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微一沉吟轻声道:“这盘棋,是王爷出使前未下完的,只等他一回来,再决出胜负!”
哦,水澈清眸闪了闪,见黛玉面色沉静如水,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感觉。一盘没有下完的棋,显而易见,这是水溶和黛玉之间的约定,水澈此刻有一种介入二人之间的感觉,仿佛是一个闯入者,不由感觉怪怪的。
忙缩回手,朗朗一笑:“原来如此,那看来本王唯有等三哥回来,再来观你二人的对奕了!”黛玉微微一笑点点头。
水澈忽然一笑,微微皱着眉:“林姑娘,以后你也不要称呼我王爷了,太疏离客套了,反正我现在也在三哥府中,不如以后你我相称,这样还随便一些,姑娘看如何?”看着黛玉,心里隐隐然有一丝期待。
黛玉水眸微闪,避开对方灼热的视线:“郡王,这样不太好罢,毕竟王爷的身份地位在这里,民女岂敢逾越?”
水澈微微一蹙眉:“姑娘看来是不愿意,可你称呼三哥为师兄,我自小和三哥好,你对我怎么就那么客气呢?”
黛玉低垂水眸轻声道:“那不一样的!”
水澈脱口而出:“有什么不一样的?”黛玉抬起头,看着他一笑水眸一闪并不答言。
水澈见她不语,只得有些失望地自嘲一笑:“姑娘既然不情愿就算了,我也不想强人所难,以后慢慢再说可好?”黛玉见水澈面露失落,只得轻轻点点头。
这时,见紫鹃姗姗而来,见水澈也在不觉有些意外,黛玉便道:“紫鹃,有何事?”
紫鹃看了水澈一眼,黛玉瞥了一下笑道:“但说无妨,这里可是王府,算起来,郡王也算半个主人了!”
紫鹃便道:“方才柳姑娘说,姑娘劳烦她替买的那些冬衣已经备齐了!”说着压低了声音:“只是银子柳姑娘不肯收!”
嗯,黛玉脸色一顿,轻轻点点头:“回头再说银子的事!”转身向水澈道了扰,便欲离开。
“林姑娘!”水澈突然开口唤住了她,清眸一闪笃定地问道:“姑娘可是为贾府人准备的冬衣?”
嗯?黛玉闻言一愣,此事她从未向任何人提及,只是暗中托了柳莹私下里代为办理,水澈如何知道?
见她不解,水澈微微一笑:“这没什么难猜的,姑娘如今住在三哥府里,得三哥照顾,自然各方面妥当周全,无可缺之物。这冬衣,肯定是姑娘为外人准备的,姑娘和贾府的关系,姑娘除了贾府之外,想必也没其他的亲戚了,况且此时又逢冬季,所以一猜便能猜中!”
黛玉脸上闪过一丝诧异,只得点点头。
水澈清眸闪过一丝异样和钦佩:“姑娘虽是一弱女子,但行事重情重义,听说,当初那表册之事,父皇开恩,对贾府之人从轻发落。死刑改作了苦役,如今,姑娘又为贾府人等筹备冬衣,这份情,雪中送炭,如我等须眉,有此情意和心肠者也没几个。人皆好锦上添花,又有几个能雪中送炭!小王佩服之至!”
面对水澈的夸赞,黛玉只是淡淡一笑:“郡王谬赞,黛玉实不敢当,不过是一份心意罢了,好歹,民女也在荣府待了几年,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世态炎凉,但身为林家人,民女只是尽了自己的本分而已!”
浩瀚的苍穹下,衰草连天,一望无际,连着几日,诺利均以事务繁忙为由拒绝见水溶等人。
水溶心知肚明,并不点破,依旧泰然自若,反而将计就计,佯作不知,每日里闲着无事,便以散步看景为由,趁机在沙陀大营观察着对方的部署和兵力情况,在各个营盘之间逡巡。
并和沙陀部的一些将领切磋武艺,比试箭法,完全没有圣朝皇子的倨傲,那几个将领倒觉得很是纳罕,想不到圣朝的皇子如此好相处。
见水溶受了冷落不仅不气馁,反而如鱼得水,成天在自己的营盘内逡巡,终于,听了部下的禀报,诺利有些按耐不住了,不得不令人传达水溶,翌日接见圣朝使臣。
水溶正和二汗阿依思部下的一位将领比试箭法,带了刚猎获的几只狐免回来,更巧得是,水溶竟亲手猎杀了一只紫貂,几个人一路兴奋不已。
郁桢道:“王爷,这紫貂可是金贵得很,它这条大尾巴,轻柔结实,毛绒丰厚,色泽光润啊!”一面伸出手不住地抚着,柳晏笑道:“殿下身手迅疾,慢一点就被它逃了。这紫貂毛皮可是风吹皮毛毛更暖,雪落皮毛雪自消,雨落皮毛毛不湿啊!”
水溶心里一动,拎起那只紫貂,眼前闪过黛玉娇弱的身子,一时间似有了主意:“郁桢,把这只紫貂的皮毛给本王收好!”
几个人有说有笑来到帐篷前,见一位沙陀将领正在此候着,郁桢脸一绷:“这位将军,不知有何事?”沙陀将领忙将诺利的话禀告,见水溶微微颔首方转身离去。
水溶向柳晏一笑,轻蔑地挑挑眉梢:“诺利的耐性也不过如此嘛!”柳晏微微一笑:“诺利沉不住气了,殿下这步棋,以静治动,这便是所谓的守如处子,以不变应万变,后发而治人,先发者,治于人;只怕诺利还会想方设法刁难!”水溶望着帐外的苍穹,悠悠地道:“本王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呢,倒要好好地领教一下诺利的厉害!”
诺利的大帐,宽敞豁亮,站在帐门口,水溶长身玉立,迎头微冽的北风,一袭银白的绣袍随风翩然若飞,细长的手指轻轻拈着自己的发丝,嘴角掀起一抹嘲讽的笑意,倜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