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司湛回来后,屠凤栖便将今日与连翘的猜测道出。她托着腮帮子,眯着双眸道:“只怕这位温姑娘是打错主意了,我虽瞧温良白不顺眼,只亦是不会为着她,便去开罪了温良白。”
“有希望总比没希望要好。”司湛却另有想法,“头一回上门,至少她叫你觉得有好感,纵然心中有所怀疑,却并不如同待温思雅一般厌恶。只怕她在你跟前提起她那心上人,亦是有意为之,只要你查到了那男子,她再与你多往来几次,说不得你便动了恻隐之心。”
毕竟他的王妃,素来是有个温柔娴静名声的。许是在温思柔眼中,屠凤栖已经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了,便是知晓屠凤栖会插手的可能性极小,她仍是愿意去冒险。
“查清楚了她想要干什么,我倒是放心了。”屠凤栖舒了一口气。
正如司湛所言,比起温府中旁的那两个姑娘来,温思柔倒是叫人觉得更顺眼些。不过,也只是一些罢了。
她们终究是敌人。
“温思柔的性子,倒是和贤妃有几分相似。”司湛忽然开口,似乎是再回忆一般,“我查到的消息中,人人都说贤妃是个良善的性子,平日里最是温柔不过,与宫中的宫人相处得极好。贤妃不爱管后宫中的事儿,却正是因着她不爱惹是生非,叫皇上对她高看了几眼。”
温思柔在温府中亦是如此,便是温良白再不想她与那男子成亲,待温思柔亦是不算差的。
“烦人!”屠凤栖嘀咕了一句。
司湛拍了拍她的脑袋,“烦心的事交给我即刻,你如今到了凉州,还不曾出去过,不若明日让连翘与你一同出去走走。”
凉州与昭都多有不同,上回他们进城的时候有些匆忙,倒是不曾仔细地逛过。既然如今有空闲,不若便出去走走,也省得她在府中待得闷了。
屠凤栖嘴上虽是应下了,只却还未来得及出去,便接到了温府的帖子。
那帖子还是温思柔送来的,只说有要事相商。
屠凤栖猜测,温思柔应是等不及了。听说自她被温良白好一番教训后,温良白亦是猜到了她来找屠凤栖的目的,故而已经请人给温思柔相看了。
可温思柔那情郎,如今还不知在哪儿呢!
“王妃可是要去?”桑支替屠凤栖找出一身衣裳,整了整裙摆,“奴婢觉得,这帖子既然能送到王府来,说不得温府的其他人亦是知晓此事的,若是王妃过去了,他们起了什么坏心思,倒是……”
这倒是了。
温思雅的胳膊废了,她素来是温良白和温夫人的宝贝,如今爱女被废,她这半个罪魁祸首若是到了温府,说不得还当真会被那些人给拆了。
“不去。”屠凤栖干脆地将帖子丢到一旁,“她请本王妃,本王妃便要过去不成?本王妃可是战王的妻子,若是被区区一个庶女给请动了,岂不是没脸?”
她虽不讨厌温思柔,可这不代表着她愿意提温思柔出头。
她才不要趟这趟浑水!
只她没想到的是,三日后温思柔竟又送了一个帖子来,这回倒是不叫她到温府去了,而是约了她去凉州中的茶楼中听戏。
温思柔诚意十足,更是不曾在帖子中提起她那个情郎,屠凤栖心中暗暗衡量了一番,若是她猜得不错,温思柔这是打定主意要见她了,若是她不去,说不得再过三日,那姑娘便该是要到王府来了。
也罢,总归是要去见她一面的,这日不如撞日,便今日好了。
屠凤栖查人去给温思柔回了话,便换上一身衣裳,带着连翘与桑支出门了。
温思柔与她约了在城中的“翠悦轩”见面,听连翘说,这翠悦轩倒是个好地方,寻常人家是去不起的。翠悦轩中的装潢,与昭都有几分相似,只放在屠凤栖眼中,却是有几分东施效颦的意味了。
她坐在雅间中,堂中的戏子咿呀咿呀地唱着些她听不懂的小曲儿,小二张罗着布菜,只说这是温思柔姑娘早便交待下来了的。
说来也奇怪,屠凤栖以为,依着温思柔的性子,若是知晓她要来赴约,想必早便应到了才是。偏生今日温思柔竟是还未到场,似乎是被什么事儿给耽误了一般。
“莫不是又想算计姑娘?”桑支不免警惕道。
她对旁的姑娘将屠凤栖约到茶楼来有些反感,先前那位屠家的大姑娘,便曾想到算计自家姑娘,当日若不是有战王在,说不得如今自家姑娘便不能坐在这儿听戏了。
“应该不会。”连翘分析了一番,道:“给姑娘送帖子的丫鬟,正是温思柔姑娘身边的大丫鬟,她亲自将帖子送到奴婢手上,还曾与奴婢说过,若是温思柔姑娘来迟了,还请姑娘多等上一会儿。”
正说着话呢,几人便见着温思柔带着自己的丫鬟出现了。只那丫鬟,却不是往常跟在她身边的那个。
她没有戴帷帽,神色怯弱,似乎还带着些许慌乱。待到见着朝楼下看的屠凤栖后,她嘴唇一白,暗暗地朝着屠凤栖使了个眼色,又咬着下唇瞥了自己身侧的丫鬟一眼,竟是有些忌惮。
屠凤栖皱了皱眉头,朝着连翘低声道:“咱们出来的时候,带了多少人?”
连翘略一思忖,再想到温思柔的怪异之处,“十来人,都在外头守着呢,可是要将人都叫进来。”
谁知晓会不会又有什么陷阱呢!
屠凤栖摇摇头,看着温思柔带着丫鬟慢慢地走上来,“暂时不必,再看看他们究竟想干什么。”
瞧着方才温思柔的神色,分明是有人胁迫了她,想要对自己做什么不好的事情。
温思柔慢吞吞地走到了雅间中,她似乎在故意拖延时间一般。她身边那丫鬟神色不善,只碍于屠凤栖在场,却只不悦地皱了皱眉头。
“你来了。”屠凤栖笑眯眯地朝着桑支挥挥手,桑支示意温思柔坐下。
温思柔咬着下唇,额头上冒出细细密密的冷汗,她不大自然地握紧了双手,眼神中带着几分慌乱。似乎是为着叫自己平静下来一般,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奈何手一抖,茶水竟是溅到了衣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