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真不讲义气哎,怎么说跑就跑哈——”
“义气个屁,我又不认识你!”
进了办公室,然后跟与姑姑关系很不错的年级主任一起去了班里。
“好了好了,静一静,静一静。”年级主任做着让大家安静的手势,然后等教室没了小声说话的,又说:“这位,就是你们新任语文老师,哦也是你们的代理班主任,你们老班生病住院没办法带你们了,至少这学期恐怕不能再带你们了。”
台下一片噪杂。
“啊这么年轻啊,那我们残了。”
“我们还有篮球比赛呢,老师走了,我们班准玩完——”
“切,班主任不在正好,我们照样拿个冠军回来。”
“就你行,有本事上次篮球赛干吗一上场就摔个仰面——”
“你******怎么一张嘴就揭人家短?”
年级主任终于再不能忍受下去,这样的班级竟然在这次摸底考试中拿到那么优异的成绩,甚至还有一个拿了全年级第六名,真是搞不懂。
“行了行了你们,听我把话说完——接下来的日子呀你们班就由秦希老师带着。”说话的间隙里门外走进来一个儿高高牛仔白衬衫打扮,一脸白净的大男孩。年级主任又说:“剩下具体的工作就由秦老师跟你们说吧,大家欢迎。”
然后,教室里响起一场空前壮大的掌声。
年级主任在掌声中退出教室,台下女生们解放似的笑脸无比灿烂,男生一个个也更加放肆,前后排公然搭肩勾背超级放松聊天侃地。
看来还真是麻烦!
青一色的人群中间有两个人竟然不约而同地摆出一副平静的表情。
是林夏和米雅!
“呵呵,都先别这么欢,听我说听我说。”
终于安静下来,秦希又说,“本人名叫秦希,临海师范大学中文系,去年秋天来咱们学校的,哈也就是说偶已是这个学校的元老了,上半年在初中部带课,那帮孩子丫可真调皮,总是被他们耍——”
怔住看台下的人吃惊地看过来,秦希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拍拍后脑勺,“然后——然后剩下的以后慢慢告诉大家啦。”
“帅哥,继续说啊继续说啊。”
“是啊,帅哥继续说啊,说点你大学里的罗曼史听听。”
“哈,帅哥?这话爱听,刚刚那两个冒泡的给我记住了哈,以后每天见到本帅哥都要喊上三遍帅哥,知道没啊。”
台下一阵哈哈大笑。
“罗曼史也可以讲给你们,今天的篮球赛给我好好打,争取拿个冠军回来,然后什么都好说。”
“老师说话算话?”
“切,老师会骗你们,帅哥还会说话不算话吗?”
林夏一直没有说话,像支蜡烛一样立在那。来高中部之前,秦希已经多方打探这个班级的背景资料,当时就发出“真是不好对付啊”感慨。
中午篮球赛结束秦希便赶往医院,姑姑今天的气色还算不错,和人聊起来也很有精神。
“希啊,那帮孩子不好管理吧。”
“姑,我会管理好的。”看着姑姑露出欣慰的笑容,秦希又说,“姑,你知道你们班在这次数学单科抽考考试中考了第几名吗?”
“呵呵,这个总分姑姑不希望多好,也没法希望多好。”
“嘿嘿,姑姑,有人考了年级第一,比那个数学天才丁小乐还多几分呢,你猜猜是谁?”
“梁忠诚?还是李谦?”姑姑兴奋地坐了起来。
“都不是。”
“都不是?”
“你们班刚刚转来一个男生,林夏,有印象吗?”
“他?有印象,怎么可能没印象,前些天和米雅打了一架,孩子看起来蛮善良的,就是不喜欢说话。不过,能考年级第一,确实出乎我意料。”
“是啊,我也没想到。不过,姑你要是看了他抽屉里厚厚的草稿本,也就不感到奇怪了。对了,姑,那个米雅到底什么身份,学校干吗老护着她。”
“学校图书馆花好多钱,知道吧,很大部分都是她搞房地产的老爸捐助的。学校呢,护着她呢,就等于护着摇钱树。可说实在的啊,米雅那孩子蛮听话的,除了平时有点霸道外,当然在那样的家庭哪会没一点公主脾气呢,基本上不搞什么特殊。”
“嗯。我原先呀,就担心这两个学生,不过今天篮球赛后看到两个人好像冰释前嫌了。还有,我们班今天篮球赛啊拿了个第二名,那帮家伙今天特团结,集体意识很强。”
“呵呵,瞧你说的,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
秦希看着林夏。
——骨子里是就是个孩子。
——一个任性而又不知所措的孩子。
秦希站在远处看见朵朵从和其他小孩一起涌出幼稚园,然后高兴地跑向林夏。秦希知道林夏每天都来接他朵朵,然后一起回家。
看到林夏拉着朵朵的手站在站台前等车,秦希本想上前打招呼,突然米雅蹦了出来,于是他本能地退后一步。
米雅和林夏说着什么,然后要拉着朵朵的手去给她买东西。朵朵敏感地缩在林夏的身后去,两眼睁得大大的看着米雅。
林夏蹲下来抱住朵朵,眼睛里泪花打转。
林夏又对米雅说了什么,然后米雅便离开了。
秦希还是决定上前来说句安慰的话。
可是,该对林夏说什么呢,安慰的话,这个倔强的家伙肯定不会接受,把自己包裹得那么严实。装作什么也没看到,然后以老师的身份跟学生说句轻快的话,这样可以吗,这样的话会不会打搅林夏此刻的难过呢?
林夏,知道吗,你真的让老师很难做,我该怎样走进你的心里呢?站在站台前,或者在窗台前,再或者走在马路上,脸上都好似强忍着自己不让哭出来的表情。有什么事情说给我吧,让老师和你一起承担。
“秦老师好。”
“呃,你也——”秦希突然觉得有点可笑,自己还在困惑怎么开口和这个孩子说话,林夏却先开了口。“林夏,这是朵朵吧。”
“嘿嘿,这是哥哥的老师。”林夏看了一眼朵朵,继续说,“老师,您有事吗,没有事的话我先走了。”
“可是现在公交车还没来啊,打算带朵朵走着回家吗?”
“没关系的,回舅舅家的路很近,朵朵也走了几次了。”
“哎,不介意老师和你们一起走吧。”
“呃——那个当然——”林夏没有说完胳膊被朵朵拉了一把,而后弯下身子把耳朵凑到朵朵的嘴边听她说:“哥,让他和我们一起走吧。”
林夏笑了,来川海后少有的笑。
“住在舅舅家,来学校方便吗?”
“方便。”
“你表弟叫丁小乐吧,也是咱们高一年级的吧?”
“嗯。”
“你们两个一样棒哈,都是年级前几名的。”
“——”
十字路口,横穿马路的人拥挤地压在斑马线外,焦急地等着秒针的快速变化。有人数着,还有九秒,还有七秒——秦希听到冲林夏笑了笑,林夏好像一点也不为此心动,脸紧巴地绷着,倒是朵朵听到那人的声音也笑了,后来还冲自己笑。
“你们等等。”
秦希说着跑向卖雪糕的冰柜那,里面站着一个年轻的女孩,给秦希递过来雪糕硬是把钱给塞了回来,接着秦希冲她笑笑,又说:“什么时候回川师聚聚,别忘记喊我哈。”
秦希把雪糕递给他们俩,朵朵不肯要,林夏说,“接着吧,谢谢老师。”
朵朵也跟着说,谢谢老师。
“呵呵,别客气,我这也抢的,没花钱的。她是我大学同学。”
秦希与林夏还有朵朵在岔路口分开,转身朝自己的小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