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他,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在流泪。我走过去,把皓天抱在我的怀里,我没有说那些安慰的话,我只是用一种心灵沟通的形式,用我的爱来温暖他那颗冰冷的心。我想把我全部的温暖全部的爱都传给他,让他感受到我的温暖,让他感受到我的爱。因为有我,因为有了我的爱,他不会再孤单。
秋天的阳光是一种理智的热情,洒在色彩斑斓的大地上,是一种安详而宁静的美。而我的心情却还是夏日般热烈,夏花般灿烂。
其实,不仅仅是我,在皓天的脸上也能很明显地看到爱情的痕迹。
虽然他的笑容依旧是淡淡的,但现在会时常挂在脸上,说起话来也愈加神采飞扬。弄得部门里的职员们都在奇怪--咱们经理怎么了?他到咱们这里那么久了也没见他笑过几次,可是现在,笑容像在他脸上安了家似的,就算是批评人也带着笑意,恋爱了吧?
一听大家这么说,王子和刘丹就会暧昧地用眼角扫我一眼,搞得我除了不自在,也更觉甜蜜,这一切都说明皓天也像我爱他一样深深地爱着我。
皓天在我眼里的形象一直是双重的。
在公司的时候,我们还是跟以前一样,我的工作出了问题,他立刻就会黑下脸来把我训得灰头土脸。有一次,因为我没有按时交文案,他竟然当着所有同事的面,对我说:“童画小姐,给你一个晚上的时间,如果还是拿不出来,你就辞职吧!”
真是气死我啦!于是我表面上装作痛心疾首的样子,给足他面子。而在走过他身边的时候,则狠狠地踩在他的脚上,然后看他不动声色的样子,心里别提有多乐了。亲爱的男朋友,很疼吧?
在宿舍,他则会像个大哥哥一样迁就我、宠我,让我觉得我是被爱着的。
这些天,格格一直不停地逼问我一个问题:“你们‘那个’了没有?”
我知道她问的是什么,但是我们的确是没有。跟皓天在同一个宿舍里生活了几个月,刚住进来的时候,虽然我百分之百相信皓天是个正人君子,但还是觉得一个男生和一个女生住在一起很别扭。尤其是我们共用一个客厅,共用一个卫生间。万一我走进客厅时突然看到一个光着上身的男生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或者是推开卫生间的门突然看到一个男生在那里刮胡子或者是……
每每想到这些我都很担心,幸好这种事情从来都没有发生过。皓天每天从卧室里出来时都是穿戴整齐,用过卫生间后总是清洗得非常干净,反倒是我,经常会不自觉地穿着睡衣,睡眼惺忪的就出现在他的面前。
谈恋爱以后,我们做得最多的事就是去郊游。跟我一样,他也非常喜欢旅行。他告诉我,“浪漫满屋”就是他在旅行中发现的,他也很喜欢那个活的白桦树小屋,所以每年都会到那里度假,顺便帮那里看山林的老人采药、护林,并且每一次去他都会拿出钱来帮助老人,老人的儿子就是他资助上的大学。所以,每次他一去,老人就回家休息,他就成了临时山林管理员。
我们在“浪漫满屋”见面的时候,正是他帮老人看管山林的时候。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的爱情故事是在“浪漫满屋”开始的。我跟皓天一致同意把“浪漫满屋”当做我们的“月下老人”,并相约无论多忙,每年都要去“浪漫满屋”度一次假。
我们经常会在宿舍里聊天、听音乐、上网、玩游戏,他会用那个长相奇怪的爱尔兰风笛给我吹奏很好听的音乐,我也会给他沏功夫茶或是摆茶道。每到睡觉的时间,我们就会很自觉地走回自己的房间,而且我们认为这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格格认为这不正常。
“非常的不正常。”格格严肃地说。
“有什么不正常的吗?”我瞪她,觉得她很不正经。
“童画妹妹,情欲,懂吗?有情就有欲,有了欲才有情,这是男女之间检验爱情的唯一标准。懂吗?”
“啊?”我看着她,有点迷茫。
王子也说:“当然了,你这种老处女不懂是很正常的了,可是皓天不是啊,他都快三十岁了,不会是老处男吧?如果他真的是老处男的话,那他不是心理有病就是生理有病!”
又来了,可是,是真的吧?
那天晚上,我问皓天:“你真的爱我吗?”
皓天笑了一下,揉了揉我的头发,说:“我听说很多女生都会问她们所爱的男生两个问题,第一个问题是你爱我吗?第二个问题是你肯为我赴汤蹈火吗?我一直奇怪,这种问题是怎么想出来的?爱一个人是用嘴说说就可以的吗?还有,她们就没想过,男人们要是为她们赴汤蹈火,她们还不是要去做寡妇了?你不会也想问这种没营养的问题吧?”
我白了他一眼,没说话。
“好,既然你也问这个问题,我就回答你。”他温柔地把我轻轻拥在怀里,充满磁性的声音也像是春天的风儿一样温柔,“童画,我爱你,我很高兴我的生命中有了你,我也很高兴我的生活中有了你的爱。因为有了你,我的人生有了色彩,有了激情,有了生命的意义。我爱你,也谢谢你能爱我!”
听了皓天的话,我觉得我的幸福可以充满全世界,同时也为自己对他产生了怀疑而感到内疚。
从那以后,我把格格的忠告全当耳旁风。
“我们的那一天是在新婚之夜!”我这样对格格和王子说,而且说得底气十足。
梅蓝来了。这一次不同,他最先联系的人是皓天。
梅蓝早就知道我和皓天恋爱的事,这其间他也经常打来电话支持鼓励我,让我主动追求皓天,他说皓天是那种就算“爱你爱到骨头里”也不会主动示爱的人。
“如果你不想错过这段爱情,就去跟他说你爱他。”梅蓝一遍又一遍地这样跟我说。当他知道我跟皓天终于在一起之后,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祝你幸福!童画小姐,你一定要幸福,知道吗?”
听他说这话的时候,我的心里酸酸的。
梅蓝约我和皓天在飞天大酒店的贵宾厅吃饭。喝茶的时候,梅蓝看着皓天对我说:“虽然你们说你们在相爱,可我还是觉得他不适合你,你也不适合他。”
我愣了一下,这家伙,刚才还一副看开了的样子,怎么突然又说这种话?其实我一直都没有把梅蓝追求我的事告诉皓天,不是想故意隐瞒,而是不知道应该怎么说,重要的是不知道皓天会怎么想。
我看了皓天一眼,故意装作听不懂他的话,笑着说:“你说得没错,我也觉得我有眼无珠,可能是我上辈子没干什么好事,老天爷让我爱上他来惩罚我也说不定。”
皓天笑着,伸出手来敲了一下我的头,说:“你这个小丫头,这话应该由我说才对吧?”
梅蓝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说:“所以我不是说了吗,我还是有机可乘的,我会耐心地等待机会。”
我和皓天对看了一眼,没有说话。梅蓝突然笑了起来,我吓了一跳,这是我认识他们以来,第一次看到他有这样的笑容。
梅蓝笑着指着我说:“看童画小姐被吓成这个样子,我是跟你开玩笑的。”
他真的是开玩笑吗?
回宿舍的路上,皓天开车,看着我,脸上现出开心的笑容。
“笑什么?”我生气地白他一眼。
“还好我在‘浪漫满屋’先认识了你,不然,这朵带刺的玫瑰还说不定会扎到哪个男生,我可不忍心让这么倒霉的事情落到别人的头上。”
我瞪起眼睛说:“你说什么?”
皓天停下车,把我抱在怀里,“童画,不要想得太多。也许你不知道,我和梅蓝虽然算不上生死之交,但是他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朋友。我们相互之间有着很深的友谊,我们在很多问题上有共同的见解,在生活中也有很多相同的爱好。比如我们都喜欢打网球、都喜欢游泳……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是……”皓天笑眯眯地看着我说:“我们还喜欢上了同一个女生。”
“哎,皓天,你找死是不是?”我扬起手,做出要打他的样子。
皓天抓住我的手,又一次把我揽在怀里,温柔地说:“其实在很多方面他都比我强,我没有他的能力,也没有他那么有钱。但是我比他幸运,我也比他更幸福。因为我们都非常喜欢的女生爱的是我。其实,我能够理解梅蓝的心情。虽然梅蓝过去有很多女人,但是据我对他的了解,真正在意和喜欢上一个女人这还是第一次。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和我们一样,这也是他的初恋。而且他错过的是你这么出色的女孩。所以,对于梅蓝来说,这可能会是一个很大的打击。”
我默默地听着,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他继续说:“也许,你会认为我很贪心,但是我真的希望,在拥有我们的爱情的同时,还能保持甚至能加深我们和梅蓝之间的友谊,你明白吗?”
皓天的这些话让我觉得我们之间又近了一步,我们的心也靠得更近了。接着又发生了一件事,这件事让我彻底了解了皓天。
某一天晚上,他又拿出虹吸壶来煮咖啡,当时我在看一部台湾拍的言情片,片名叫《我可能不会爱你》。音像店的老板告诉我说:“这部电视剧最近火得不得了。”
买这部影碟的时候,格格和王子把我嘲笑得体无完肤,格格还说:“你年纪一大把了还看这种幼稚的东西,怎么这么奇怪啊?”我不理他们,直接把他们赶出宿舍。他们才奇怪呢,年纪一大把怎么了,年纪一大把就只能读《安娜·卡列尼娜》《大法官》之类的东西吗?
还记得高中的时候,我的同桌叫张珍珍,她很喜欢看一些言情小说,但是又怕别人说她浅薄,就把那些小说都用纸包起来,而且还在上面写上“高考指南”之类的书名。
真是的,又不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有必要这样偷偷摸摸的吗?难道看几本言情小说就浅薄,看几本名著就会变得有深度?再说了,你说我浅薄我就真的浅薄,你说我没知识我就真没知识了?就算我没有知识好了,关你们什么事啊?
《我可能不会爱你》讲述的是一个关于“特别的朋友”的故事。情节虽然有点老套,但是其中的爱情故事温馨而富于喜剧色彩,尤其是女主角过生日的那段情节……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就问皓天:“哎,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皓天愣了一下,看着我,没说话。
“你这人怎么搞的?我不过是问你生日,你这副表情怎么好像世界大战开始了一样!”
皓天接下来说的话却让我有种比世界大战爆发还严重的感觉。
皓天放下茶杯,目光冷漠地看着我,说:“我没有生日。”
我好气又好笑地看着他说:“哎,帅哥,你的笑话很冷。你不会跟我说你是孙悟空的后代吧!开玩笑也要找一个差不多的。”
“或者这么说你会明白一些,我从来不知道自己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为什么?”我突然意识到他不是在说笑。皓天的确跟我说过他是孤儿,爸也说他的档案在社会关系上是一片空白,可是就算是这样,就算是孤儿,也不至于连自己的生日都不知道吧?
“不为什么,因为我是在美国的一家孤儿院门前被人发现的。至于生我的人,我从未见过他们,也不知道他们是谁。”
我愣愣地看着他,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皓天轻轻地喝了一口茶后又接着说:“因此,我不仅不知道自己的生日,连他们是哪个国家的人我都不清楚。可能是中国人,也可能是日本人,或许是韩国人也说不定。”说这些话时,皓天表情平静,语气平和,好像说的不是他自己,而是别人的故事,“在我五岁的时候,我就知道钱的重要。因为有钱可以有饭吃、有衣穿,可以有自己想要的东西。上小学的时候,我被一个中国人领养。义父是个性格古怪但很有学问的人。因为和上司同事很难相处,往往是做一份工作连试用期都没过就被解雇了。最后哪里都不要他,他只好靠打临时工赚钱。因此,他的心情很少有好的时候,一不高兴就喝酒,喝醉了就打我骂我,拿我出气。”
这些我听起来心都会凉的事情,皓天讲起来,就像是在喝一杯矿泉水一样,平淡而且平常,他仍在接着说:
“但是义父不喝酒的时候对我很好,最让我感恩的是他在我们生活都很困难的情况下竟然供我上学。生活的艰辛使我感到钱的重要。在学校里,我每次考试都是第一名,可是我仍然受欺负,被那些有钱人骂成是垃圾,因为我没有钱,我不能穿好吃好,不能每天洗澡,不能去学生餐厅吃饭。饿肚子的时候,我甚至会偷偷到垃圾箱里找东西吃。因此,我给自己定下了一个目标,一定要做一个有钱人。于是我更加努力地学习。
“后来,我考上了哈佛,为了成为一个有钱人,我选修了金融专业和经济管理。但是我需要钱,需要大量的钱来支付我学费和生活费。我用捡破烂、打工、卖血的钱凑足了十万美元,然后来到了华尔街。”
我去过华尔街,虽然它只是纽约的一条街道,但它的名字已成为全世界最大的金融中心的代名词。那里聚集着全世界最大的商业银行家、投资银行家、基金经理、证券商、经济人和各色金融家,吸引着世界各地数以万计的美金。有人说华尔街打个喷嚏,世界就会感冒。在华尔街,你可以在几分钟之内倾家荡产,也可以在几分钟之内成为百万富翁。
皓天说:“我就是靠在华尔街打拼的钱支付我在哈佛的学费和我跟义父的生活费,我用了两年时间就以优异的成绩走出了哈佛。”皓天越讲越简单,最后,他说:“在我十八岁那年我的义父最后一次喝醉酒,他可能知道他快不行了,那一次他破例没打我没骂我,他对我说,你今年应该是十八岁了,就今天作为你的生日吧,你去买个蛋糕吧。当我用了家里最后一点钱买了一块蛋糕回到家里时,义父已经去世了,从此义父的忌日就成了我的生日。”
一个十八岁才拥有自己生日的人,他所度过的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童年?
“虽然有了生日,但是我却从来都不过。因为有了这个生日反倒让我想起自己是一个本来就没有生日的人,尤其这一天还是对我有养育之恩的人的忌日,这更让我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所以我从来都没过过生日。”
孤儿、哈佛高才生、华尔街、飞天集团的中层……这是怎样一段可歌可泣的人生历程啊!
“你真的好伟大!你知道吗,你是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人生的勇士。”我装出轻松的样子,心里却满是心疼地对他说。
“你这个安慰奖还真是特别。”他说,“可是如果让我选择,我宁愿做一个在父母的呵护下长大的普通人。”
皓天的话让我感觉到莫名的无奈和酸楚。“在父母的呵护下长大”这种非洲难民都能有的幸福,对于这个出色的青年来说,却是永远都无法实现的梦想。难怪他的目光总是那么忧郁、那么冷漠。因为生活给他的是一片没有母爱和亲情的沙漠,没有教会他开朗和温暖。难怪他的笑没有声音,因为没有人告诉过他,笑的真正意义是什么,他从来都不知道笑是因为开心,而这种敞开心扉的开心,他可能从来都没有经历过。
我看着他,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在流泪。我走过去,把皓天抱在我的怀里,我没有说那些安慰的话,我只是用一种心灵沟通的形式,用我的爱来温暖他那颗冰冷的心。我想把我全部的温暖全部的爱都传给他,让他感受到我的温暖,让他感受到我的爱。因为有我,因为有了我的爱,他不会再孤单。
几天后,皓天被董事长叫到办公室。董事长一脸慈祥地给了他一项新的任务,跟王子和格格一起到五大连池去见一个人。董事长说:“这个人对飞天集团非常重要,直接关系到集团的发展。”董事长还特别指出:“这次的三人小组由董事长助理曾格格小姐负责,一切都要听从她的指挥。”
就这样,皓天在对所要见的事所要见的人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跟格格和王子一起踏上了去往五大连池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