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跑出去的那个男人拖着血淋淋的伤腿重新走回了帐篷,望着安洛溪,他先是尴尬的笑了笑,然后重新坐回到了先前的座位上,“医生,不好意思,刚才我太紧张了!”
“你很害怕对不对?”
安洛溪一边重新弯腰帮他处理伤口,一边和他攀谈了起来。
“恩,这一震,我的心就似沉下去了似的,慌的很,怕的很,大夫,你说,还会有震吗?”
待会儿还会不会在震,这个问题,就算是地震检测局都没法回答吧?
“你放心,有他们在,肯定不会让你们有事的!”
安洛溪口中的他们,就是在外面穿梭来去的绿营军,男人转过头去,顺着安洛溪手指的方向望过去,烈日之下,一群武装特警正在奋力的挖着一块石板,这块重大几百金的石板下面,压着一个妇女,为了尽量减轻对这位妇女的二次伤害,他们基本上全部都是在用双手挖掘,看到这里,他的眼角闪过一阵泪花,用手背胡乱的擦了擦,然后望着安洛溪,坚定的点了点头,“恩,我相信你说的话!”
灾区的天空,是明媚的,在灾情发生之后,来自四面八方的救援团队赶了过来,不过,在巨大的自然灾害面前,人类的力量永远显得是那么的渺小,8。5级的地震,足矣将一座城市化为废墟!
没有人想到休息,即使困的眼皮打架,可是,他们的脑袋,依然是清醒的,只要还有一点力气,只要没有倒下,他们的使命就是不停的去寻找幸存者,神经紧绷着,精神高度集中着,就在这时,忽然脚下的地面再次传来一阵颤抖,有人高喊一声:“余震来了,余震来了!”
正在拿着工具挖掘的所有人立即撤退,三秒钟之后,余震结束,旋即,一名灰头土脸的士兵放声惨叫:“队长!”
这一秒,仅仅相隔一千米左右的防震棚内,安洛溪正在给一个患者处理腿部伤口,握着钳子的手突然猛的一抖,宛若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在自己的体内一点一点的抽离,这种恐惧,她有体验过,就是上次流产的时候!
擎苍!
她的脑海之中突然迸出了一个名字,刹那间,她的手脚冰凉,脸色苍白如纸,一种十分不详的预感,如同鬼魅一般在她的周围漂浮,那位病人见安洛溪夹着棉球的止血钳迟迟没有落下,诧异的抬起头,却看到一张惨白的脸,他试探的唤了一声:“姑娘,姑娘!”
扔下手中的止血钳,安洛溪跑了出去,四周,到处都是在疾步奔跑的人,她在寻找,在寻找,寻找着冷擎苍的踪影!
擎苍,擎苍!
我的爱人,你到底在哪里?
风起,雨落,这个多灾多难的县城,再次陷入了一片泥潭,好不容易抓住了一个军官,当从他的嘴里得知冷擎苍的下落时候,安洛溪的整个人,彻底凌乱了,是不是,这风声太大,是不是,这雨点太猛,以至于,她的听力出现了问题,没有听仔细,刚才那个男人嘴里到底说的是什么呢?
狂风暴雨,倾泻而下,头部受伤的冷擎苍被紧急直升机送回到了军区总医院,一到医院,他立即就被推进了抢救室,与此同时,整个华夏国的媒体沸腾了,军区指挥员灾区受伤,命悬一线,所有华夏人都记住了这个男人的名字,他叫冷擎苍。
“洛溪,我想办法,现在送你回去!”
冯季唐不知道从哪里得到消息,第一时间感到了安洛溪的身边,灾区所有的通讯和交通已经被全线切断,除非是军用飞机,否则,想要离开这里回到滨城,你简直是难如登天!
安洛溪摇摇头,嘴角苦涩的笑意伴着泪水渐渐扩大成为一道忧伤的花蕊,擎苍受伤被紧急送往了医院,老公,我在这里,为你祈福,与千千万万被你挽救的灾民,一起为你祈祷,你说过,要生死与我同在,你说过,要一生一世守护我,爱护我,如果你背弃了你的诺言,这辈子,下辈子,生生世世,我都不会原谅你!
忍受着内心巨大的痛楚,安洛溪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军用飞机是用来运输救灾物资的,是用来运送重患病者的,她没有那个特权,去动用一辆飞机,仅是处于私人目的。
大难当前,她做不到,她真的做不到!
虽然很想让自己冷静,但是,安洛溪的心,却似被海啸席过的海面,波涛汹涌,掀起千层巨浪,怎么也冷静不下来。
冯季唐是看出来了,安洛溪已经根本不适合在留在这里,奈何,现在他们谁也没有办法和外界通讯,只好等,等,等灾情缓解。
一天,两天,三天,四天,五天,六天,七天……
整整七天,对安洛溪而言宛若度过了七个世纪一般的漫长,一天,就是一个世纪,这七天,她不吃不喝,也不说话,只是双臂拥着双臂,呆呆的坐在角落处,望着外面渐渐升起的红日,那绚丽的红,如同血染一般。
道路通了,通讯也有了,当天下午,一辆军车停在了安洛溪所在的帐篷,火速的将安洛溪带上了车,绝尘而去。
军区总医院的ICU病房外,贴着玻璃窗,冷家所有人都并排站着,眼角带着泪意,望着病房上那个正在和死神做斗争的男人。
听到脚步声,他们不约而同的转身,先是一愣,然后分辨出眼前这个瘦的跟皮包骨头似的女人竟然是安洛溪时,表情愕然,彭雅茹发疯一般的冲到了安洛溪的面前,啪的一个响亮的巴掌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落在了安洛溪的脸上。
“你这个克星,先是克死了你爸,现在又来克我的儿子,你给我滚,滚,从这里滚出去!”
咆哮,声嘶力竭的咆哮,修的十分漂亮的手指在安洛溪的脸上狠狠的划开了一道,淡淡的血痕,在她苍白如纸的脸上,她面无表情,仿佛彭雅茹的这一巴掌根本不是打在她的脸上,她的思维,是混乱的,当看到病床上插满各种管子的冷擎苍,安洛溪的心在一阵阵的痉挛。
曾经,他说,有她的地方,就是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