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见紫鹃对水溶的事如此有兴趣,不由摇头一笑,想起当初紫鹃曾提醒过自己的一番话,世间的男女,如父母那般恩爱如初的能有几人,尤其是那些王孙公子,世家子弟,一辈子岂能只钟情于一人呢?
或许,这尘世间最难得最不可靠的便是这情字了罢!如此想着,手下的动作便慢了下来,这时,小蛮笑道:“姑娘,我去给你备些点心来,一会儿姑娘饿了好用点儿。”黛玉微微一笑,小蛮忙起身去了。
慈宁宫中,太后看着面前的水溶,凤眸中掩饰不住地欣慰和自豪:“你这个孩子啊,这些天哀家哪天不惦记呢,下次如果你再如此武断意气用事,哀家定不饶你!”
说着轻轻地咳起来,水灵轻轻抚着太后的背一面向水溶递着眼神:“这次哥哥有惊无险,但是把皇祖母气得不行,皇祖母放心罢,哥哥下次肯定不敢了,您就饶过哥哥罢!”
水溶亲自给太后捧过一盏茶:“皇祖母,孙儿这不是安然无恙地回来了吧,现在就在您面前,一根头发丝也没少。下次孙儿一定事先向你老人家打过招呼后再行事,可好?”
太后叹了口气,点着水溶的额头,有些嗔怪地道:“仅此一次,下不为例!”说着脸色微喟:“哀家老了,这辈子历经的大风大浪也算是不少,如今上了岁数,但最禁不得你们小人有什么事!”
水灵在一旁笑道:“皇祖母,哥哥下次若是再惹您生气,以后就不让他来慈宁宫了,来了也要罚他在外面站着!”太后拍了拍水灵的手脸一绷佯作严厉地道:“还是灵儿的主意好,哼,看你下次再气哀家不成!”水溶挑眉瞪了妹妹一眼。
旁边淑琴也垂首而笑,这时绮月捧过一碗药来:“太后,您该吃药了!”
水溶忙接过来,轻轻地吹着,淑琴一旁凑趣道:“王爷一回来,此次又立了这么大的功劳,太后的病不吃药便好了七分了!”太后斜睨了水溶一眼,脸上笑不丝地欣慰无比。
水溶含笑服侍着太后服下,又捧来茶漱了口,跪坐在榻前,为太后轻轻地捶着腿,水灵乖巧地为太后捏着肩膀。太后斜倚着软榻:“溶儿,给皇祖母讲讲这次去沙陀的情形罢,宫里宫外,整个京城全在议论你的神勇睿智,把你夸得,奶奶有你这样的孙子脸上光彩添了不少哇!奶奶想听你亲自说说,到底哀家的孙子是怎么个神勇!”
水溶一笑,在太后面前,真正地卸下所有的芥蒂,皇宫里唯有此处让他感觉到温暖和亲情的关怀,于是给太后垫了个锦垫,慢慢地将自己此行讲述了一遍。
讲到紧张惊险之处,太后也随着脸色变幻莫定,旁边一干宫女们听得也是紧张不已。听到最后,太后抚着胸口道:“你这份胆识令人敬佩,皇祖母也为你自豪,但这么危险的事,以后可不许再私自拿主意了!”
水溶挑眉而笑,太后凤眸和蔼地看着孙儿:“听说你父皇可是赏赐得颇为丰厚,你这次可是非常风光荣耀啊!”
水溶笑容一敛,神情一冷沉声道:“皇祖母,孙儿把父皇的赏赐推掉了!”
“为何,”太后和水灵均是一惊。水溶将缘由说了,水灵明眸绽放光彩脆生生地道:“哥哥,你做得对,灵儿支持你,父皇怎么不同意呢!”
太后脸色严峻,凌厉的眼神扫过来:“灵儿,胡说些什么呢?”
水灵一吐舌头,瞅了瞅水溶不说话了,可又有些不服气地道:“皇祖母,哥哥说得是,终身大事,关乎着一个人一辈子的幸福。这救命之恩,非得如此才能报答吗,何况父皇如今对他们韩国公府已经不错了,世袭罔替,这已经是皇恩浩荡了呢!”
想不到水灵虽小,却能明白自己的心思,水溶挑眉,赞赏地看了看妹妹。太后却脸色严肃,叹了口气道:“你父皇已经下旨赐了婚,堂堂一国之君,一位赫赫的北静王爷,你让他如何做出这失信于臣之事?何况,韩国公为我朝征战沙场,战功赫赫,是我圣朝的国柱,如果你父皇真依了你,只怕会命臣工们寒心哪!”
见水溶神情阴没不悦,太后语重心长地道:“你父皇固然是想以此稳固臣心,但身为一国之君,这无可厚非,身在其位,必谋其政,或许有一天你会明白他的苦心!”
水溶冷哼了一声,太后依旧拳拳劝慰:“虽说是有些委屈了你,但你父皇也说了,日后你有了钟爱之人,不是照样可以娶进王府,你又何必退掉这门婚事呢?”
水溶神情阴郁:“皇祖母,孙儿觉得那样对心爱之人不公,孙儿喜欢上的女子,就要给她全部!”
太后看着水溶,半晌一叹:“溶儿,男儿重情不是坏事,但在皇家,只怕是大忌!”水溶一凛:“皇祖母,您也这么说?”
太后目光悠悠:“皇家人,背后是皇权,一点子小事也会关系国体国基。一步差,很可能造成不可挽回的地步。”
见水溶有些不以为然,太后脸色一凛:“当年,隐太子,也就是你皇伯父,因为一个女子而忤逆了先皇,才致使父子失和。想不到你也如此,皇祖母年纪大了,有些事也改变了想法。就拿这儿女之情来说罢,若是从前,皇祖母定在站在你父皇这边,但现在!”
太后说着脸上浮起一丝和蔼:“有时候退一步未尝不是解决的方法,你的心,可以给你喜爱的女子,但要一定拘泥于这形式吗?名分固然重要,但是,如果象这后宫中的女人们,个个有名分,但这深宫岁月,孤独凄清,能有几个人能到一个帝王的真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