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而《申报》称:如果这一消息属实,则日本实在是大失体统,全然违背大国包容礼遇小国之道。社论认为:中国与日本同属琉球的宗主国,既然是宗主国,就该有宗主国的样子,体恤小邦尚且不及,竟还追索贡品,让琉球为难,实属不堪。
这篇社论其实代表了当时国内大多数士大夫们的看法,即:局限在中国传统的宗藩体系中看待琉球事件,而且以此去要求正对中国传统宗藩体系发起侵略和冲击的日本。很显然,建立在这一认知基础上的批评,对已抛弃宗藩体系,正向近代国家转型的日本而言,是毫无作用的。
【保琉球:中国作为琉球宗主国不可示弱于人】
日本武力吞并琉球之后,《申报》刊登了大量议论文章,呼吁保琉球者居多。譬如1879年5月28日刊发的《议厚屏藩以固根本》一文即认为保琉球其实是保朝鲜、保东北:“琉球并于日本而中国绝不闻问,日人气焰愈张,胆志愈壮,既已东封,又将西顾,区区朝鲜无难囊括而席卷之矣,斯时辽沈各岛岂能高枕而无忧乎?”
要求“保琉球”的呼声很高,但理由更多地集中在宗主国的体面问题上,1879年12月6日刊发的《阅抚恤琉球难人批折书后》一文即称:“琉球之臣服中朝未尝不为恭顺,一旦为强邻肆其兼并而绝无举动未免示弱于人,且平时之所以施恩于琉球者,原欲以此为海外之藩服永相和好以示皇灵之远播。”
【弃琉球:在俄国与日本之间选择日本为盟友】
相对于保琉球情绪的高涨,弃琉球的声音虽小,但似乎有着更多的“理性”。1879年4月22日刊发的社论文章《琉球沿革考》即主张对琉球问题置之不理。理由是:
一、琉球素来贫弱,长期受日本控制,即使其继续朝贡中国,实质上也仍然是日本的属地和势力范围。
二、中国向来以含忍为立国之道,何妨将琉球与日本之间的问题视作蛮夷彼此间的冲突。针对有人称“国体所关,琉球之于中国恭顺如是,不得不发兵往援”,文章反驳道:近年俄国强占我伊犁,我们尚且含忍至今,更何况琉球这种鞭长莫及的海外藩属?
三、日本吞并琉球乃不义之举,其他国家自会□□,琉球也不会坐以待毙。
1880年,中俄因为伊犁问题出现严重外交危机,联日拒俄、放弃琉球的呼声随之高涨。譬如1880年3月18日《申报》刊发社论文章《中东合纵说》,即力主放弃琉球以换取中日同盟,社论说:“亚洲之地中东两国实有守望相助之势,所谓辅车相依唇亡齿寒者,其中东之谓也。两国势合则足以御外侮,而亚洲之大局可以保全;两国不相能则势分,而他人得以乘间而入,此固大势之彰明较著者也……(琉球)地虽小而关乎两国之体面者甚大,故不得不争。而不知为是言者皆不审度,夫今日之时势与亚洲之大局者也,棠棣之诗曰: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今日中俄有决裂之形,中东尚无扞格之势,乘此时也,各剪除其小忿而和衷共济,其势尚足以拒俄……舍琉球而不争,在中东不过稍失体面,而于全局尚无大碍……嵩目时艰之士莫不欲中东之合力以拒俄,勿以区区琉球之事为嫌而置亚洲全局于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