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莫知道凌墨辰此刻就坐在大殿上,但是夜阑容若时不时的扭头和她说话,她也不好分心去看凌墨辰。
礼官按照顺序一一进献上礼物。王后的礼物,是一件亲手缝制的百鸟朝凤长袍。夏季正渐渐转凉,过不了几天,就可以穿在身上了。夜阑容若扭头对身侧的甄婉笑着赞了一句,“婉儿贤德,一向体贴寡人,这袍子如此精美,辛苦婉儿了。”
甄婉闻言笑得越发仪态万方,“陛下日理万机,需格外注意身体,婉儿自当为姐妹们做出表率。”
言罢若有若无的瞟了一眼小莫,却见小莫根本没看向这边,便收回了眼神。
因为没有其他亲王公主,后宫妃嫔献礼完毕,便到了小莫。
小莫的礼物盖着红绸被抬上来,她站起身,对夜阑容若行了一礼。
“臣妹本出身乡野,蒙陛下不弃,多加爱护,铭感五内。所以亲手绣了一副画像送给陛下,希望陛下喜欢。”
说完,小莫起身缓缓的走下台阶,拖着曳地的长裙站到礼物旁,伸手揭开了红绸。
红绸下,一副栩栩如生的绣像展现在人们面前。画像上夜阑容若玉立于月色笼罩的凤凰木下,手持一只玉箫,眼神温柔如水,墨发轻舞,丰神如玉。绣像上题着一首小诗:“清箫声动月徘徊,静野无人花自开。十里烈焰冲天起,引得丹凤朝阳来。”
大殿上传来一声声赞叹。
“这是什么绣法,凹凸起伏,看上去竟像真的一样!”
“这绣像里的陛下可比平日看上去亲切了许多啊!能绣出这样的人像,想必画功也是一绝!”
“快看,那绣像竟不是绣在布上的!”
小莫听着大家的议论,解释道,“这绣像的背景,是用秘银抽成细丝再织成的丝网,绣像是我独门的十字绣法,双面绣在这丝网上。”
夜阑容若开心的弯起了嘴角,“很好。这是寡人今日最满意的一件礼物了。来人,将这幅绣像抬到我的寝宫去,寡人要日日看到。”
小莫回到座位,夜阑容若侧身看着她,“小莫,你的礼物我很喜欢。还是叫我容若吧,不要那么拘束。”
一旁的甄婉听到这话,眼神里闪过一次妒恨,“陛下,使臣们还在,陛下该祝酒了。”
夜阑容若闻言凉凉的看了甄婉一眼,甄婉连忙噤声。小莫见状也忙说:“好了容若,别耽误了正事。大家还等着呢。”
夜阑容若只好扭头,重新看向大殿里,向大家宣布宴饮开始。
歌舞奏起,大家开始互相敬酒寒暄。凌墨辰一边应酬着,一边不时的看向高台上的两人,心里十分不爽。小莫都还从没送过他礼物呢!两个人腻腻歪歪像什么样子!
姬苍的使臣坐在凌墨辰的正对面。两国此时正在交战,双方都有意识的互相避开对方,以免发生什么摩擦。凌墨辰总觉得姬苍的席位那边有一道眼神一直在盯着自己,可是仔细去找,又没有任何可疑之处,心里便提起了警惕。
丝竹声中,姬苍的使臣站起身来,向着高台上敬酒。
“听闻国王陛下认了一位江湖女子为义妹,想必就是陛下身旁这位长公主吧?我等虽远在西北,却也听说了陛下为长公主一怒之下贬斥太尉的美谈,陛下真称的上是义薄云天。来时我族神女曾一再嘱托,让我等一定要向长公主敬一杯酒,表示祝贺,还望陛下准许。”
小莫冷眼看着那姬苍的使臣,虽说面上看不出什么,可总觉得这话里话外透着一股对她的敌意。
夜阑容若淡淡的饮了一口杯中的酒,低垂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寒芒。
“神女真是有心了。不过寡人的妹妹却并非什么江湖女子,而是与寡人共同跟随当世名医鬼门谷药仙修习医术的师妹。寡人资质愚钝,在鬼门谷修习多年,竟未能入那鬼门谷千变老人的眼,只学了几年医术就被轰出了谷。可寡人的妹妹却颇得两位老人的喜欢,尽得二位大师的真传。当年在谷中,寡人以身试药差点丧命,多亏妹妹暗中相助,才活了下来。可以说,没有妹妹,就没有如今这云梦一国。”夜阑容若顿了顿,似笑非笑的望着那姬苍的使臣,“在寡人眼中,冒犯王妹,就如同冒犯寡人。别说是太尉,就算是帝王,敢惹王妹,寡人也少不得要和他说项说项。”
那姬苍族的使者闻言,有些勉强的笑了笑,转头对着小莫说道:“长公主既有陛下如此相互,定然能够长乐无极,昌寿永宁。我这一杯便先干为敬了。”说完,仰头饮尽杯中的酒,一甩长袖,回到了自己席上。
夜阑容若本要替她喝了这杯,小莫摇摇头,执起酒杯,对那姬苍的使者致意,朗声说道:“本宫有幸在江湖上行走过一段时间,也曾到过姬苍,与姬苍的秋浅神女颇有些交情。承蒙神女挂记,还请使者回去代本宫向神女问好,问问神女,可还记得本宫与她讲过的几个故事,故事的名字叫作李代桃僵,移花接木。”说完举起杯也是痛快的饮尽,一滴不剩。
再看那姬苍的使者已经变了脸色,定定的看着小莫如同看着魔鬼一般。凌墨辰见到这一幕,暗暗对身后的人下令,着人去查姬苍的神女。
朝中有很多大臣都是第一次见到小莫,纷纷前来敬酒。小莫推辞不过,也喝了不少,脸颊染上两团红晕,更加美艳动人。
凌墨辰也向小莫举起酒杯,小莫见状,便知道他有话要说。
“早就听说长公主是如今云梦的一颗明珠,所谓闻名不如见面,长公主芳华绝代,让人见之难忘。再过三年,就到羸晏来承办五年一度的七国大朝会,希望到时候能够见到长公主一展风采。”
小莫心领神会,望着他点点头,“荣亲王盛情相邀,本宫怎能拒绝?那就恭候荣亲王的请帖了。”
两人共同举盏,一起饮尽杯中酒,相视而笑,似有无限的默契已融化进那酒中。夜阑容若目光淡淡的扫过,自嘲的一笑,又饮尽了一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