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医仿佛什么都不知晓一般,继续道:“老臣方才过去看了一眼,书房竟是全都塌了。圣上平日里待得最久的便是书房了,眼下书房毁了,倒是可惜了。”
“确实是可惜了。”圣上只说了这般一句,便挥了挥手,让军医下去了。
过了一会儿,一个将军模样的人便走了进来。
“圣上找微臣是有何事要交待?”将军在离圣上四五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圣上的神色骤然冷到了极点,他淡淡道:“今日没有出现的人,可是景子默?”
却也不是他多疑了,方才那军医说得对,他平日里皆是呆在书房中的,只每回要见那人时,整个院子中皆是不留一个人的。
先前他倒是不曾多想了,但如今书房着了火,那人被逼了出来,他却是不得不多想了。
上回景子默突然出现在了他的书房外头,本便是一个叫人怀疑的事儿。只当时他不曾在意,还当着是偶然。
“今日孤王的书房着了火,这般大的事儿,景子默却是连面都不露,难不成是做贼心虚了?”
他抿了抿嘴唇,景子默素来是个多疑的,先前他怀疑景凤梧并非是真的病了的时候,便闹出了很大的动静。若是自己在书房中藏着秘密的事儿被景子默知晓了,难保他不会做出什么来。
这不,书房被烧了,景子默却是连人影儿都不见,叫他不怀疑都难!
将军已经查过一番了,“回圣上的话,景子默今夜确实不曾出了院子的门。微臣方才去了他的院子,他竟是将微臣给赶了出来。”
这将军对景子默亦是没什么好感的,左右不过是一个靠女人上位的玩意儿罢了,若非是有凤淑在圣上跟前保他,单凭他大昭皇子的身份,便足以将他给千刀万剐了。
他并未有任何隐瞒地说道:“自圣上的书房着火了,微臣便去了各个院子搜查了一番,只唯独四皇子的院子很是古怪。微臣还在他的院子中见着火炭的痕迹,便被他丢弃在角落之中。微臣本想将四皇子请来,只他却是说,前头的事儿他不愿意掺和,只想要呆在院子里头,便是圣上来了,他亦是不会走的。”
若是寻常时候,圣上却也不会觉得如何。只自己最大的秘密无缘无故的被人给逼了出来,他是断然不会善罢甘休了。
亏得那人从书房中出来的时候,面上还带着一大片胡子,若是露出了脸来,只怕又是一番风浪……
思及此,圣上的脸色更是阴沉了几分,“他不愿意来见朕?”
这是烧了他的书房,如今却是害怕了?
圣上心中十分气恼,愈发的觉得自己将景子默给带来,到底是一个错误了。
“那你便去将他押来!朕便不信,他还能在朕的大历翻起什么大浪来!”圣上怒道。
将军眸中划过了一抹喜色,连忙退了出去。
景子默此时还不知晓他自己便要倒霉了,他正背着双手,站在云浅浅的跟前,语气中满是自信,“叫本皇子猜猜,如今咱们的皇上在做什么?他定是烧了圣上的书房,圣上正要差人去抓他!不过,本皇子猜测,他最主要的目的不是想要烧了书房,而是想要借着前头生出的乱子,闹出的动静,将本皇子给引过去,随后再将你给救出去。”
云浅浅闭着双眸,一副便要睡着的模样。
景子默目光暗了暗,伸手便往她的脸上泼了一杯冷茶。
云浅浅被刺激得一个激灵,睁开双眼盯着景子默看,黑幽幽的目光带着几分冷然。
景子默却是一副自得的模样,“你说圣上若是知晓了景凤梧是在装病会如何?你们想要从大历得到什么?难不成你们当真以为,本皇子会容着你们在此糊弄人?”
他的话还未说完,便听到外头传来了一阵兵器碰撞的声音,连带着被分到他手下的暗卫们亦是在连声呼喊。
景子默嘴角勾了勾,“听,是打斗的声音,看来本皇子果真没有猜错,景凤梧是真的来救你了。”
云浅浅打了个呵欠,也不知晓是从哪儿来的自信,只朝着景子默笑了笑,“他不会来的。”
他不会来的。
谁会为着一个小小的丫头,濒葬送了自己的性命?莫说是毫无关联且高高在上的皇帝了,便是她的父亲,亦从未在意过她的死活,甚至是说杀便能杀了的。
若不是师傅……
“来不来不是你说了算的。”
听着打斗声渐渐到了门外,景子默控制住内心的狂喜,慢慢地将门打开。
只叫他意外的是,门外站着的,并非是景凤梧,而是圣上的大将军。
将军瞥了一眼黑乎乎的房间,只一眼便见着那个倒在地上,满脸的痛苦的云浅浅。只他却是若无其事地将目光给收了回来,“四皇子……方才你将本将军给赶了出来,如今本将军却是带着皇命来的。”
“什么皇命?”景子默的喉咙有些发紧。
“圣上书房中藏了一个人的事情,你可是早便猜到了?今夜圣上书房的那把火是不是你烧起来的?”将军略一停顿,意味深长道:“自作聪明的人,通常都不会活得太久。”
景子默一头雾水:“什么藏了一个人,圣上的书房中竟是藏了一个人……”
他的脑子有些混乱,只想到了将军的声声质问,不知为何,他竟是打了个冷战,一下子便猜到了将军的来意了。
他连连摇头:“不是本皇子,本皇子方才会让你出去,全是因着本皇子这里……”
“殿下的这些话,还是去和圣上说,本将军只是奉命来将殿下给带过去罢了。”话毕,他竟是一把拎起景子默,大步地朝着院子外头走去。
人渐渐地走远了,房门却是被人给关上了。
云浅浅往后仰倒,望着黑漆漆的屋顶发呆。
那书房不会是景子默烧的,景子默这几日皆是想着要如何叫皇上自投罗网,又怎会再分心去做旁的事儿?
既然不是景子默,那是何人,便有些昭然若揭了。
云浅浅说不清楚自己心中是何滋味,却是瞪圆了双眼,想起了些旧事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