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子安怀疑自己是听错了。
丞相淡淡地重复了一遍自己方才说的话,“微臣是说,皇上让安王妃领兵出战,守住昭都,直至镇国公府的两位将军回来。”
阿巫怎么能做这等事儿?
她还是个姑娘家呢!
景子安头一个便是不愿意,“不行!阿巫才出了月子不久,身体还未恢复过来。你们休要打她的主意,她体弱得很,行军打仗那是男人们的事儿!”
昭都中男子多得很,随便扒拉一个出来顶事儿便是了,怎能叫阿巫去?
丞相扫了他一眼,“这是皇上的旨意。”
便是景子安不同意,亦是不能违抗了景凤梧的圣旨。
景子安猛地哼了一声,“那本王让人与皇上说,阿巫断然不能去这般危险的地方。刀剑无眼,若是伤了阿巫,回头谁赔本王一个王妃?”
他如同是赌气一般哼了一声,心中甚是不悦。
皇上也真是,为何偏是要一个女子去做这等事儿?
“你不问问王妃的意见?”丞相抬头看了凤妩一眼,神色很是平和,“王妃觉得如何?微臣听闻,王妃自幼便是当成男子来教养的。”
凤妩的祖父一手将她带大,为着的便是让她光耀门楣。如今凤妩虽已是成亲,只心中那点儿念想,却未必是已经歇了下去。
多年的期盼,总算是有了发挥用处的时候,凤妩自是不愿意放弃。
她抿了抿红唇,伸手握住了景子安的手,“我愿意领兵守住昭都。皇上有令,臣下自是莫敢不从,何况昭都的安危关系到整个大昭的存亡,我不会有半分懈怠。”
这亦是无奈之举,若是昭都中还有谁能叫景凤梧信任,他亦是不会将主意打到了自己的头上来。
凤妩对此看得很开,“王爷不必担忧,不过是守城罢了。我是将领,拼命的尽是底下的士兵们,我只在城墙上守着便是了。何况有镇国公与丞相在,何须我太过费心?皇上需要的,大抵不过是一个能稳住人心的人罢了。”
她的能耐虽是无法长期地守住昭都,但撑一段时日却是可以的。最多不过半月,魏黎将军他们定是能赶回来了。
景子安面上仍是不愿,只凤妩眼中带着光亮,竟叫他不忍心叫她失望了。他的嘴唇动了动,到底是叹气了一声,不甘不愿道:“在舅舅他们回来之前,你不能太过冒险。”他抓着凤妩的手,蹭了蹭自己的脸,“本王只想要你好好的。”
凤妩扬唇轻笑,连连点头。
他们回到了安王府中,景子安仍是有些无精打采的。
这等大任竟是落到了凤妩的头上来,他一面儿觉得不安,一面儿更是愧疚。若非他早年懒惰厌学,如今被推到这位置上来的人,断然不会是凤妩一个姑娘家。
凤妩却是很是兴奋,将平安与明月皆是交给了景子安之后,她便是出了门。
傅虹影回到昭都已有十来日,只如今仍是安分得很,竟也不曾有半点儿动作。倒是她身边那两个丫鬟,似乎对昭都很是好奇一般,每日有一半的时间,皆是出门去了。
傅虹影不曾见过傅家人,这一举动更是叫凤妩愈发笃定,她果真不是回来探望亲人的。
凤妩的眼神闪了闪,她倒是要去瞧瞧,傅虹影到底是回来干什么的。
被凤妩惦记着的傅虹影,眼下正是坐在窗前,仍是呆呆的望着傅家大宅的方向。
那两个丫鬟已经出去了,为着行事能更稳妥,那二人竟是趁着这段时日熟悉昭都中的环境,只恨不得在半月内,便是将昭都的一切情况皆是给摸清楚了。
她心中不以为然,面上却也不曾明说了什么,只任由那两个丫鬟做些在她眼中很是无用功的事儿。
今日清晨她喝了一杯茶,眼下肚子竟是有些隐隐作痛。傅虹影扫了一眼门外,一个小厮模样儿的人,正是站在门前守着。
她站起身来,那小厮看着她。
“傅家姑娘。”待到傅虹影走到跟前来,小厮伸手将她拦下,“傅家姑娘,此地人多眼杂,姑娘莫要随便乱走,省得遇着麻烦了,竟是叫小人为难。”
他面上亦是没有多少恭敬,那神色与丫鬟们如出一辙。
傅虹影嗤了一声,目露嘲讽,“我要去茅房也不成?”
她上前了一步,将小厮给逼得后退了些。
小厮低垂着头,默声不语。
傅虹影冷笑:“你放心便是,我自不会走远了。”
这对她而言原便是无妄之灾,被要挟着回到昭都却也就罢了,如今竟是如同一个囚犯一般,半点儿自由皆是没有。
小厮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傅虹影,直至亲眼见着她果真是朝着茅房的方向而去,方是松了一口气。
傅虹影并不大在意小厮到底是如何想的,她拐入了院中,茅房正是在偏僻些的角落之中,那里种了几棵树,眼下是开春,树叶竟已是能将人给遮挡住了。
她从树下走过,脚步忽然顿了顿。四下无人,春风轻抚,竟还能听到树叶摩擦的声音。她抬起头来,捡起了地上的树枝,“有人吗?”
她的声音很小,似乎只有她自己能听清一般。
四周并无任何异动,傅虹影转了个圈儿,倒也不觉得失望,反倒是继续压低声音道:“我知晓你们在的,那****特意从醉乡楼前头路过,为着的便是叫你们看到我。我有事要与战王说,你们能否现身见我一面?”
暗处的暗卫身形晃了晃,有些不知晓应如何做。
傅虹影用手中的树枝将树上的绿叶打落,“你们不必担忧,我是当真没有坏心。他们将我给挟持到了昭都,我不想报仇,我只想回去。”
傅虹影原以为自己说了这般多,暗卫们便定是会现身了。只叫她失望的是,她仍是没有看到任何一个人。
难不成,竟是无人知晓她已经回来了?
她心中有些不安,肚子又开始隐隐作痛,只能转身进了茅房。
只她前脚才走了进去,后脚便亦是有一个身影闪了进来。里头传出了一声低呼,傅虹影险些没被吓出毛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