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箫蹑手蹑脚地进了滴翠馆,正巧听见丝雨和碧云在暖阁里聊天,她看了看自己这身打扮怕贸然进去会吓着她们,这大冷天的都愿意在暖阁呆着没什么事情才不会出来呢,得赶紧想办法把她们引出来才行。她猫着身子躲在正堂门口看了看怀中的小猫于是计上心来,将那猫轻轻放在雪地里轻拍了两下,那猫刚被她从温暖的怀里拉到冰冷的雪地上冻得直叫唤,不一会儿就见丝雨跳了出来,见那猫儿蜷在雪地里连声唤碧云出来看,吟箫瞅准时机连忙闪身进屋,慌慌忙忙地换好了衣服,刚倚到炕上就见丝雨抱着那猫进来了。
“咦,夫人您一大早去哪儿了,让我们好找?”丝雨怀里抱着猫用手轻轻抚摸着进了暖阁,一抬头便看见坐在炕上的吟箫,跟在后面的碧云也是一脸惊讶,一眨眼功夫她是何时进的屋?
“哦,我见这雪下得好便到园子里走走,我看看你怀里抱的是什么?”吟箫表情自然地答到,怕她们再问下去,赶紧转移话题。
“夫人你看,多俊的一只猫啊,你看它多可爱。”说着便献宝似的将猫抱着她面前,抬眼偷瞟着她的脸色。
“嗯,这猫真俊,留在这里养着吧,这大雪天的想必它也饿了,你去给它拿点吃的吧。”吟箫看了看她,眯着眼笑了笑,脸上扬起一丝得意的神色。
“瞧你,去哪里了,这头发乱的,我来帮你抿抿,大雪天的你也乱跑,若让王爷知道了还不知要怎么打发我们呢!”碧云见她发丝微乱于是顺手拿起妆台上的篦子给她抿了抿,口中的言语犹如姐姐对妹妹般的疼爱。
“妹妹我可是到园中给你求姻缘去了,今儿一大早不小心碰见了月老就顺便帮你求了他一下,他老人家见我心诚便略指点一二,说姐姐的姻缘要在雪中取,我可提醒姐姐,日后若遇见那白衣胜雪的公子可要上点心呢,怕他就是你命定的夫君呢!”吟箫转头拉住她的手笑眯眯地乱扯了一通,心里也暗自觉得好笑,见着老实的碧云她总是不自禁地要拿她打趣一番。
“你呀,没事就杜撰个什么来哄我,这几天越发得意了,也不知你得了什么狗头金子一个人偷着乐。”碧云见她有心说笑知她心中定是有什么好事,于是话中带话地说道。
“我才不稀罕什么金呀银呀的。”吟箫歪着脑袋看着她随手从枕下掏出那碧箫佩捧到她面前道:“你看看,前些时候丢了的,现在找回来了,那时太后问起我竟一时不知怎么回答呢,亏得见你在身边才想到那么个说法。”
“几时找回来的,你都没跟我说就一个人偷着乐,呃,是怎么找回来的?”碧云捧着那玉佩看了半天,这个问题她一直想问却问不出口,见她今天主动说出便随口问了。
“这个嘛,秘密,偏不告诉你。”吟箫向她眨了眨眼睛,俏皮地一笑,将身子往炕里挪了挪指了指外面空的地方让她也坐了,一抬眼看见窗边墙上挂的那菊花图不见了,便转脸沉声问道:“姐姐,那图呢?”
碧云轻轻侧身在炕边坐了,神情有些不自然复又笑着柔声道:“我自作主张把它拿了,大冷天的,挂那也不合时宜,你若是想挂,我去找张九九消寒图来贴上吧。”说完抬头看看她的脸色。
“为什么要取下来,我偏要挂在那里。”吟箫一听,气不打一处来天生的倔劲又上来了,说着便要下炕找那画,却被碧云一把扯住了。
“不知你是真糊涂还是故意的,那天我在外面可都瞧见了,看你把王爷气的,一甩手就走了,他随手把那杯子的碎片扔在院子里,我过去一看,上面都是血,唉,你们这是何苦呢?”碧云一脸的无可奈何,面上还隐隐可见一丝心疼之意,看得吟箫心里一阵阵泛冷,嘴里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好半天才冷冷地丢出一句:“我饿了,用午膳吧。”
傍晚时分,那雪渐渐停住了,院子里积了厚厚一层,园中的香藤早已枯萎,枯枝乱藤也被埋在雪下,吟箫便命丝雨扫了些雪装在瓮里放在院墙下,不时可取一些来煮茶吃,又命小毛子他们在院子中铲出一道细细的小道方便行走,其它地方的雪便让它们在那搁着不动,说是无事可以到院中赏雪。这些下人们跟她久了也知道她的脾气古怪,但她赏罚分明、对下人也很礼遇所以对她也都存着敬仰之心。
“夫人,李管家那边送了两盆水仙来,您看摆哪边好?”丝雨掀了帘子进了暖阁就嚷嚷开了,手里还端着盆水仙。
“哦,放窗边吧,把窗子也放下来吧,冷风吹进来不好,免得开出‘哑花’来。”吟箫抬头看了看那盆花,葱绿的叶水衬着雪白的花朵,水灵灵颤巍巍的透着几分秀逸,心内也有些喜欢,一抬眼却又见窗边那墙上贴着张消寒图,面上又浮起一丝不快。
碧云正在收拾好床铺便坐在桌边描花样子,见丝雨捧着水仙进来正准备搭话,抬头却见吟箫望着窗边的图生闷气,面上一笑对丝雨道:“哟,李管家真是有心呢,哪天托他剪些梅花送过来养在那青花瓷瓶中,那淡淡的冷香倒比熏香好,夫人也不喜欢那股子香气,她连熏被的银香球都不要呢。”
丝雨听她这么一说,面色突变,怔了半晌不知道怎么开口,嗫嚅了半天却又蹙眉不语,表情好生奇怪。
吟箫见了心里顿时明白过来,冷笑了一声道:“这梅花岂是我们这些俗人说要就要的,这宁王府上上下下除了飞红院哪里还能找出梅树的影子来?”
碧云听她这样一说也明白过来,面色微微一凛,叹了口气继续低头描她的花样子,丝雨见室内气氛凝重也只好掀了帘子出去了,刚一出门,便见宁王跌跌撞撞地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