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天澈冷冷地看着这一切。乱蓬蓬白色的头颅,枯瘦而干瘪的身躯,这就是曾经和自己斗得你死我活的哥哥?曾经犀利曾经霸气的他,又怎么会落到了如此地步?他不由想起了小时候,自己坐在哥哥的肩头,拿着竹竿去够那枝头的风筝。“够到了吗?”哥哥吃力地问道。
“再往前,还差一点,就快够到了!”结果,风筝够到了,哥哥却跌了个大马趴,嘴也摔肿了,被父王狠狠地骂了一顿,却始终也没把自己供出来。究竟是为了什么,让两兄弟到了如今水火不容的地步?他的心头不禁一软,叹了口气,将明帝扶起:“起来吧,我向你保证,如果他肯安心奉诏,我不会为难于他。但是,他如果坚持要和我兵戎相见,那——也不能怪我无情无义了。”
“皇上,皇上节哀顺变!”杜谦和跪在地上,小声地提醒着闵天澈。闵天澈这才将思绪拉了回来:“众位爱卿平身。”
“这里地方狭窄,还请皇上移驾乾清宫!”杜谦和接着禀道。
闵天澈点头同意。司礼太监高声唱道:“皇上移驾乾清宫!”
拾级而上,九层玉阶原来走上去是如此容易。坐在御座上,俯视着群臣,闵天澈忽然有了一种高处不胜寒的感觉。宽大的御座,四面不靠,也许这是在提醒自己,以后这天下,只能靠自己了。原礼部侍郎刚从牢中放出,满心想讨好新主,出列禀道:“微臣刚刚查过,十天后便是黄道吉日,百事皆宜,最适合皇上的登基大典。不过一应仪仗,歌舞,鼓乐,还需尽快安排人手赶制出来。”
闵天澈凝神听完,方开口道:“朕说过要举行登基大典吗?”
侍郎微微一愣,不知自己哪里说错了话。对于一个帝王来说,登基大典正是他登上权力巅峰的标志,有哪一个不想办得隆重而盛大?大齐二百多年的所有仪式,大典他都烂熟于心,即便是开国皇帝,也没有不举行登基大典一说啊?只听闵天澈提高了声音:“京城刚刚才经历一场浩劫,现在他们最需要的,是休养生息,如此劳民伤财的举动,朕不会做,也不屑去做。不仅如此,朕还要免去京城百姓三年的赋税。”
“皇上圣明。”不知是谁,带头喊了一声,玉阶之下,一片歌功颂德之声,不绝于耳。闵天澈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接着说道:“大行皇帝一切葬礼仪式,亦一应从简。朕很尊重大行皇帝的意思,不过不进皇陵,不享庙祀,朕却过意不去,传朕旨意,过帝依旧葬于昭陵,不过昭陵未完工部分不再修建,将遗诏刻于石上,千秋功过,自留与后人评说。”
“皇上宽厚为怀,实是大齐之福!”这次,应合的人却寥寥无几。闵天澈冷眼看着,顺着自己的思路接着说下去:“大行皇帝今日离去,朕甚为悲痛,故决定为大行皇帝守孝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