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宫女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她。
可便是不习惯大昭的气候,为何刚来大昭的时候无事,如今却是病倒了?
“当然。”乌汗吉娜用茶水漱口,扯出了一抹笑容来,“这几日不是变冷了?我竟是有些想念远在大历的家人了,这方是不小心病了。不过是小毛病罢了,何必兴师动众?若是传了出去,旁人还要当我有多娇气呢!”
她既是这般说了,宫女亦是没什么好说的了,只仍是不放心地劝了一句,“若是乌汗姑娘觉得不舒服,定是要与奴婢们说。皇上早有交待,伺候乌汗姑娘马虎不得。”
乌汗吉娜自然应下。
“乌汗姑娘,奴婢将您要的寒梅剪回来了。”一个宫女抱着满怀的寒梅,从外头快步走了进来。
她的目光中带着奇异的光芒,与乌汗吉娜对视了一眼后,便又假装不经意的将视线移开。
乌汗吉娜会意,只挥了挥手,对着守在殿中的众人道:“白桃留下,其他人都出去。”
白桃抱着寒梅走过来,将寒梅放到花瓶中后,她方是凑到了乌汗吉娜的身边,低声将方才自己在御花园中见着的一切,与乌汗吉娜一一说了、
乌汗吉娜面上难掩震惊,“这般说来,战王竟是不愿意跟着圣上回大历?”
她低下头来,有些不安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只是现在还未答应罢了,奴婢瞧着,依着圣上的意思。是定然要说服战王的了。”白桃安慰道:“姑娘不必担忧,难不成您还不相信圣上的本事儿?战王便是再厉害,却终究还是个当儿子的,这世上哪儿有儿子会不听父亲的话的道理?”
这倒是了。
可司湛又不是寻常人,若是他不听云战的话,云战又能拿他如何?
再者从云战的话中便能知晓,司湛这是对云战起了戒心,接下来云战若还要让他去大历,更是难上加难了。
“奴婢却是觉得,圣上有一句话是没有说错。”见着乌汗吉娜只将注意力放在云战与司湛的事儿上头,白桃不免耐着性子给乌汗吉娜出主意,“人确实是需要一个盟友的,若是孤身一人,要达成目的,总难免会显得艰难。姑娘,您说是吗?”
乌汗吉娜不是个笨的,只听得白桃这般一说,又想到云战在御花园中与云浅浅说的话,心中亦是有了计较。
“你说,你来到的时候,你们皇帝已经和云浅浅吵了一架了?”她问道。
她原是想要让白桃去打探消息的,没想到竟是叫白桃见着云浅浅与景凤梧似乎吵起来了,后头虽是有云战劝解,景凤梧却还是离开了。
白桃不敢靠近,只等到景凤梧离开后,方是慢慢的靠近云战与云浅浅,这方是听清了二人谈话的内容。
“是,奴婢走近的时候,皇上已经离开了。”白桃如实禀报,“奴婢猜测,云姑娘如今应当正需要一个能够帮忙之人,姑娘若是想要接近战王,不若从云姑娘身上下手。”
自然,云浅浅与司湛之间并没什么关联,只是耐不住战王妃与云浅浅相熟,若是云浅浅能够帮乌汗吉娜,除掉战王妃却是指日可待了。
“可她是屠凤栖的密友,又怎会帮我?”乌汗吉娜对屠凤栖与云浅浅之间的关系亦是有所了解的,若是要云浅浅帮自己对付屠凤栖,那自然是要比登天还难了。
谁知晓会不会反倒将自己给赔了进去。
“这姑娘便不知晓了,若是战王妃变成了您与云姑娘共同的敌人,又何愁云姑娘不会帮着您?”白桃意味深长地眯了眯双眸。
人与人之间,又怎会有永恒的友谊?只不过是因着彼此之间并无任何利益冲突,方是能够和平共处罢了,若是有了利益冲突,莫说还是朋友了,便是不反目成仇,却都是厉害的了。
何况云浅浅还有这般一个明显的弱点暴露在了她们的跟前。
乌汗吉娜掩着嘴巴,仔细想了好一会儿,仍是觉得这个办法太过冒险了些。只是白桃说的亦是有道理……
她在昭都中行动多有不便,圣上是断然不会帮她的了。只偏偏她身边可用的人,却只有一个白桃罢了,白桃还是她到了宫中之后方收买的宫女,保不准什么时候,便会背叛自己了。
眼下白桃知晓的事儿,着实是有些多了。
乌汗吉娜不免有些不快,她还不知晓白桃为何会知晓这般多的事儿,她对司湛的心思,如今已经被她很好的隐藏起来了,偏白桃却是知晓了。
除此之外,白桃知道的秘密,似乎一点儿都不比消息灵通的她少。
“姑娘,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白桃继续诱惑,“若是错过了这个机会,姑娘想要再对付战王妃,只怕便更是难上加难了。奴婢并非是要姑娘马上去与云姑娘合作,只是姑娘慢慢来,总会叫云姑娘对姑娘放下戒心的。姑娘莫要忘了,云姑娘的心上人是……”白桃挤了挤眼睛,见着乌汗吉娜面上露出了深思的神色来,她方是继续道:“姑娘好好儿考虑考虑,奴婢不会害姑娘的。”
她会不会害自己,乌汗吉娜眼下还不知晓,只是不可否认的是,白桃所言句句在理,很难叫她不心动。
此事若是成功了,便能让她成功坐上战王妃……不,大历皇后的位置。
若是失败……
不,她不能失败。
乌汗吉娜咬了咬嘴唇,只觉得一阵恶心涌上心头。她忙扑到痰盂前干呕起来,只恨不得将胃里的东西都给吐出来一般。
白桃见状,心中虽是疑惑,却也只当她这是又开始不适了。
乌汗吉娜吐完了,似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忽然开口问白桃,“你可知晓在这宫中,若是要用什么药材,是不是要经过太医院?”
“是登记在册的。”白桃不解,“姑娘这是要用什么药材?”
她想到这几日乌汗吉娜的反常之处,不免拧着眉头,心中有了些不好测猜测,难不成乌汗吉娜竟……
“若是出宫呢?”乌汗吉娜心头一沉。
白桃眼波流转,“姑娘这是要用落胎的药物?”
乌汗吉娜一惊,下意识的便想要开口。白桃却是皱着眉头打断了她的话,“奴婢劝姑娘还是莫要冲动,姑娘的一举一动,说不得都是在旁人的监视之中的,若是叫旁人知晓姑娘竟是怀了身孕了,只怕要不妙。”
这乌汗吉娜却是知晓的,若非是因着担忧被旁人发觉了她的秘密,她便要遭殃了。
以残破之躯成为司湛的妻子,这是断然没有可能的。
届时她不仅仅是名声毁了,只怕还会连累乌汗家族亦是要被人奚落嘲讽了。她还有家人,断是不能牵连了无辜。
“白桃,你能不能帮我……”
“姑娘,不是奴婢不帮你,而是姑娘的这个孩子落不得。”
白桃脸色凝重,这是在昭都,这是在大昭的皇宫之中。虽说战王府对乌汗吉娜似乎并不是很在乎,只是宫里头住着的,可都是战王府的帮手,她们这里只要有一点点的小动静,战王府那头便定会收到消息。
乌汗吉娜心中慌乱,她原本只是猜测自己会怀上身孕,谁知晓眼下这个猜测竟是成真了。
早知晓如此,倒是不如先在大历中将这孩子给落了再来。倒是她太心急了,想着自己既然已经是残破之躯,倒不如早日寻找机会,给自己谋一条出路,便是当真怀了身孕,亦是能够赖到司湛的头上来。
谁知晓她来到了大昭,方是知晓司湛远没有她想象中的好对付。
如今她的猜测应验了,却只能茫然无措。
“姑娘的身子有几个月了?”白桃眼中闪过了一抹异样,“若是不久,说不得还能利用一番……”
乌汗吉娜一怔,掰着手指头算了算,“不久,不足两个月。”
这便是最好不过了。
“既是如此,姑娘倒是要抓紧机会了。姑娘这肚子里的孩子,也许会成为姑娘的帮手亦是说不定。”白桃低声喃喃。
嬷嬷早便是说过的,身为宫中的女子,最是要学会的,便是要扭转乾坤,将原本已经是无法挽回的局面,变成自己的优势。
乌汗吉娜瞬间便是明白了白桃的意思,只她仍是不大放心,“且再容我想想。”
白桃点点头,转身退了出去,给乌汗吉娜留下了独处的空间。
只她出了殿门,一转身,便是往冷宫的方向走去。
冷宫的某处,一个模样苍老的老妪早便候着了。见着白桃来到,她只抬了抬眼皮子,面上并无太大的波澜,“你来了。”
白桃恭恭敬敬地给她行了礼,“嬷嬷,奴婢有要事要禀报。”
老妪抬头看她,“你有何要事?我不是早便与你说过,不要随便出现在冷宫附近,我费心将你养大,不是为着让你犯蠢的。”
“可是……”白桃犹豫了一会儿,戒备地四下看了好几眼,方是凑到了老妪的耳边来,“可是乌汗姑娘她怀了身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