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婷闻言,心中暗暗生了闷气来,言下之意是她不要的东西,倒是让她捡去了。脸虽带着笑容,却只浮在面上,没有到眼底。欠起身浅浅曲膝道:“那就多谢秦姐姐一番美意。”说着目光定定瞅向在她怀里熟睡的宝儿,“哟,咱家小郡主生得这番惹人怜,长大定是个美人坯子。”
见她伸手要触摸宝儿,秦凤舞眼底流露出一丝深深厌恶,轻轻抱起熟睡的宝儿,笑容淡薄如浮云,温文道:“妹妹说笑了,外貌在美,心不美,也不过只是花瓶子罢了。”
姚婷伸来的手微微一滞,眼睛里是一片了然,坐回了位置上,她嘘叹,复而浅笑:“姐姐说的话富有内涵,哪里是我们这些泛泛之辈听得懂?怪不得王爷这么喜欢姐姐。”
“妹妹正当盛年美貌如花,只要心还纯,相信王爷还是会留意你的。”
她微笑道:“哪里能及得上姐姐半点美貌?”说着目光深锁着秦凤舞发髻上若隐若现的几根银发,声音透着淡淡讽刺。
秦凤舞嘴角的笑意渐渐退去,手中的陶碗轻轻放在桌几上,发出碰擦声。
小厮上前来禀道:“王妃,秦五爷来了。”
“姚妹妹这么早就来请安,想必还没用过早膳,先跪安吧!”秦凤舞抬起眼皮深深瞅了眼姚婷,示意道。
姚婷擦了擦嘴角,轻瞥了眼屋外来回走去的身影,欠身半曲膝道:“那妾身就不打搅了。”伸手扶上丫鬟伸来的手背,步伐轻盈的走出了屋外。
五爷形色匆匆走了进来,见屋内左右两旁守着丫鬟,神色一暗,欲言又止的样子。
秦凤舞注意到五爷的神色,便让丫鬟们都散去,她妙目微睁,蕴了一缕似笑非笑的影子,“想必你已经知道郡主回去了。”
“我正是为这事来找你。”五爷眼底已是一片了然,迈起步伐坐在床炕上。
她嘴角笑纹加深了几分,渐渐合上眼眸,“早知当初何必现在?当初她处处暗示你,你却处处逃避她。现在人走了,知道后悔有什么用?”
五爷目光黯淡了下来,薄唇紧抿起,得知郡主跟云南王定了婚,他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原以为是因为痛恨云南王缘故,但自从她不辞而别后,他才知道心里还是有她这个人存在的。
见他默不作声,秦凤舞缓缓睁开疲倦的眼皮,食指轻轻戳了戳五爷的心窝上,意味深长道:“五哥,我只问你,在你心里还有个‘她’吗?”
她毫不遮掩的提问,倒是令五爷有些羞涩,面红耳赤的点了点头。
“那就成了,想必郡主还在路途上,若骑上王爷那匹汗血宝马,定能赶得上。”
五爷脸上就露出犹豫之色来,道:“那匹汗血宝马是皇上赐给妹婿,我乃一介草民,就算妹婿肯借,也只怕惹人闲话。”
五爷的顾虑也并无道理,汗血宝马能日行千里,夜行八百,只因它数量稀少,总数量也不过三千多匹,产于蒙古,蒙古族将其当作国宝进贡给齐国,在齐国汗血宝马约有五十多匹。因此只有位高权重的贵族才有资格骑上汗血宝马,普通老百姓别说能骑了,就连瞧上一眼都没机会。
秦凤舞想了想,笑道:“五哥你虽未有一官半职,但父亲是麟国太傅,妹婿又是当朝王爷,也称得上是皇亲国戚,又怎会惹人闲话呢?一会子我让管家引你去马棚,你只管骑着它便是。”
听了这番话后,五爷不再婉拒,当务之急是能赶上郡主的马车,聊了几句,随着管家走了。
望着五爷的背影,秦凤舞展开的眉心微微紧锁起,脸色微变,一不留神手中的如玉陶碗滑落在地上,“叮当!”的一声脆响,倒是把宝儿给哭醒了。
柚子见她手足无措的哄着宝儿,连忙上前接过宝儿,来回走几步,边用手有节奏的拍着孩子的后背,宝儿这才安静了下来。
珠儿耳尖,闻听屋内有动静,进屋一瞧,视线落在床炕下碎片,神色一暗,撩起珠帘对着守在门外的丫鬟吩咐道:“王妃失手落了陶碗,潜个人进屋收拾一下。”
丫鬟翠儿步伐轻盈的走了进来,用手绢包着地上碎片,收拾在小匣子里,任何无声无息地退了下去。
秦凤舞叹了一口气,强打起精神来,苦涩笑道:“瞧我愣神的,摔了碗,又把宝儿给吵醒了。”
“主子是在担心什么?”珠儿心思细腻,一眼便看出她在想什么,只是不敢深想。上前接过丫鬟沏好的茶水,端在她面前微微曲膝道,“主子请用茶。”
秦凤舞轻轻摇了摇头,身子缓缓靠在迎枕上,合上双眸,声音略带几分疲倦,“都退下吧!”
她担心让五爷去追郡主这事会不会因此迁怒太妃,本来就因她肚子不争气生了个女娃,婆媳关系不大好,若被太妃知道是她暗地里撮合五爷和郡主,以太妃性子定不会息事宁人。况且郡主婚事是由皇上钦点,违抗圣旨罪名可不小,越想越是心乱,索性什么也不想。
珠儿暗暗递了个眼色给柚子,柚子偷偷瞅了眼双目紧闭的秦凤舞,蹑手蹑脚将宝儿安顿在摇篮里,无声无息的随着珠儿走出了屋内。
两人悄悄来到阁楼最顶端的深处,珠儿拉着柚子左顾右盼的扫了眼四周,这才稍声道:“最近王妃老是心不在焉,是不是你说漏了嘴,把那事给王妃说了?”
柚子喊冤道:“虽然有时候我是口无遮拦了点,但我也知道事分轻重。哪敢把那事给说漏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