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心洋人借赈灾收买人心】
在这样一种“耿耿于怀”的情绪支配下,谢家福当即给自己熟识的一批江南士绅们集体写信,强调必须对洋人在中国的赈灾行为采取措施。谢认为:“西人在山东赈灾,打的是救灾恤邻的幌子,暗地里干的是收拾人心的阴谋。若不采取措施,恐怕会导致民心流失,异教横行,终为中国之大患。”
谢氏进而建议,应该在赈灾问题上与洋人展开竞争,“跟踪济赈”,追踪洋人救灾的路线,以赈灾对抗赈灾,非如此不足以防止洋人骗走国人的民心。谢认为,这件事情是所有有良知的爱国士大夫义不容辞的责任和义务,并为此慷慨赋诗一首:
大兵之后又凶年,国计民生孰见怜?
安得赈钱三十万,管教压倒慕唯连!
诗中所称“幕唯连”即慕维廉,他和李提摩太一样,是西方传教士在山东赈灾的代表人物。
【小孩饿死尚是小事,为天主教诱去,则大不可】
在谢家福看来,抵抗洋人借赈灾收买人心的首要之务,是与传教士在收养饥荒受灾儿童方面展开竞争。他在1877年5月4日给好友李金镛的一封信中写道:“东省灾后,子女流离者不可计数,为他族收养者,闻有数百名之多。窃恐人心外属,异说横行,为邹鲁之大患……”
在如此“严峻”的形势下,谢氏主张“急则治标”,这个“标”就是儿童,理由是儿童智识未开、情窦未通,更容易被异族蛊惑。谢氏激动地写道:眼看着这些儿童被洋人驱入“陷阱”之中,再也不能重新做人,但凡有血气者,“能无锥心肝、竖毛发,亟图补救哉!”
倡议在士大夫圈子里获得了普遍的认同。譬如苏州士绅袁遂给谢氏回信,说道:“西人想要领养饥荒孤儿,那是万万不可……我们若能多收养一名,则少一人入教,功德尤其大。”
再譬如另一名叫做尤春畦的绅士,在聚会上发言道:“小孩饿死尚是小事,为天主教诱去,则大不可。能否引之出堂,亦宜酌量,事却甚好。”
有了这些士大夫们的支持,谢家福的赈灾行动随即启动。但谢家福本人并不认为自己发起的这一活动是赈灾活动。在给友人的信中,他郑重声明:“弟之此行为敌夷,不为赈济。赈济则以仁存心,当念亲亲仁民之意,敌夷则唯知大义,虽捐麋踵顶,有所不辞”——意思即:我此行的主要目的是抵抗夷人,而不是为了赈灾;赈灾讲究的是仁心;抵抗夷人讲究的则是大义,为此我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这种表态赢得了许多士大夫的高度赞赏。譬如上海的绅士王赓保就来信赞扬谢氏将众多孤儿从黑暗的“禽兽之域”中拯救出来的行为是一种伟大的壮举,由此可见世事尚有可为。并表示愿意与其并肩战斗,继续推进这一事业。
工作开展每遇到困难,谢氏也往往以此来鼓励自己:“生平灭夷之志,刻不能忘……(如今得此机会)而交臂失之,则身存实死,天下不必有此人,谢家不必有此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