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凤梧沉默了一会儿,“何时朕觉得你能够离开皇宫了,朕自会放你走。只是眼下还不行,你在皇宫中呆着,朕方是能够放心。”
这话叫云浅浅很是无法认同,她在皇宫中呆着,根本便是在浪费生命。这是一个囚笼,大得可怕,偏对景凤梧单方面的感情,远不足以叫她甘心留下。
二人之间有了分歧,眼看着云浅浅便又要发怒,云战忙从后头走出来,正好儿拦在二人的中间。
“真是巧呢!”云战干笑,回头朝着景凤梧使了个眼色,暗示他赶紧走。
姑娘家发脾气的时候,最是招惹不得了。若是吵不过,便唯有躲开了。
偏景凤梧却是没有这等感悟,还觉得云战这般有些莫名其妙。他撇开脸去,“朕待会儿便去将那些嘴碎的宫人们给斩了,如此你便是能安心在宫中呆着了。”
这根本便不是宫人的问题,而是她不想在宫中呆着。
自觉与景凤梧吵了大半日,却终究不过是徒劳一场。云浅浅气得发抖,偏偏与景凤梧讲道理,竟是无论如何都讲不通。
“咳咳!”云战瞪了景凤梧一眼,示意罗楼与何公公赶紧将人带走。
何公公到底是在宫中混了大半辈子的老人了,只见着云战闪烁的目光,便是十分机智地点点头,“今日的奏折皇上还未看呢!”
这倒是了。
景凤梧后知后觉地想起来,确实是有这般一回事儿的。
想起御案上堆积得老高的奏折,景凤梧头疼地揉了揉眉心,不得不与何公公先走了。
云浅浅跺了跺脚,“喂,我的话还未说完呢!”
“别喊了。”云战朝着云浅浅看去,目光严肃。他恨铁不成钢地瞪了满脸愤然的云浅浅一眼,只觉得这姑娘竟也是个胆子大的,“那可是皇帝,在皇帝跟前,你竟也敢大呼小叫,不想要你的小命了?”
“那他也不能将我给囚禁起来!云伯伯你是不知晓,我如今连出宫,皆是要看他的脸色了!”云浅浅觉得气恼得很。
这皇宫谁爱呆便呆,总归她是不愿意这般被景凤梧“养着”的。
“那也不能在皇帝跟前这般!你该感谢他没有生气了,如若不然,你的项上人头便该是保不住了。”云战恨不得敲云浅浅的脑袋,只方才落在云浅浅身上的目光,却是往她的身后扫了一眼,状似不经意般皱起了眉头。
云浅浅低头想了一会儿,不得不承认云战说的很是有道理。景凤梧可不是在边关时的那个病弱小郎君了,如今他回到了昭都,便是大昭的皇帝,皇帝的面子,又岂是她能说落了便落的?
亏得云战来了。
她咬了咬下唇,以往素来冷漠的小脸上,竟是露出了委屈的神色,“可我不想再在宫中呆着了。”
在宫中呆着,她不仅仅要失去自由,更是重要的,还是要在离景凤梧最近的地方,冷眼看着他待旁人千百般好。
这于她而言未免有些太残酷了。
她还打算与景凤梧相忘于江湖……不,是她要忘了景凤梧来着。
“想要离开皇宫,办法多的是。”云战别有意味地说道:“只是看你敢不敢这般做了。”
云浅浅双眸一亮,“这般说来,云伯伯是有什么法子?”
“这个……”云战迟疑了一会儿,目露挣扎,“云娘啊,有时候你不若找个同盟,也许便比你自己去说服凤梧要好。”
只是这个盟友,却还是要云浅浅自己去选择了。
云浅浅沉吟了片刻,盟友?
“咳!不过这只是孤王的个人之见,孤王自己的事儿皆是没有处理好,只怕这亦并非是个好的建议。”云战有些不好意思。
他连自己的儿子皆是不能说服,他的建议对于云浅浅而言,也不知晓有没有用。只是对于旁人而言,应当是有用的……
“云伯伯是说,您与战王之间的事儿?”
云浅浅虽人在宫中,只对于云战与司湛之间的事儿,却是有所耳闻的。想来是云战想要司湛与他一起回大历,司湛却似乎不愿意了。
“是孤王强人所难了。”云战叹气,“不过孤王定是会让他跟着孤王回去的,哪怕他会误会孤王,孤王亦不会放弃!”
云浅浅干笑了一声,只怕到时候这对儿父子之间,便不止是误会这般简单了。
“孤王只有这一个儿子。”云战仿佛知晓云浅浅的尴尬一般,开口解释了几句,“若是他不跟孤王回去,孤王着实是无颜面对皇室的祖宗!”
这般说来,她与云战,却都有些同病相怜的意思了。
“云伯伯这是从战王府回来?”云浅浅问了一句,不待云战回答,她便自顾自地嘀咕,“定是如此了,如若不然,云伯伯又怎会这般凑巧到了御花园。云伯伯与我说要找盟友,为何云伯伯不找盟友?能说服战王的人,昭都总定是能够找出来的!”
连浮生大师皆是无法说服司湛,谁又有这等本事儿呢?
云战连连叹气。
待到二人各自离开后,不远处的假山后,方是探出了一个脑袋。身穿宫女衣裳的姑娘低头想了一会儿,拎着裙摆飞快地跑走了。
*
“呕——”
乌汗吉娜这几日的身子不大舒爽,方才用过午膳,便又将吃下去的东西都给吐出来了。
她捂着胸口,额头上满是冷汗,头发竟都被汗湿了。
“乌汗姑娘莫不是病了?”一旁的宫女万般担忧,“您已经吐了好几日了,若是再这般下去,说不得便要出事儿了!”
总不能叫人在大昭的皇宫中出了事儿呀!
“没什么大碍。”
乌汗吉娜不曾抬起头来,双手揪着胸前的衣裳,眼中闪过了一抹阴霾。
果真是如她猜测的那般……
“还是请太医过来瞧瞧,若是当真有什么好歹,亦总好过这般硬撑。”宫女劝道。
“不必!”乌汗吉娜慌忙道。
请太医?
怎么能请太医呢!
她用帕子擦了擦嘴角,若无其事地抬起头来,强做出一副无碍的模样儿来,“只是有些不习惯大昭的气候罢了,再过一段时日便能好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