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照射在石像上,就不再移动。仿佛是和石像融合成一体,石像泛起荧荧的白光,在深黑色的海水里,诡异悚然。
那巨大的带状怪物将我紧紧缠在石像上,我几乎动弹不得,只能低头看到它滚圆身体上闪闪的鳞片!
这是什么东西?像是蛇,可是还有鳞片,难道是龙?
可是来不及我弄清楚,我身后的石像已经开始颤动。
仿佛有一股来自深海的力量,想要从石像下蓬勃而出。
我看到星涯手指迅速的翻转,他在掐诀念咒。一道道金光在他的指尖翻飞,可是我无暇欣赏,那怪物将我越缠越紧,几乎要背过气去。
就在这时,凝聚在星涯指尖的金光宛如利箭一般射出,尽数射在怪物的身上。那怪物发出吼叫,那声音像是几万匹马在嘶鸣。金光射穿了它的身体,有一丝丝暗红的血迹渗入海水里。金光的威力大的惊人,连我都感觉到胸中气息涤荡,久久难以平复。那怪物扭动着身体,似乎在挣扎,却将我缠的更紧。周围海水,一片殷红。
星涯再接再厉,手指翻飞,指尖的金光如星云一般,凝成一个巨大的能量团。在这一击之后,我的眼前亮了一瞬,身上的束缚瞬间消失。
我睁开眼,那怪物已经粉身碎骨的跌落在我的脚下,破碎的残肢蠕蠕抽动。
我脚软,身体不由自主的顺着石像瘫坐下去。
星涯快步走过来,脸色阴翳,一把扶住我,就往上浮。
我拖住星涯:为什么上去了?
星涯没做解释,只是上浮的速度更快了。
“到底怎么了?一个怪物,就把你吓成这样?”我质问星涯。
更何况,那个怪物都死了。多好的时机,为什么要放弃?
没多久,岑寂和珈逻也浮了上来。岑寂受伤不轻,珈逻躲闪的及时,幸免于难。
珈逻:“苏荷,你别怪他,很多事情你还不知道。”
星涯:“先回去,我给你一个解释。”
盟军医院。
ICU重症监护,医生护士进进出出,忙忙碌碌。雪瑶坐在走廊的座位上,眉头紧锁。
“对不起,是我们没有保护好他。”我感到万分愧疚。
雪瑶摇摇头:“不怪你们,谁都没料到会这样。”
这时,主治医生从病房里出来。雪瑶赶紧上去抓住医生的胳膊问道:“他怎么样?”
“情况不太好,如果二十四个小时内能醒过来就不用担心,如果醒不过来,危险性非常大。”
雪瑶一听,眼泪团团转:“那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医生也叹了口气:“什么办法?再有办法,指挥官也是人类。”
我走上前去说道:“我曾经得知岑寂是不死之身,这次怎么会有生命危险?”
医生的脸色一变,看着我说道:“妖王大人,指挥官是不死之身没错,但是不代表身体不会受损伤。如果二十四个小时醒不过来,指挥官不会死,也不会醒过来,就这样一直睡下去,永无止境,你说这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原来是这样。
雪瑶啜泣出声:“只能等了吗?”
医生:“嗯,只能等。做最后的祈祷吧。”
星涯站在走廊的一端,默不出声。
我走过去。
“你说给我一个解释的。”
星涯:“在这里?”
“对,就在这里。”
“水中缠你的怪物其实是烛龙。它曾经是太古的守护妖兽。但是后来毁灭太古也有它的份。但是后来被组织放入了异界。不知道怎么会出现在鬼域。而且昨天看它的样子,是来者不善。”
不知何时,珈逻也来了。
珈逻:“是相当不善,而且它的目标是你。最重要的是,它似乎不想杀你,但是有别的目的。”
“什么意思,说清楚一点。”
星涯:“我们对这条烛龙的身份颇有怀疑,它好像参加过当年太古惨案。因为你没有了那段记忆,所以没发觉。”
我不明所以,珈逻解释道:“它把你缠在石像上,和当年一条烛龙将你缠在天柱上一样,那时候,他们想把你活活烧死的。”
他这么一说我明白了。是有这样的感觉,它似乎并不想杀我,而只是为了缠住我。
难道这条烛龙有曾经的记忆,并且它也认得我?
星涯:“关于乌组织的事情,并不是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释洛灵有很多消息并没有告诉我们。他曾经提过一句,乌组织的首领似乎和妖王有些关系。”
珈逻:“只知道乌作恶多端,可是并没有关于乌组织首领的任何消息和传说。释洛灵怎么会知道?”
星涯:“去请他来,好好谈谈。”
晚上,约见地点在我家里。我准备了丰盛的晚餐,释洛灵笑着和星涯从门外走了进来。
释洛灵看到坐在沙发上插花的珈逻,先是一愣,然后笑了:“珈逻大人好兴致。”
珈逻彬彬有礼的点头:“释先生过奖。”
两人在沙发上坐下。我倒了茶。
星涯押了一口茶笑道:“乌首领果然不是吃素的,想必和妖王很有渊源,他竟然放了一只烛龙在洞口等我们,结果被我们轻而易举的干掉了。”
珈逻很认真的插花,其实他是在打量释洛灵。
释洛灵没看珈逻,端起杯子也笑了:“乌首领是个人才,你们这次没见到吗?”
星涯:“烛龙打伤了岑寂,怕他出事,所以先回来了。”
释洛灵点点头:“你们给乌首领准备了什么见面礼?”
这是我们没想到的。
星涯:“不知道乌首领喜欢什么,还要释兄多多提点一下。”
释洛灵没看星涯,反而对着我一笑:“你看看,我都忘了,妖王大人亲临,就是最好的见面礼。”
星涯:“可是很可惜,只怕要见到乌首领,只能等明年了。”
释洛灵:“你们要真相见,我有办法,不用等到明年。”
星涯眼睛一亮:“释兄此话当真?”
释洛灵:“当然。”
晚餐过后,珈逻送释洛灵出去。
我在收拾碗碟,星涯坐着沉默不语。
“怎么,看出什么来了?”
星涯:“乌组织首领和你有关系,释洛灵同意牵线搭桥,意在你,可是你不去,只怕释洛灵不肯,你去,怕你有危险。”
“星涯,你说过,等我们解决了乌组织,我们就找个地方过我们自己的生活。现在机会难得,不管他们的目标是什么,让我和你一起,经历过生死,我才有资格和你站在一起。”
一阵掌声从门口传来。
“妖王大人有这样的觉悟,星涯大人,你要成全。”珈逻送走了释洛灵,回来正好听到我们的谈话。
珈逻:“释洛灵的意图很明显,他要利用妖王。如果苏荷不去,我们去了是白搭。”
星涯:“可是如果他们意图歹毒,苏荷怎么办?”
珈逻:“怕什么,有你有我。我拼了命也会保护妖王的。”
晚上,我去了盟军医院和雪瑶告别。
雪瑶坐在病房外,面色憔悴。其实这个时候来说告别,真的特别残忍。可是时间不等人。释洛灵答应我们晚上就去,如果错过了,怕夜长梦多。
雪瑶点点头:“你们去吧,保护好自己。这里我守着。”
我抱了抱雪瑶:“别怕,你们曾经那么绝望,那么艰难,都熬过来了,老天不会辜负你们的。”
“嗯,好……我也相信。”
我看了一眼病房里昏迷的岑寂。
好兄弟,要活过来,等我们的好消息。
是夜,月亮从海平上升起。我们四人潜入了海中。
我们跟着释洛灵的行迹,轻而易举的到达了石像所在地。
昨天所有的狼狈和残忍都被海水掩埋。烛龙的尸体已经不见了,海底平静的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释洛灵走到石像前,示意我们后退。然后独自一个人站定。
我看到他嘴唇微动,似乎在念着什么咒语。
果然,他其实根本就知道咒语吧,只是不想告诉我们而已。
念完了咒语,他开始了踏步走位。围着石像三步前,两步后……原来这里还有一个阵法。
随着释洛灵的咒语和走位,海中开始出现了异样。
有了上次的教训,我们三人主动靠在一起,关注着周围的异样。
石像仿佛松动了一般,有细细密密的小气泡从石像下涌了出来,仿佛是打开了可乐瓶子。
星涯紧紧的拉着我的手。珈逻贴着我的手臂,机警的注视着周围。
片刻后,海底停止了异动,石像旁尽然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洞口。因为隐藏在石像的地步,几乎难以发现。
释洛灵朝我们打了个手势,示意跟上。然后他一个闪身,像鱼一样,滑进了洞里。
珈逻看着我和星涯,用眼神告诫:“小心有诈。”
星涯点点头,在前面带路,我在中间,珈逻段后。
我们三人顺着洞口也游了进去。
这是一个狭长的水道。只容一人通过,星涯上岸后将我和珈逻依次拉了上去,释洛灵已经在另一道门前可是摆弄什么了。
我打量下周围。这里是一个客房大小的屋子,屋里空空如也,只有对面的强上,雕刻着一些奇怪的字符和图画。
释洛灵的手在上面熟悉的游走了一番后,转头对我们说道:“这道门开启后,你们就能见到乌首领了。不过不要有什么企图,徒劳而已。”
星涯淡然一笑,而珈逻就跟没听到一样。
这时,只听“砰”的一声响,仿佛是门里的什么机关松动一般,石门缓缓向右滑去。一个更开阔的空间出现在我们的视野里。
这里没有富丽堂皇,也没有玲珑剔透。
庄严,伟岸,肃穆。
我几乎难以辨别,这到底是一个洞穴,还是一个石塔。
从脚底到头顶,至少有二十层楼房高,整个空间由八根巨大的石柱顶起。触目所及,全是巨型石头。它们灵巧的堆叠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巨石空间。
八个石柱的中间,是一个石台。石台上笼着红色的纱帐,让这一切显得诡异。
释洛灵看了我们一眼,然后口中振振有词。片刻,平静的石室中突然凭空吹出了一阵清风。直吹的纱帐迤逦飘动。
“狐狸,你的客人来了没有?”
一个娇俏的女声,带着顽皮兀自在石室里响起。
释洛灵恭谨的说道:“来了。”
我放眼望去,十米开外的纱帐里,并没有什么人影。
“请她过来吧。”女声说道。
释洛灵转头看了我一眼,示意我上前去。
星涯拦住我,问道:“乌首领,何不以真面目示人,也让我们知道到底是哪位故人?”
那女声轻笑了一声:“她走进了,就知道是哪位故人了。”
我看着星涯摇摇头,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怎么可能知道是哪位故人?
谁知星涯还没说话,那女声又道:“你怕什么,我能吃了你?上前来吧。”这话明显是对我说的。我细细想来,没有我认识的人,有这样的声音。
僵持了片刻,我松脱了星涯的手,走上去。
靠近纱帐,一阵悠然的香气缓缓而出。这香气,似乎在哪里闻过。
我走近了纱帐,并没看到有人影,但是怕掀开纱帐有失礼貌,于是问道:“你在哪里?”
“呵呵,你看不到吗?我就在这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