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编号是七。
躺在冷硬的床板上,她缓慢的回想今日的所有事。
不该在那个时候贸然出手,锋芒早露不是好事,或许她已经被其他人视为威胁了,这是危险。
不。
太过强势并不是坏事,她需要这样一路强势的直到跻身地宫高层。
阖眼翻身,她进入半醒的浅眠状态。
日复一日生不如死的训练,使这一群或许心高气傲或许生活优越的年轻人,被磨砺得没有了一丝人的生气,每日只知道机械的完成那些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麻木得像一具具行尸走肉,每个人的眼神透出的都是一种极度绝望过后的仇恨,滔天的仇恨滋生出一种别样的隐忍。
整整三个月承受着这修罗炼狱一般的训练,连意志中最后一点隐忍都快被消磨殆尽,这煎熬暗无天日。
又一轮更残酷的考验在三个月残酷的训练后降临。
看押的人将他们关进地下室后便离开,没有只言片语的交待,每个人都不知道其他人是什么状况,因为他们被单独关着,四周是黑漆漆的石壁,阴暗潮湿的地下室里,连一丝新鲜的空气都嗅不到,不知道还将发生什么。
阴湿晦暗,这压抑的时刻,他们宁愿像当初那样和大家一起对付残暴地狼群,自相残杀也罢,也好过此时的孤军奋战,而且这样的危险还是未可知的。
三天过去,这些被训的雏手仍是被关在黑暗的地下室里无人问津,忍受饥饿和无边的恐惧已经成了最轻易的挑战,每一个黎明过后都在悬着心等待,等待,除了沉默和煎熬的忍受,渺小的他们抗拒不了了。
七天之后,七个女孩中的阿六死在了里面。
十天过后
第十五天后,阿二、阿三相继死在地下室,十五个少年中也死掉两个。
直到二十天之后,被放出来的人只剩下十三个。
三个少女,十个少年。
总共寥寥十三人,出来时已经人非人鬼非鬼,面目全非惨不忍睹。
这二十天里面发生的事,没有人愿意再提及。
即使在梦魇里,这仍是个禁忌的话题。
众人重见天日的这一天,消失几个月的擒位在这一天终于现身。
“还算没让我失望。”擒位围着十三名雏手打量了一圈,目光落到他们手腕新旧的刀口和身上血淋淋的伤痕上,有的人腿部还有几个被剜掉一块肉的新伤,并且正在腐烂着。
虽然他们奄奄一息的样子像是随时会被阎王招去,不过这一次特训活下来的人比其他几个护法特训时活下来的人都多。
所以,擒位对他们的态度有了明显的改变。
回到休息的地方时,她已经浑身疲惫得没有站立的力气,浑身各处的伤疼得抽气,瘫倒在床榻上,亦不敢丝毫懈怠警惕。
“七号,出来领你的东西。”外面一个粗嘎的男音忽然响起,紧闭的木门被从外‘砰’的一下踹开。
话音响起的立刻,阿七噌地从床上弹起身,凌厉的眼刀射过去,她像个刺猬一样随时竖着尖锐地刺。
门外的人将东西扔进来,径直往另一间房走去。
阿七在在床边直直的坐了会儿,眼睛盯着被扔在地上东西,黑密的睫毛垂下来遮住了眸子,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她恍了下神才走过去将东西捡起来,都是些日后训练需要的和伤药之类的物品。
哼,伤药?多奢侈的东西。从待遇就看得出来,如今幸存下来的这批人算是暂时躲过了。
审视手臂上大大小小的伤痕,阿七毫不犹豫的将伤药抹上去,新伤洒盐般刺骨的疼,可她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翌日的消息便是静等。
几个月来地狱般地非人训练之后却是突如其来的宁静,反倒让每个人不安起来。
十三个少男少女整齐划一站在一排,他们的面前一个高大粗犷的男人负手而立。
这人自称东楼护法擒位的副手,光是他高人一等的身量和犀利的眼神就让他们感到迫力。
“杀了这个人。”副手单手举起一副画像,眼光咄咄凌声道,“就可以直接进入暗杀,”副手缓缓踱步到他们的身后,继续道,“这个人是地宫的叛徒,七杀之一。”
七杀之一!
这句话如一石激起千层浪。
在地宫,被谈论和说道得最多的便是包括擒位在内的四楼护法和七杀,还有那传说里神秘莫测的黑白无常二位阁主。
如今,有机会晋升直接进入暗杀,而七杀便是从那暗杀中选出来的,为脱离这没日没夜炼狱般的训练,也不尝是一种解脱了的方式。
如今,这群少年少女,已经没有了当初那天真的侥幸,没有了见鬼的贵贱之分,没有了可笑的信仰。唯有活着,才是必须继续呼吸的理由。
众人跃跃欲试。
“机会是每一个人的。”副手昂着满是胡渣的脸,一一扫视过这群年轻稚嫩的脸,粗哑的声音有着冷屑,“提头来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