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着那一丝血色,眼前又现出梦中的场景,满地的残躯,满地的鲜血,深深的恐惧感漫上心头,水啸瞳孔猛的一缩,冷汗再次狂渗。
凤留行蹩起眉,这双眼睛太清澈,就像万年雪昊花瓣上育出的一颗露珠,透剔、明净的不属尘世,它好似能照出所有黑暗的影子,那些肮脏的东西在这双明眸下都将自形惭形。
当初的第一眼时,他就知道自己的一切没有逃过这双眼睛。
自古福祸共依,美好的东西总会有天命之人守护,同样也会招来种种窥视,更易招人忌恨,有着这样一双眼睛的人,如果不能自保,唯有被人毁灭一途。
怜惜,自心底划过,凤留行微垂眸,手绕到水啸后背,给轻按揉捏,安抚着惊恐的小家伙:“无事,只是做恶梦而已。”
梦中的情形是梦,那之前的现实也可当梦,过了就过,一切了无痕。
是啊,只是做恶梦而已。后背上轻重适度的力道,有如记忆中母亲的轻抚,水啸一凛,暗暗担醒着自己,慢慢的放松,将所有的心思掩去,平静后又小心的爬回坐垫,再次躺下。
成王败寇,那是王权世界的规则;赢活败死,这是以武力为尊世界的生存法则,她以为她早有觉悟,原来,当真正遇上血腥场面时,她还是会怕,她还是太弱了,心理承力适应力与觉悟没有达到一致。
要活下去,必须要狠,或许,早晚有一天,她也会在屠尽对手时满手血腥也不会眨眼。闭上眸子,水啸生出一丝悲凉感。
这样就没事了?这也太好说话了吧?那举动直叫三从、阿六面面相觑,二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那见。
长长的睫毛一扑闪,凤留行慢悠悠的也斜躺下,他知道,那是想通了所致,自己能想通,那不是很好么?
很遗憾,他高兴的太早,第二天夜晚水啸又梦魔了,之后的几天亦是夜夜都在惊梦中度过,就是换到白天睡时也是如此,在一顿折腾后,她小脸上好不容易长出的一点肉也消失的无踪无踪。
陪着度过数个不眠夜的凤留行,早将他自己说要让人经历磨历的话给忘了一干二净,经过一连几天的观察终于发现症结所在,立即对症下药的再也不让水啸沾坐垫,天天晚上将人抱在怀里,不让受一点巅,如此,总算将某只从恶梦中解救了出来。
第一次截杀后,又相继出现过二拔黑衣人,第二拔是在距第一次的第三晚,也是即将要出北溟境界时,第三拔是初进入苍狼领地后的第七天;有前车之鉴,凤留行唯恐水啸看见血腥场面后再次梦魔,他连马车都没出,后二起人全部由河洛图解决了,同样没有留下一点痕迹,或许是应了那“好事不过三”的话,之后便再没出现。
也是遇上第一批黑衣后的第二天,车队再次加快行速,原本二天一夜歇一次改为日夜不停的赶路,只在换马和喂食时停会,随从们都是轮流换班休息,又连继奔波一个半月后,一行人终于赶至河氏世家的居地……牡丹城。
六月初十的午后时分,七辆马车缓缓入城。
牡丹城以盛产名贵牡丹而出名,城名也此而来,整个城内的居民无论贵贱都种有三二盆花,处处可见牡丹花的身影。这里更是牡丹的聚集地,在这里,只有你不认识的,绝对没有别处有这里没有的,其隶属城公家所管的一处牡丹园更是将各色品种收罗一处,即能供人观赏又可研发新品,同时给大陆各处提供种子与幼苗。
眼下正是六月时分,按理本早过了牡丹花的花期,而因牡丹城位处苍狼帝都之西北方,气温与北溟相近,花期也迟后了些,这个时候正赶上牡丹盛开,空气中飘浮着浓浓的花香味。
河氏世家的车队入城后车速不算快,坐在车内,从窗子中可看见大道二边楼廊上主人摆放的牡丹盆栽,还能偶尔窥到某些院墙内丛丛簇簇的花树。
闻着花香味,看着道旁闪过的姹紫嫣红,水啸原本的倦意消失殒尽,两眼霍然贼亮贼亮的,满脑子就思索着一个事儿:如何收购到大量的牡丹。
知道牡丹是啥?牡丹花根是现代所谓的“丹皮”原始源料,在神降大陆,牡丹根能入药,连叶子、花枝都是上品药材,她这位未来的丹师、医师见着牡丹花,自然而然就想到它的价值上去了。
别怪她不惜花,这是身为医师、丹师的自然反应,但凡见到可入药的东西,首先想到的当然就是如何物以致用,而不是观赏,她虽还没到亲自炼制丹药的那一天,有道是未雨先绸,如今到牡丹的老家来了,她能不心动么?
她心情一好,便扑闪扑闪着大眼睛四处观望,那模样颇有几分小狐狸的样子,凤留行、三从、阿六主仆三人瞧到后,脑子里闪过一个想法:有谁要倒霉了!
他们可没忘记当初在水宅时,小家伙在金氏女、水泽祖孙没入上房前也露出过与此相似的表情,之后,就是金氏女与水十二倒了大霉,虽然说那跟他们脱不了关系,可最主要的还是小家伙的本人意愿。
外面的人是不知道车内的人在想啥,入城后便抄近路赶向河氏家,因是最热的午后时分,大街上车马来往较小,车队一路畅通,半个时辰后便到城东。
转过数条街,又穿过一条专用的通道后便到达河氏世家居地,从外看,看到的只有河氏圈护族地的外墙,墙高约三十来丈,有正、侧三门,墙厚约十五六丈,门上是城楼,门前是一片可容纳五六十辆马车的广场。
马车没有停留,入正门后沿着宽得可容十辆马车并行的大道飞驰,同时,在进入河氏族地后,河洛图、河炯二人所乘的马车一左一右的将凤留行坐的马车夹在中间,后面是的马车没有变动,仍保持着原样。
在急聘了一个时辰,将无数院落、楼舍抛于身后之后,马车进入一处其墙比河氏外墙更高大的院中,在金壁辉煌的建筑群中穿行了约小半个时辰后,马车终于减速,不疾不徐的缓缓行向前方一处巍峨如宫殿似的建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