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我和无涯又在天鹤庄停留了两日,在无涯派出的探子来报,说在滇南地区曾发现过类似风惊独的踪迹。
我再也没有耐性等下去,干脆让无涯准备了快马,立刻出发向滇南赶去,反正,我说什么也要亲手抓到风老二,当面问问他是不是决定要转型,走反派路线,要真是那样的话,我这个做师父的也有必要提前做好准备,到时候总不能让事情发生太突然,这样对大家就不好了不是吗?
齐凌和我之间的友情并不止于酒肉而已,毕竟我们曾经也一起沐浴在隐晦的月光之下,畅谈过猥琐又崇高的人生理想。
所以,虽然因为风老二的事情,坏了她成亲的礼数,但是,齐凌却未因此而记恨于我,反而对我要找到风老二的决心表示出了很大程度上的支持,这种支持,主要又表现在她提供的马和盘缠上。
当然啦,好好的一场婚礼就这么黄了,虽然不是新娘逃亡,新郎跑路那种毁灭性的大错误,但是短时间之内要再办一次,怕也不是那么简单,所以,闲着也是闲着,齐凌痛快的做出决定——她要带着准新郎啸艏和我们一起上路寻找风老二。
她的热血和情义令我十分感动,心里盘算着下回她再办酒,我是不是要把礼金翻倍,这么想着,我就和无涯提了,主掌财政大权的无涯对我笑笑说:
“咱们和她,两免了吧。”
“两免?”将这两个字仔细放在脑中盘算着,良久之后,我才摇了摇头,说:“不行不行。这样齐凌太亏了。”
无涯对我的话表示不解,他扬眉问道:“为什么?”
我咬咬下唇,犹豫的再次摇头。
有些话,我也只能想想,要是我傻兮兮的告诉无涯,因为有五个‘拖油瓶’的关系,我的条件远不如齐凌好嫁的话,他这个拖油瓶一号该有多伤心啊。
唉,这就是大人,有苦不能言,吃亏肚里咽。
我们一行四人翻身上马,秋榕和胡小人留在天鹤庄医治重伤的裘宝,等我们查明真相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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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纯型含蓄妖男啸艏并不如给我的感觉那般柔弱,至少事实证明,他也是可以骑马赶路的,在这一点上我对他刮目相看。
但是……
如果说之前,我只是觉得他有些奇怪,那这两日的相处,我已经可以确定,他确实奇怪。
当大家面对面说话时,他倒是很正常,没什么问题,对齐凌还时不时的表示一点母性的温柔。可到了无涯和齐凌看不到的地方,不是我多心,他看我的眼神,防备中带着欣然,很复杂,很怪异。
我发觉这一情况后立刻反省自己的所作所为,难道是因为第一天晚上,我约齐凌一起去溪边洗澡引起的?
可是,我和齐凌之间的暗语手势,就连无涯都弄不明白,他是怎么知道的?
而且就算他知道了,那又怎么样呢?
我和齐凌光明正大,冰清玉洁,天地可表。虽说都有些名声在外,齐凌又有些个人作风问题存在,可他就算不信任齐凌,那也不应该怀疑我呀。
我是那种勾搭有夫之妇的女人吗?
很明显不是!
所以,能不能请你不要再这样看我了……
我们四人坐在大树下的石墩子上休息,顺便吃点干粮,无涯在饮马,齐凌在溪边灌水,我和啸艏在这个小集体中,都是扮演被人照顾的角色,所以,我们俩人坐在树下休息。
啸艏从包袱中拿出肉脯和香馍很自然的递给我,我也很自然的伸手去接,然后,事情就发生了。
当我接过干粮的那一刹那,妖男啸艏的指腹竟然有意摩挲我的手心,痒痒麻麻的感觉让我眉头一皱,立刻抬眼望去,便看见一双秋水般深邃的眼睛直勾勾,赤果果的看着我,唇边竟然还隐隐勾勒出一抹下流的笑。
我呸!白瞎了他那张骗死人的小白脸。
刚想狠狠瞪他一眼的时候,齐凌走了过来,我只好悄悄隐下熊熊怒火。
这个世上有好多事,都介于说了矫情,不说烧心的尴尬位置。算了,为了人民内部和谐,我就姑且当他是不小心碰了我很久吧。
当务之急,是要快些找到惊独,问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像‘我被非礼’这种无伤大雅的小事,不说也罢,毕竟,事分轻重缓急,这点觉悟我还是有的。
可是,令我没有想到的是,我的沉默并没有让事态平息,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向。
我一把擒住放在我腰上的手,恶狠狠的盯着啸艏,龇牙咧嘴道:
“你到底想干什么?”
啸艏一手被我擒住,另一只手上拿着一片碧绿的荷叶,荷叶上是几个鲜脆欲滴的大枣,他的表情无辜又纯洁,我看得气不打一处来。
手下用力一扭,顺势将人压上一旁两人粗的树干,准备对他好好盘问一番,他也不反抗,对我的暴力施为听之任之,我将他的手按在一旁,威逼之言刚要说出,便听到身后传来了疑惑的问话:
“你们在干什么?”
我眉骨突突直跳,立马放开了压制啸艏的动作,转身望天做无辜状。
无涯和齐凌双双走来,齐凌在我身上反复转了好几圈后,才和我说了一句:
“朋友妻,不可戏……”
我:……
如果我说,事实不是那样的,会不会有人相信?
应该没有吧。我和啸艏之间,无论怎么看也是我比较凶猛,而他们看到的画面又是那么微妙……唉,我都不敢去看无涯的脸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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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与妖男啸艏第一次交锋,以我完败告终,但是,掌门我纵横江湖十几年,人送外号蜀山鬼见愁,如果要是连这种程度的小事件都无法摆平的话,那今后还怎么在江湖中立足?
就在我‘骚扰’天鹤庄未来主夫被抓个现行后的第二天,我就采取了行动。
行动内容主要概括为四点:主动出击,鼎力配合,眉目传情,暗送秋波。
大家都是成年人,要是比起不要脸什么的,哈,不是我自吹,谁怕谁呢?
你不非礼我,那就我就主动出击。
你要非礼我,我就鼎力配合。
你对我视而不见,我就对你穷追猛打。
你与我目光交错,我就对你暗送秋波。
调戏这种事情,无非就是你进我退,我攻你守,讲究个道法自然,纯粹无邪,啸艏公子对‘调戏’二字的诠释,显然没有我功力深厚。
在与我缠斗一个星辰日夜后,他终于顶受不住舆论的压力,对我敬而远之了。
哈,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三番两次下来,就是你招架得住,齐凌也招架不住啊。
齐凌这两日可被我气得够呛,看我的眼神恶狠狠,毒辣辣的,好像只要我再对她的啸艏表现出一丝丝的妄想,她就会卷袖子扑上来和我撕咬一般。
四个人的小集体中,这几日总是晦明晦暗的荡漾着波诡云谲。
唉,为了不犯下比‘调戏’你丈夫更加严重的错误,暂时性的牺牲与不和谐是必要的,齐凌,我相信你总有一天会了解我的。
晚上,我们赶在太阳下山之前入了城,住进了客栈。
一入房间,我就把无涯拉到里间,向他说出了我对啸艏的看法,原想着他会大吃一惊,没想到他的反应不过就是:
“我早看出来了。”
我:……
你丫早看出来了,那这几天是在看我一人演戏吗?
无涯仿佛感觉到了我眼中的怨念,忽然越过我,走至床前,推开窗牑,将食指曲与唇下,吹出一声响亮的哨声,我看着他的行为表示不解,不一会儿,便看见一只体态丰满的鸽子精准的落在窗台之上。
我来了兴致,我见过听话的狗,听话的马,就连绝情谷底那听话的蜜蜂我也见过,可是听话的鸽子,虽然听过,见却是头一回。当即便扑了上去,想要抓住它,却被无涯制止,他一手将我圈在怀里,一手从锦带中取出一张纸条,塞入鸽子腿上的小竹筒中,然后,手一扬,在我的可惜声中,鸽子翩然远去。
“你怎么把它放了?”我着急的问。
无涯将我放开,重新关紧窗户,回道:
“啸艏说是朝廷的将军,我让人去调查一下。”回身见我目光灼灼,遂又问道:“不然你想怎样?”
我想吃了它。
但是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我想想也就算了,说,是不敢的,只好勉强漾出笑容,道:
“我想给秦休和如流报个平安。”
无涯像是看穿了我心里的小九九,对我暧昧一笑,也没再说什么。
小小插曲过后,房间内响起了无涯拧毛巾洗脸的声音。
我撅了撅嘴,终是没有告诉无涯,其实,不仅仅是啸艏,就连齐凌,我都觉得很奇怪。
她是齐凌,但却不是完整的齐凌,具体什么原因,我现在也说不清楚,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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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赶了好几天的路,我们终于抵达滇南境内,抬头望去,便见一座雪域高山,山顶终年积雪,半山腰上薄薄的云雾缭绕,那里就是天山——与蜀山、嵩山、武当山并称为武林四大山的地方。
天山出魔头,蜀山出高手,嵩山小和尚,武当大块头。
这是一首流传江湖好几年的打油诗,从这首诗中便能够将武林中人对天山的看法概括一二了。
而‘天山出魔头’这句诗中的‘魔头’指的便是飘渺峰主洛秋水。
江湖传闻,洛秋水是个变态。
他喜欢用药控制人的心智,让被控制住的人身体痛不欲生的同时,还会让他们做一些有违常理,违背天道的变态事情,至于哪些事,我在这里就不想多说了,总之是虐身又虐心,催人心肝催人肠,在他手底下疯了、傻了、自闭了的人多如过江之卿,数都数不过来。
裘宝会在天山脚下被打伤,虽然各种证据都明确指向风老二,但是我私下里还是觉得洛秋水的嫌疑更大一些。
我和洛秋水交过手,从菊花夫人口中得知,洛秋水身袭缥缈峰数代峰主的高深内力,练成了十天八荒唯我独尊神功,周身固若金汤,没有一丝破绽,但再完美的武功都会有一些小瑕疵,洛秋水的瑕疵就在于,他每日子时三刻必须泄功沐浴,浸泡天池泉水半个时辰。
当年我就是趁他脱光了洗澡的时候偷袭成功的。
不光彩,却让我记忆尤深。
我相信,对于洛秋水而言,想必也是尤深的。
因为你想啊,如果你在自己家里,悠悠闲闲的洗着热水澡时,突然一个强盗冲进你家,把你的衣服洒上化尸水化了,你从澡盆里蹦出来与强盗搏斗,却反中了强盗的毒药,你会作何感想?
更何况,当时那个强盗所用的药还是风靡武林歪魔邪道的……呃,缩阳散……
顾名思义。
所以,我个人觉得洛秋水那一段时日过得应该算是记忆深刻吧。
除非他不是男人,不在乎。
反正我能够不怕长针眼的发誓,他的外在确实是个男人,但他在不在乎我就不知道了。
“据探子报,老二出没过几次的地方就在天山。”无涯勒紧缰绳,冷然道。
“哦。”我点点头说:“那我们是白日里递拜帖还是搞夜袭啊?”我手持缰绳,征求大家意见。
天山是缥缈峰的地方,我们想在缥缈峰上找人,势必会惊动他们。
“递什么拜贴?直接冲上去吧。”齐凌还是一派豪迈作风。
无涯看了看天色,痛快决策道:“今晚先夜袭,不成明天递拜帖。”
我:……
不愧是我一手带大的徒弟,深谙穷则变,变则通的道理,我甚感欣慰。
“行,那我们先去吃饭吧。”
既然得到了无涯的支持,我自然欢欣雀跃,当即翻身上了马,向城内客栈奔去。
夜袭,总要等到太阳落山,三更半夜的时候做会比较顺手一点,月黑风高杀人夜,偷香窃玉最妙时。
吃过了饭,我让无涯守着沙漏,自己先去房里休息片刻,原想养足了精神,晚上大闹天山一场,谁曾想——大风起兮云飞扬,出师未捷身先死……
我只感觉到脖子上一阵刺麻,迷迷糊糊间,便被人给扛上了肩头,颠倒而下,我强行运功抵御身体内的奇异刺痛,我到完全失了心神的那一刻为止,还在暗骂那只不断在我臀部游移的手和那一头绸缎般乌黑发亮的发丝……
正所谓:明骚易躲,暗贱难防!
齐凌啊,我不想骂你二,但是你看男人的眼光——真不行!
外表清纯天真,内里卑鄙龌龊的啸艏,他就是一头经过训练的白眼儿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