺,你可还记得?”说着唇畔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当时的你,就象个小仙女一样,尤其是这双眼睛,清澈如泉!”
黛玉神色一凛,一瞬不瞬地望着水溶,当年那个寒山寺前的俊逸少年,想不到,那次相遇他一直记得。脸色不由自主地柔和了下来,一片温馨在二人心间流淌,二人默默望着彼此,七年前一次邂逅,七年后会再次相遇,人生际遇,真是令人唏嘘。
半晌,水溶语气倏然放缓,悠悠如梦:“你是你,四弟是四弟,你和他不同。哪怕没有师傅的嘱托,你一个弱女子,自我救起你的那一刻起,便没想着放任你一个人独自漂泊,所以,我不会允你走?仅凭师傅的嘱托,你是我师妹这一层关系,安心地待在府里,不管住多久,都不是问题!”
黛玉眸光幽幽,沉吟不语。水溶长眸一闪,脸上笑容浮现:“午后我会将灵儿接回来,明日去四弟府中,去散散心!”
见黛玉垂首不语,语气倏地放缓:“怎么如今性子如此敏感,师兄不过心里烦闷,说话有些不中听,便反应如此激烈,象只刺猬,以后,不许动不动就说什么离开!”
听着水溶的软语,黛玉心里一动,看着近在咫尺的俊颜,想到了紫姑的一番话,微微一叹,口气也不由软了下来:“说到象刺猬,你不是经常如此吗?”
水溶看了她半晌,长眸一眯,嘴角扯起了一抹饶有意趣的笑意,神情懒懒地道:“两个刺猬!看来,师傅真是收了我们两个好徒弟!”黛玉闻言,忍俊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东平王府,坐落于京城铁东大街,府第占地甚广,偌大的府邸前,敞开的朱红漆大门上,镶嵌着巨大耀眼的门钉,门前两座巨大的石狮子,威武雄壮,门楣上书一块“东平王府”的红底金字厚匾。
车帘掀起,黛玉和水灵跳下马车,天气虽冷,但水澈已然候在外面,俊朗如玉的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舒展开如一幅意境深远的水墨画一般令人如沐春风。身后仆从众众,尽显王爷的尊贵与气派。
因是刚落成不久,故一股淡淡的漆味弥散。各色摆设均显得簇新晶亮,两个紫檀的花架上,一盆金钱绿萼香气弥漫,另一盆桃红朱砂正在怒放,给偌大的客厅平添了几分清雅,也冲淡了那浓郁的漆味。一幅巨大的红梅傲雪图,更是衬得客厅内亮堂堂地。
打量了半晌,水灵眨巴着水盈盈的明眸:“四哥,你不是说还请了二姐吗,怎么到现在也不见二姐的影子啊?”正说着,便听着外面一阵笑声传来,声音清脆悦耳,甚是泼辣:“哟,怎么听着似乎有人念叼我呢,再没有别人,准是五妹灵儿!”
人随话到,一阵环佩叮咚,伴随着衣裙的窸窣声,便见一位身材高挑,衣着华贵讲究,容貌秀美的女子俏生生而来,身畔一位青色锦衣男子,面容白皙斯文,气度沉静温和。身后几名侍女,同样衣着光鲜。
进来的女子,杏眸一闪,扫了扫在座的几位,脸上神采飞扬,笑如春风:“是五妹罢,方才听到是你的声音!来,二姐看看!”
水灵笑嘻嘻地起身来到女子身畔,女子挽了她的手打量了一下一挑眉:“回来这么长时间也不去府里看姐姐,眼见你心里只有你四姐!”说着一面伸出白嫩的玉指,轻轻地点着水灵的额头。
水灵吐吐舌头,向她撒娇:“二姐,知道你府里事多,如今二姐管的事又多,岂敢去叼扰你呀!”女子正是二公主锦莲,见水灵如此不由嗔怪道:“你这张小嘴儿,反倒成了二姐的不是了!”水灵笑嘻嘻地不说话。
水溶和水澈见过礼,锦莲爽快地一摆手,目光锁定在黛玉身上,眼里露出惊羡,上一眼下一眼打量了半天,好奇地道:“这位是?”
水灵拉着黛玉笑道:“二姐,这位是林姐姐,现在三哥府中,她呀,可是我的老师,我现在正向林姐姐学抚琴下棋呢!”
“哦,”锦莲眸中亮彩越炙,瞥了一眼神情慵懒,眸含笑意的水溶一眼笑道:“哟,三弟府里何时有这么一位才貌兼备的可人儿,二姐竟不知道,三弟你可是把人藏得够隐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