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三只猎狗追赶一只土拨鼠,土拨鼠快速地钻进了一个树洞。这个树洞只有一个出口,三只猎狗蹲在洞口等土拔鼠,突然从树洞里钻出一只兔子,兔子飞快地向前跑,猎狗们调转头,追赶兔子。兔子仓惶之中爬上另一棵大树。但它没有在树上站稳,摔了下来,砸晕了正在树下垂涎的三只猎狗,最后,兔子逃脱了。
那么,现在问你,这个故事里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当然有。比如:兔子不会爬树,一只兔子不可能同时砸晕三只猎狗。
但还有一点,可能你没有注意到:土拨鼠哪去了。
你也许这时才恍然大悟,实际上,你真的无法确定土拔鼠哪去了。它可能还在树洞里,也可能从树洞里逃走了。
而我们所以失去了对土拔鼠所在的追问,就是因为半路杀出了一个程咬金——那只兔子。我们的注意力全被兔子吸引过去了。
在通往人生终极目标(圣人之心)的过程中,很多人会被途中的细枝末节和一些毫无意义的琐事分散了精力,扰乱了视线,要么中途停下来,要么就是走上岔路,而放弃了自己的原始目标。
请千万别忘了时刻提醒自己:土拨鼠哪去了?自己心中的目标哪去了?
所谓圣人,无非是能随心支配自己生活的人,他们不为外物所累,不为心中的欲望所吸引。美国一位著名心理学家说:今天的人所以活得疲惫,心里很容易产生挫折感和种种焦虑,甚至不快,是因为他们心灵的迷失和被淹没在各种目标中。
孟子在他的书里讲了这样一个故事:
有两个学生拜弈秋为师学习下棋。其中一个学生每次都聚精会神地听弈秋讲解棋道;而别一个学生虽然很聪明,但上课时总是心不在焉,而且他的目标总是在变,今天想学下棋,明天又想学画画,后天又想做个厨子。
有一天,二人正在上课,有一群大雁从空中飞过。那个始终专心的学生连头都没有抬一下,浑然不觉。而心不在焉的那位虽然看着也像是在那里听,但心里却想着拿了箭去射大雁,突然就想到有一天要做一名出色的神射手。
多年以后,那位专心致志的学生成了一名出色的棋手,而另一位却仍然在画家、棋手和厨子之间徘徊着,偶尔看到空中有鸟飞过,也会想到要做一名神射手。
人的迷失其实就是因为所要或所想的太多,而又不能一蹴而就地达到目标。这种想法毁了太多的人,他们总是目标多多,反而错过了许多近在眼前的景色,有意识或无意识地放弃了一些可以马上抓住的机会。
王阳明说,不能贪图达到别人所达到的目标,而要安于自己所应达到的目标。而这个应达到的目标就是做一个快乐的人。
你应该有如下的问题来问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什么才是你人生中最重要的?你的第一等事是什么?
慢慢地,你会发现,那些遥远的不切实际的东西会耽误你的行动,而那些离你最近的事物才是你的快乐所在。所以,请把精力集中在最能让你快乐的事情上,做一个生活中快乐的“圣人”。
)第十五节 王阳明心学精粹(一)
⊙爱问:“‘在亲民’,朱子谓当作‘新民’,后章‘作新民’之文似亦有据;先生以为宜从旧本作‘亲民’,亦有所据否?”先生曰:“‘作新民’之‘新’是自新之民,与‘在新民’之‘新’不同,此岂足为据?‘作’字却与‘亲’字相对,然非‘亲’字义。下面‘治国平天下’处,皆于‘新’字无发明,如云君子贤其贤而亲其亲,小人乐其乐而利其利,如保赤子;民之所好好之,民之所恶恶之,此之谓民之‘父母’之类,皆是‘亲’字意。‘亲民’犹孟子‘亲亲仁民’之谓,亲之即仁之也。百姓不亲,舜使契为司徒,敬敷五教,所以亲之也。尧典‘克明峻德’便是‘明明德’;以‘亲九族’至‘平章协和’,便是‘亲民’,便是‘明明德于天下’。又如孔子言‘修己以安百姓’,‘修己’便是‘明明德’;‘安百姓’便是‘亲民’。说‘亲民’便是兼教养意,说‘新民’便觉偏了。”
⊙爱问:“‘知止而后有定’,朱子以为‘事事物物皆有定理’,似与先生之说相戾。”先生曰:“于事事物物上求至善,却是义外也,至善是心之本体,只是‘明明德’到‘至精至一’处便是,然亦未尝离却事物,本注所谓‘尽夫天理之极,而无一毫人欲之私’者得之。”
⊙爱问:“至善只求诸心,恐于天下事理有不能尽。”先生曰:“心即理也。天下又有心外之事,心外之理乎?”爱曰:“如事父之孝,事君之忠,交友之信,治民之仁,其间有许多理在,恐亦不可不察。”先生叹曰:“此说之蔽久矣,岂一语所能悟?今姑就所问者言之:且如事父不成,去父上求个孝的理;事君不成,去君求个忠的理;交友治民不成,去友上、民上求个信与仁的理:都只在此心,心即理也。此心无私欲之蔽,即是天理,不须外面添一分。以此纯乎天理之心,发之事父便是孝,发之事君便是忠,发之交友治民便是信与仁。只在此心去人欲、存天理上用功便是。”爱曰:“闻先生如此说,爱已觉有省悟处。但旧说缠于胸中,尚有未脱然者。如事父一事,其间温定省之类有许多节目,不知亦须请求否?”先生曰:“如何不请求?只是有个头脑,只是就此心去人欲、存天理上请求。就如讲求冬温,也只是要尽此心之孝,恐怕有一毫人欲间杂;讲求夏,也只是要尽此心之孝,恐怕有一毫人欲间杂;只是请求得此心。此心若无人欲,纯是天理,是个诚于孝亲的心,冬时自然思量父母的寒,便自要去求个温的道理;夏时自然思量父母的热,便自要去求个的道理。这都是那诚孝的心发出来的条件。却是须有这诚孝的心,然后有这条件发出来。譬之树木,这诚孝的心便是根,许多条件便是枝叶,须先有根然后有枝叶,不是先寻了枝叶然后去种根。《礼记》言:‘孝子之有深爱者,必有和气;有和气者,必有愉色;有愉色者,必有婉容。’须是有个深爱做根,便自然如此。”
⊙又曰:“《五经》亦只是史,史以明善恶,示训戒。善可为训者,时存其迹以示法;恶可为戒者,存其戒而削其事,以杜奸。”爱曰:“存其迹以示法,亦是存天理之本然;削其事以杜奸,亦是遏人欲于将萌否?”先生曰:“圣人作经,固无非是此意,然又不必泥着文句。”爱又问:“恶可为戒者,存其戒而削其事,以杜奸,何独于《诗》而不删郑、卫?先儒谓‘恶者可以惩创人之逸志’,然否?”先生曰:“《诗》非孔门之旧本矣。孔子云:‘放郑声,郑声淫。’又曰:‘恶郑声之乱雅乐也。郑、卫之音,亡国之音也。’此本是孔门家法。孔子所定三百篇,皆所谓雅乐,皆可秦之郊庙,奏之乡党,皆所以宣畅和平,涵泳德性,移风易俗,安得有此?是长淫导奸矣。此必秦火之后,世儒附会,以足三百篇之数。盖淫溢之词,世俗多所喜传,如今闾巷皆然。‘恶者可以惩创人之逸志’,是求其说而不得,从而为之辞。”
⊙陆澄问:“主一之功,如读书则一心在读书上,接客则一心在接客上,可以为主一乎?”先生曰:“好色则一心在好色上,好货则一心在好货上,可以为主一乎?是所谓逐物,非主一也。主一是专主一个天理。”
⊙问立志。先生曰:“只念念要存天理,即是立志。能不忘乎此,久则自然心中凝聚,犹道家所谓结圣胎也。此天理之念常存,驯至于美大圣神,亦只从此一念存养扩充去耳。”
⊙“持志如心痛。一心在痛上,岂有工夫说闲话、管闲事。”
⊙问:“孔门言志:由、求任政事,公西赤任礼乐,多少实用。及曾说来,却似耍的事,圣人却许他,是意何如?”曰:“三子是有意必,有意必便偏着一边,能此未必能彼;曾点这意思却无意必,便是‘素其位而行,不愿乎其外’、‘素夷狄行乎夷狄,素患难行乎患难,无人而不自得’矣。三子所谓‘汝器也’,曾点便有不器意。然三子之才,各卓然成章,非若世之空言无实者,故夫子亦皆许之。”
⊙问:“知识不长进如何?”先生曰:“为学须有本原,须从本原上用力,渐渐盈科而进。仙家说婴儿,亦善譬。婴儿在母腹时,只是纯气,有何知识?出胎后方始能啼,既而后能笑,又既而后能认识其父母兄弟,又既而后能立能行、能持能负,卒乃天下之事无不可能:皆是精气日足,则筋力日强,聪明日开,不是出胎日便讲求推寻得来。故须有个本原。圣人到位天地,育万物,也只从喜怒哀乐未发之中上养来。后儒不明格物之说,见圣人天不知无不能,便欲于初下手时讲求得尽,岂有此理?”又曰:“立志用功,如种树然。方其根芽,犹未有干;及其有干,尚未有枝;枝而后叶,叶而后花实。初种根时,只管栽培灌溉,勿作枝想,勿作叶想,勿作花想,勿作实想。悬想何益!但不忘栽培之功,怕没有枝叶花实?”
⊙问:“看书不能明如何?”先生曰:“此只是在文义上穿求,故不明如此。又不如为旧时学问,他到看得多解得去。只是他为学虽极解得明晓,亦终身无得。须于心体上用功,凡明不得,行不去,须反在自心上体当即可通。盖《四书》、《五经》不过说这心体,这心体即所谓道。心体明即是道明,更无二:此是为学头脑处。”
⊙“虚灵不昧,众理具而万事出。心外无理,心外无事。”
⊙澄问:“仁、义、礼、智之名,因已发而有?”曰:“然。”他日,澄曰:“恻隐、羞恶、辞让、是非,是性之表德邪?”曰:“仁、义、礼、智,也是表德。性一而已:自其形体也谓之天,主宰也谓之帝,流行也谓之命,赋于人也谓之性,主于身也谓之心;心之发也,遇父便谓之教,遇君便谓之忠,自此以往,名至于无穷,只一性而已。犹人一而已:对父谓之子,对子谓之父,自此以往,至于无穷,只一人而已。人只要在性上用功,看得一性字分明,即万理灿然。”
⊙澄问《学》、《庸》同异。先生曰:“子思括《大学》一书之义,为《中庸》首章。”
⊙问“哭则不歌”。先生曰:“圣人心体自然如此。”
⊙曰仁云:“心犹镜也。圣人心如明镜,常人心如昏镜。近世格物之说,如以镜照物,照上用功,不知镜尚昏在,何能照!先生之格物,如磨镜而使之明,磨上用功,明了后亦未尝废照。”
⊙问道之精粗。先生曰:“道无精粗,人之所见有精粗。如这一间房,人初进来,只见一个大规模如此;处久便柱壁之类,一一看得明白;再久,如柱上有些文藻,细细都看出来:然只是一间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