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德帝知晓,那三具尸首不是真的,真正的屠凤栖随时都会回来揭穿他的阴谋。
“朕派出了龙卫,却竟还是叫她给逃了。”昭德帝坐在椅子上,贤妃站在他身后,给他捏着肩膀。
贤妃目光温柔,“只怕战王妃早便对皇上起了疑心,如若不然,那些暗卫又是用来做什么的?若是臣妾,臣妾亦会在暗中带着自己的人。”
她这话倒是实诚,昭德帝虽是气闷,却也不得不承认,贤妃说的,总是大实话儿。
“暗卫?哼,若非是朕有先见之明,她的暗卫要带回昭都中做什么?”昭德帝神色一冷,“大逆不道!”
但眼下最为紧要的,还是屠凤栖会忽然回来。
“臣妾记得,战王妃似乎是在镇国公府长大的。威远伯府虽也是她的家,只战王妃对那儿并没什么感情,也难怪讣告一下,镇国公府的太夫人,便伤心欲绝,听闻好几日都不曾下床了。”贤妃状似担忧,秀气的眉毛拧紧,“也不知晓太夫人如何了,总归是王妃的嫡亲外祖母,若是王妃在昭都中,定是会赶过去瞧瞧吧?”
说者无心听者有心,贤妃话音一落,昭德帝便握紧了她的手,“爱妃果真聪明,朕竟是没想到这个!”
贤妃满脸无辜,“臣妾说了什么?”
昭德帝哈哈大笑,只伸手宠爱地拍了拍贤妃的一对儿小手,“朕便喜欢爱妃这模样,这天下,怕也只爱妃会在意朕了。”
贤妃眨眨眼,神色间仍是带着不解,只却也不曾开口发问了。待到昭德帝走后,她方是冷笑了一声,面上的无辜懵懂尽数褪去,只余下满目的冰冷算计。
有皇上在,何愁那屠凤栖会躲着不出来?
次日,昭德帝便趁着镇国公下朝的当儿,往镇国公府指派了两个太医,连带着调动了好些二等侍卫,将镇国公府包围得密不透风。
“皇上这是何意?”
慕氏坐在太夫人的床前,那两个太医好打发,只外头的层层包围,倒似乎是镇国公府犯事儿了一般。
白氏的脸色亦是不大好看,只仍是能稳住情绪。她给太夫人喂了药,“母亲与弟妹不必担忧,这侍卫断不敢拿镇国公府如何,只不过是想要给咱们一个警告罢了。”
她看得分明,心中对昭德帝的种种作态更是瞧不上眼。
慕氏一顿,随即猛地瞪大了双眼,“嫂子的意思是,鸢鸢……”
太夫人猛地咳了好几声,慢吞吞地从枕边掏出一方沾血的帕子,丢到地上。慕氏看过去,只见着方才在太医跟前还十分虚弱的太夫人,眼下却满脸淡定地靠在迎枕上。
她挑了挑眉,嗔怪地推了白氏一把,“好啊,有鸢鸢的消息竟也不与我说,亏得我还担忧鸢鸢当真出了什么事儿呢!”
亏得她多留了个心眼儿,虽不曾见着王府中的尸首,却知晓景璇玑与凤妩不过去王府看了一眼,便再也不曾出现过了。若当真是鸢鸢,景璇玑如何能走得出王府的大门?
“有什么消息?”太夫人目光淡淡,白氏忙取了干净的帕子,将她面上的****擦掉。
她挥了挥手,道:“眼下镇国公府的一举一动皆是在皇上的监视中,这不仅仅是警告,更是威胁。”
那尸首不是真的,无人比皇上更是清楚了。他担忧鸢鸢会忽然出现,继而揭穿他的真面目,故而便派人包围了镇国公府,以此威胁鸢鸢现身。
“若是鸢鸢一直不现身,他该如何收场?”慕氏震惊不已,只觉得昭德帝的脑子果真是有坑,若是鸢鸢不出现,他便一直守着镇国公府不成?一言不发便包围了朝中元老的府邸,直至如今仍是没有半句解释,他们能想得明白其中的缘由,旁人可未必能猜到。
自取灭亡!
慕氏摇摇头,心中只暗暗道,果真不是正统,便是对付人的手段,都是如此的不上道。若是昭德帝能干脆利落的借由鸢鸢对皇权不满的幌子,以管教不良的罪名将镇国公府给关到天牢中,她许是还会高看昭德帝一眼。
只如今昭德帝想要给镇国公府一个警告,却又忌惮镇国公的势力,躲躲藏藏的,却是有些失了气势了。
“便是鸢鸢出现了,他又能如何呢?”白氏将帕子放到一旁,半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上投下一片阴影,“鸢鸢回来,他方是真正的不好收场了。”
届时一个活生生的战王妃出现在众人的跟前,他要如何解释清楚这一切?
确实,鸢鸢无法与他抗衡,只去接鸢鸢的人,到底并非是皇上,若是鸢鸢……
“凤梧要回来了吗?”太夫人忽然问道。
慕氏“啊”了一声,忙应道:“说再过几日便能到昭都了,也不知晓那孩子去了哪儿,昭都中出了这般大的事儿,他竟是碰巧不在……”她终于反应过来了,只咬牙切齿地哼了一声,“这死孩子,回来后我定是要好好儿的与他算算账,我便说他怎会不在昭都中呢!”
这般说来,过几日鸢鸢倒也就回来了。
镇国公府无缘无故的被皇上的人马给包围了,镇国公到底是忠良之辈,只在朝堂上诉苦了一番,竟是半句怨言也无。
皇上龙心大悦,只当镇国公是认清情态了,更是在朝堂上下了旨意,待到战王妃入土为安后,他便将镇国公府外头的侍卫撤走,省得国公府的下人们悲伤过度,乱了昭都中的秩序。
而已经抵达昭都中的屠凤栖,脸色却是不大好看了。
这个下马威,可比当初温良白的有威力多了!
她身穿一袭玉青色襦裙,外头披着一件披风,将她的容貌遮去五六成。此时她正坐在马车中,冷着一张脸道:“看来皇上的心思又改了。”
先前派人包围了镇国公府,应是为着逼她现身。只她确实不在昭都中,好几日没有动静后,皇上便渐渐放下心来——但这放心,也仅限于对镇国公府罢了。
屠凤栖掀开了马车的珠帘,望了一眼外头排得长长的队伍,队伍的最前头,一群禁卫军正在一一盘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