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护花任务 (4)
“以我们全部的力量,根本就不能与高湖军对抗,而且若是长途奔袭的话,这平原城只怕会被富平与获索所乘,到时候后果将不堪设想。是以,还请帮主三思!”
迟昭平望了望殿前的三位长老和两大护法,她的心情也有些矛盾。八大长老并没有聚齐,多是在外地主持事务,她很想帮林渺,替林渺抢回白玉兰,但高湖军的兵力也有数万,又与重连军唇齿相依,凭她黄河帮的近万人众,在兵力之上犹逊对方一筹,更别说主动出击、长途奔袭高湖军了。这一切似乎都极为不现实,一个不好,只怕会将自己辛苦建立起来的基业化为乌有。她知道右护法赫连焕所说是对的,只是她心中咽不下这口气。
“都是属下无能,帮主要怪便怪属下吧!”许平生叹了口气,怆然道。
“许长老休要如此说!”迟昭平也无奈地吸了口气道。
“既然白姑娘是因属下护送不力而被劫,帮主便让我与林公子一齐去丘城吧,好让我有个将功折罪的机会!”许平生恳求道。
“高湖如此做实在欺人太甚,我黄河帮与其并无怨仇,却如此对我们,这口气如何也不能咽下!即使我们不能去丘城杀他个人仰马翻,但也要让高湖后悔他所做的一切!”左护法迟暮沉声道。
“属下愿意亲去断高湖黄河道上的粮草!”长老赫连云格请命道。
“传令各地黄河帮弟子,凡属高湖军的货运和产业,皆处一级敌对态度,能毁则毁,能夺则夺,我要让高湖尝尝自己种下的苦果!”迟昭平深深地吸了口气,语气坚决得吓人。
“是,属下立刻飞鸽传书各分坛弟子!”赫连焕立刻应声而去。
“赫连长老立刻通知黄河各码头,将有关于高湖军的物资情况禀报于你,截夺高湖军黄河流域的物资之事便交由你全权负责!”迟昭平望了赫连云格一眼,吩咐道。
“属下立刻去办!”赫连云格顿时大喜。
“清漳河的水道……”
“不用帮主操心清漳河的水道,我已传书让信都太守封锁所有通过清漳河的高湖军物流,除非他们自邺城和邯郸而下,否则就休想自东流疏通一点物资。”林渺推门而入,打断迟昭平的话,沉声道。
“哦?”迟昭平和迟暮皆微愕。
“原来有信都太守帮林公子,那事情就要好办多了。”迟暮欣然道。
“但是他们仍可自陆路运得粮草呀?”许平生提醒道。
“河北饥荒处处,本就无多少积粮,想要得到更多的粮草,便不能不自河东运进,或是自渤海运进,只要我们断其河东和渤海的粮道,保证其物资短缺!”迟昭平自信地道。
林渺平静地笑了笑,向迟昭平一拱手道:“我来是向帮主告别的!”
“林公子就要走?”迟暮和许平生吃了一惊,急问道。
“不错,玉兰在高湖手中,我岂能安身于此?”林渺肯定地点点头道。
“帮主!”许平生望了迟昭平一眼。
迟昭平顿时明白许平生的意思,望了林渺一眼,道:“我想让许长老带一些兄弟与公子同去,希望能对你有点帮助!”
林渺望了许平生一眼,点点头道:“那就谢谢帮主了。”
“帮主,邯郸密报!”
正说话间,一位迟昭平的亲信大步行入。
那名亲信望了望林渺,有些犹豫之色,神色有点难看,然后掏出一张字条念道:“白小姐被高湖送返邯郸,禁于密室之中自绝而亡!”
“什么……!”迟昭平仿佛一下子被人抽干了肺部的空气般,沉沉地跌坐于椅上,两眼发直,目光不敢注视林渺。
许平生手中的杯子“啪”地一声落地而碎。
林渺的脸色顿成死灰色,苍白得可怕,他只感到一阵昏厥袭向脑际,随即眼前一黑,整个天地之间仿佛霎时肆掠着无数的电火雷鸣,生命也在此同时化成了一片虚无,而耳畔似乎犹隐约可闻许多人的惊呼……
虽然绿林军长途而来,但陈茂却没能找到半点空档。
绿林军并没给陈茂任何袭营的机会,所有的一切,都是稳打稳扎,步步为营。
陈茂本来设置的伏兵却被王常巧妙避过,并不与之正面交锋。
王常对陈茂和严尤的用兵,似乎都深入地研究过,因此对陈茂的伏兵也能早作预防。
绿林军破新野的属正,自新野紧逼淯阳,从水、陆两路向前方运送装备,由此可以看出,绿林军此次已决意北上。
同仁行的生意却是越来越火,不仅是军方更迫切地需要天机弩,而那些居于宛城的大豪们也都希望自己的家族能装备一些。在这大战将临之时,他们也都希望拥有能够保护自己的利器,而同仁行的兵器却可以满足他们的需求。尽管所需的银子极多,但这些对于他们来说,不过九牛一毛而已,根本就不在话下。
小刀六不在宛城,而是在无名氏的相陪之下,带着一干人去了北方,南阳诸地的事务则全由姜万宝处理。
由于现在已是四处开炉炼兵,又有足够的原料供应,虽然各方催促得紧,但仍能勉强供应得上。到目前为止,姜万宝尚不想给义军任何天机弩,他不愿太早地让官方知道其资助义军之事,反正与王常的约定仍有一个月的时间,只要到时候他能交出这四千张天机弩,便不算失约,迟给他们一天,便要少担一天的风险。
小刀六也不想失去眼前这个左右逢源的局面,眼下,不管是义军还是官兵及那些大豪们,都对他们极为支持,那些豪强都想优先自同仁行买得这些兵器,是以不能不对同仁行表示支持。
姜万宝不仅只注重兵刃冶炼,更在各地发展一些相应的产业,此刻各方畅通,做什么事都顺手,又有天虎寨的兄弟支持,人手和实力绝对让人看好。是以,发展任何行业都得心应手。
诸如买卖粮草、私盐,在这种战乱纷起的年代,各地方官早对朝廷失去了信心,只要有好处,他们绝不会计较你是否合法,只要不太明目张胆,再记得分些好处给他们,他们便会当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这几个月来,在中原一带活动得最多的,不是湖阳世家,反而是宛城的小刀六。
湖阳世家忙于战事,根本就没有太多的闲暇去打理生意,虽然各地有人打理,但由于湖阳世家成了朝廷的敌人,在各州县的日子并不太好过,又因近来湖阳世家陡遭变故,花了太多的时间整理产业。是以,湖阳世家这几个月来不仅没有发展,反在倒退,与小刀六这种一日千里的发展势头相比,确实要相去甚远,而且湖阳世家这种家族式的生意网络仍有所局限和保守,但小刀六却不同,他到各地与当地的豪强合作,在发展属于自己独立的产业后,又等于是找到了最有利的保障,这种联合的方式运营,只要定好了规矩,确定了目标,只会将最小的本钱得到最好的利用,同时也让各地豪强不得不与自己站在同一条阵线之上,也是为其他行业的生意拓宽了客源。是以,这几个月的发展,小刀六也一跃成了中原的生意名流。
这一切的成功自然少不了以姜万宝为主的这群智囊团。
眼下,对供应天虎寨招兵买马训练精兵的资金早已绰绰有余,也开始屯积属于自己的粮草,待时机成熟之时,再行启用这些储备。
姜万宝这些日子来也没有闲着,派人南下南郡,四处谈判,四处张开生意网,与秦丰等义军商议。
白才和苏弃则趁官兵逼临湖阳之时,自湖阳世家之中挖出了大批旧友,一些昔日极忠于白玉兰的兄弟,而这些人中,又有很大一部分都是造船好手,也有许多在湖阳世家中历练之后,很有生意头脑,这些人凑到一起,则开始酝酿制造战船这类的大家伙。
当然,只要能赚钱,小刀六和姜万宝则全力支持。
林渺悠然醒来,但觉自己像是置身于一个极大的熔炉之中,火热的气旋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灵魂仿佛悬于不着边际的虚空,找不到半点实在的感觉。
他睁开了眼,但所见的却尽是飞跃的火焰。他知道,这只是一种幻觉,因为他的眼睛根本就看不到任何东西,六识五觉全都失去了作用,这种感受比之当初服下火怪那颗七窍通天丹时更甚。
林渺知道自己没有死,至少脑子里仍有痛苦的念头存在,但死亡或许已经离他不远了。他并不惧死亡,他已经死过不止一次,但他仍活着,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隐隐记得有人告诉他白玉兰自绝而亡的消息,然后他便什么都不知道了,他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浑浑噩噩之中,似乎有一股奇异的寒流自某一个地方涌入他的体内,他已经分不清肢体哪是哪,是以无法判断那股寒流是自身体的哪一个部位涌入的。
但这股寒流却让他感到一阵舒坦,那涌动的高热如被寒流破开的浪头,然后又有一股寒流涌入体内,体内的热浪缓缓地退却,如退潮的海水,渐渐地,眼前那跃动的火焰也化成了虚无,渐出现一些模糊的影像。
也不知过了多久,好像听到有人在轻声地呼唤,呼唤着他的名字,似熟悉而又陌生,但他的心神仍有点浑噩。
“帮主,老朽也无能为力,林公子体内之热绝非病理中所载,所有可以开给他吃的药,都试过了,却没有一丁点儿效果,那些药物进入他的体内,似乎根本就没用,帮主还是另请高明吧!”
“那莫大夫呢?”迟昭平面容微有些憔悴。
“老夫从未见过这般可怕的病人,本欲以金针导出那热气,但林公子体内的高热却使我金针化软,其肤炽手,根本就无法下针,我看我是无能为力了!”
“不过林公子脉象狂乱,显然是体内热气相冲,在如此高热之下,仍能活上七日,真是个奇迹。”
“你们都走吧,这里不需要你们的风凉话!”迟昭平神情惨淡,高声怒叱道。
那几名大夫一惊。
“还不快走?省得在这里惹人心烦!”任泉也没好气地喝叱道。
“是,是!”那几名大夫哪敢再说什么?要是惹怒了迟昭平,只怕老命不保,虽然迟昭平是女流之辈,但平原城中,她却是绝对的主人。
“帮主,吉人自有天相,林公子一定不会有事的。”许平生叹了口气,轻轻地安慰道。
“这已是第二十五个大夫了,平原郡中最好的大夫全都已经找来了,可是他好像没有一点起色!”迟昭平落寞地道,仿佛心神全都已经飞远。
任泉无语,铁头神情木然,他们又能做什么呢?对于这些,他们根本就帮不上忙。
“林公子乃是因悲伤而使旧伤引起体内真火相冲,致使走火入魔,这群庸医根本就不可能知道这些,其体内火劲之猛,世所罕见,否则的话,以我与帮主的极阴逆阳神功的寒劲,足可逼出他体内的热毒!天下间,或许还有两个人可以救他的命!”迟暮想了想,叹了口气道。
“还有两个人?是谁?”迟昭平大喜,起身问道。
“风痴与火怪,但这两人已绝迹江湖数十年,不知是否尚存于世,而且这两人脾气古怪,武功更是超凡入圣,想找到此二人,有若大海捞针!”迟暮叹了口气道。
迟昭平顿时泄气,她又怎能在短时间内找到两个绝迹江湖数十年的老怪物呢?她根本就不知道林渺能撑到什么时候。每天,林渺全靠她注入的冰寒真气维持生机,否则只怕早已被体内真气烧爆。不过,林渺能够支持到现在,倒确实也是个奇迹。
“难道世上便没有人知道这两个人的下落吗?”迟昭平仍抱一丝侥幸地道。
“或许你爹知道!”迟暮吸了口气道。
迟昭平神色更是失望,她知道,想找到自己的父亲,那是更难。她父亲一生神秘,虽创下黄河帮,但却很少在帮中呆,两年前将帮主之位传给她之后,留信而去,说是等其主人出关后方再现江湖。可是帮中却没有一人知道迟贵去了哪里,甚至没有人知道迟贵居然还会有一个主人。
是以,对于这个一生都神秘莫测的父亲,迟昭平也无法猜透,心中甚至有点恨这样一位不负责任的父亲。可是,这好像是命运的安排,没有人能够改变,即使是怨,也是白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