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澜拉开柜门,只见偌大的衣柜里挨挨挤挤,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睡裙,很多标签都还没有除掉。她回头,探寻地望着身后的臧语臻,臧语臻虚弱地笑了笑,像做错事被抓住的孩子似的尴尬地红了脸。
汪澜问他:“你衣服呢?”
臧语臻侧首示意道:“在客卧柜子里。”
汪澜去到客卧,找出一件厚外套,示意臧语臻过来。臧语臻脱下身上的衣服,就着她的手穿上了衣服。
和过去一样,两人对坐在书房里,彼此熟稔而又有些陌生的疏离。汪澜望着愈见清瘦的臧语臻,泪水不由又下来了,她拭了下眼泪,轻声埋怨他:“明明放不下的,你何必这么苦自己?”
臧语臻低下头,难为情地说:“我以为理智可以克制自己,却又一直存有幻想,当发现自己心存幻想时,又对自己感到失望!如此周而复始。”
汪澜道:“你这么明白一个人!怎么傻到用酒精麻醉自己?”
臧语臻苦笑道:“一醉解千愁吧。我就普通人一个,只是你在臆想里拔高了我。”
汪澜动情地说:“我不管你是什么样人!我只知道,从我有记忆起,只有和你一起时候才是最快乐的!”
和臧语臻重归于好,汪澜一开始并没想立即告诉父母,后来发现臧语臻在她提起父母的话题时有意回避,突然明白上次他提出分手肯定有父母干预的因素。
寒假结束出发去学校的之前,汪澜正式和父母谈了一次话,高调宣布自己和臧语臻重归于好的消息,并强调是自己主动的。父母对她宣布的消息虽然震惊,但并没有当面提出反对。
知母莫若女,汪澜深知母亲的手段,为了防止母亲在自己走后找臧语臻麻烦,她给父母亲下了最后通牒:如果认可臧语臻,他们就有她这个女儿,如果硬要逼她在两者之间选择,那他们就当从未生养过她!大概是觉得自己口气太过生硬,汪澜转而又拉着母亲撒娇说:“妈妈,我知道你一向刀子嘴,心里是最疼我的,真的没了他我就不想活了,你答应我好不好?!”
李瑞芳强颜欢笑,无奈地说:“好了,我知道了,我和你爸就你这一个宝贝,你幸福了爸妈才会幸福。这么久你都放不下他,我也不会再干涉你们了,只要你不觉得委屈就好!”
汪澜忙给母亲上好话:“不委屈不委屈,他对我好的不得了,等我毕业回来了,我们会一起好好孝敬你和爸爸。”
李瑞芳说:“澜澜,我不干涉,是因为心疼你。不过,我们也没那么容易接受他,你答应我不带他到家里来就是了。”
汪澜也没指望父母亲完全认可自己和臧语臻,只要他们不反对就好。她把父母不再反对的事告诉了臧语臻,好让他宽心。
臧语臻听了大喜过望,说:“既然你爸妈都同意了,能不能在你开学之前,跟双方家人见个面?我爸妈老催呢。”
汪澜没把母亲不让臧语臻登门的话说出来,只说:“我现在还上学呢!不急,等我毕业了再安排和家人见面吧。”
因为曾被父母横加干涉,汪澜刚和臧语臻甜蜜复合,非常害怕在他们本来有限的相聚时间再被外力打乱节奏。臧语臻看她不同意,知道她的心结,也没有再勉强她。
新学期开学后的汪澜,又恢复了两地奔波的生活节奏。每次回滨城,她都会尽量平衡陪父母及和臧语臻相聚的时间。有限的相聚因为时间短暂而显得弥足珍贵,曾经因为分离形成的细小罅隙很快被挤压弥合于无形。
到了大学生活的最后一年,汪澜周围的许多同学,都开始把更多的时间用于应聘工作中,参加社团活动的热情锐减。其实,从大二下学期开始,有些想在社团中谋个一官半职以增加就业砝码的同学,就因为现实的骨感陆陆续续退出了社团活动,即便有职位的也大多在大三下学期或大四上学期就退出了,只有汪澜和一位学金融的男生蔡少东,一直坚持到大四的下学期。
临近毕业季,许多学生也不再遮掩自己炽热的感情。几年来被汪澜拒绝的男生虽然不少,但仍然还有迎难而上的人。
汪澜有天下课去环保协会,从楼梯口出来,只见一路玫瑰延伸到办公室门口。她走进协会办公室一看,不得了,林林总总码放的废旧物品中,随处插满了火红的玫瑰,陈旧与鲜艳,对比十分强烈,她刚要开口问是怎么回事,就见门后转出来一个男生,走到她面前,单膝跪地举起一捧玫瑰花:“汪澜,我爱你!”
汪澜有点发窘,办公室内外挤满了看热闹的学生,都在欢呼“在一起,在一起!”
还有个追她的男生更绝,汪澜有天下课走出教学楼,就见几个人拽着五颜六色气球绑扎在一起的硕大气球团,看她出来,大家齐放手,气球呼啦啦在她眼前飞过,华丽丽飘向天空,气球下的求爱条幅随风飘荡,成了校园一景。
不论男生采用何种方式求爱,无一例外都被汪澜拒绝,她早已心有所属,不得不辜负他们的一片诚心了。
汪澜和臧语臻达成共识,毕业后回一高任教。当年的高中生汪澜是轰动一高的新闻人物,加上如今的名校高材生身份,使得她的应聘工作还算顺利。大四生汪澜别无他想,只待毕业后回滨城任教,和臧语臻举案齐眉厮守终生。
美好的恋爱时光,给予了汪澜更多的热情和灵感,把社团活动搞得有声有色。为了吸引更多学生加入,她精心策划组织了一场婚纱走秀活动。相比较上次的时装秀,婚纱秀对制作手艺和制作细节要求更高,所有婚纱都是汪澜她们利用各种废弃的包装纸拼接叠加而成,整整花费了她们大半个月的时间。
有付出就有收获,汪澜她们的心血没有白费,这场别开生面的创意走秀活动不仅在校内获得空前成功,也因为和谐环保的理念引起了新闻媒体的关注,作为主创人员的汪澜,一时成了大学校园的知名人物。
疯狂恋爱是大四学生一道独特的风景,无论男生女生,几乎都是出双入对,在集体疯狂的高涨情绪中祭奠自己即将逝去的学生时代。然而,同学眼中的汪澜却是个另类,虽然从大一起就有着众多的追求者,但直到大四毕业季,轰轰烈烈的求爱场景都不能将她打动,她依然是同学眼中的恋爱绝缘体。
特立独行的新闻人物汪澜,激起了不少人的好奇心。校园里不乏汪澜在滨城一中的学弟学妹,只要有心,知悉她的罗曼史并非难事。同学中很快有了她和臧语臻恋爱的各种版本描述,反正毕业后大家都各奔东西,汪澜对各种版本的演绎都一笑置之,不作任何解释。
大四下学期,社团活动加上毕业前的种种准备工作,汪澜自寒假结束返校后一直没回滨城。她想索性五一长假再回去算了,反正马上要毕业,以后有的是呆在滨城的时间。
五一前夕,社团里的学弟学妹们凑份子,给即将退出的汪澜他们践行。在酒店聚餐时,大家你来我往,轮流给汪澜和蔡少东敬酒。汪澜饶是再三推辞,也喝得有点高,头晕晕的。
学弟学妹们敬完了,蔡少东举起酒杯又敬她,:“来,我们俩老古董走一个。我先干了!”说着,一口喝干了手里的酒,看着汪澜呵呵笑了一阵,慢慢说:“汪澜你知道么,我真傻,喜欢一个女孩子快四年了,一直陪在她身边,可是她一点不知道。”
汪澜笑了笑,口齿不清地说:“告,告诉她呀,她不,不就知道了。”
蔡少东又倒了杯酒兀自喝了,大声问:“汪澜你有男朋友吗?”
汪澜笑咪咪,仿佛自言自语说:“没,没男朋友!有,比男朋友,比男朋友更心爱的人——我,我很爱他,他也很,很爱我!”
蔡少东也口齿不清地问:“我不信,能,能有多爱?!”
汪澜依旧笑咪咪:“就是,就是那种一生一世,一生一世在一起的爱!”
蔡少东“砰”地把手中的酒杯放在桌子上,大声说:“我不信!他们说你和高中老师?你们家长呢,我不信他们能同意?!”
汪澜说:“我爸妈,他们不敢不同意!他爸妈,呃,我还没见过。我不是上学么?马上毕业,毕业了就去见他们,他们,他们肯定同意!”
汪澜晕晕的说完不知所以了,连怎么回的学校都不记得。
第二天,在环保协会里和汪澜一直比较要好的小师妹周时芬来看她,说起昨天是她和另一个小师妹一起扶着汪澜回的宿舍。周时芬还当笑话一样跟她说:“师姐你还算好啦,昨天蔡少东师哥在酒桌上还哭了呢,哭得那么伤心,也不知道他为了什么。”
汪澜是第一次酒醉,对昨天晚上的事情没了一点印象,虽然对蔡少东酒后哭的事情感觉有点诧异,也就是和周时芬唏嘘了一阵,就抛开聊别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