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傲慢无礼的家伙,分明就是无视我的存在嘛!要知道在很多男生的眼里我可是个可望而不可即的美女,况且现在我还装成那么淑女的样子,真是让我受挫。
我一边乱七八糟地想着一边把一碗稀饭灌进肚子里。突然想起应该给云夕打个电话。虽然知道爸爸一定不敢把我离家出走的事情告诉她,但是每天至少要跟我通一次电话的云夕,突然联络不到我,说不定会闹着要爸爸带她去美国。那还不天下大乱?
可是,我的包呢?我左看右看,屋里屋外到处看……
天哪!我的包不见了。包里装着我的手机、钱、身份证、信用卡……还有,我的数码照相机和摄像机也不见了。
我有点慌,虽然这种事情以前也有发生过,但是这次不同,因为这一次我是完全脱离了爸爸的保护。
我看着白桦树王子,“你有没有看到我的包?”
他看着我没有任何反应,于是我忍住气又说了一遍:
“我说我那个装着钱和卡的包不见了。”
他看着我,依旧是那副冷漠的表情,眉毛往上挑了一下,说:“哦!”
天啊!这家伙到底是什么做的?
我终于忍不住了,一下撕掉伪装了好半天的淑女形象,啪地一拍桌子,冲着他叫道:“哎,我说我的包丢了,你没听到吗?”
我的突然大变脸似乎让他吓了一跳,他的眼睛一闪一闪地盯着我,目光中充满了好奇,好像坐在他面前的不是人,而是一个很可笑的怪物。
不管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我的心里话统统都说出来。
“哎,我说这位兄弟,我的包丢了,你起码应该表现出关心的样子来安慰我一下吧?又不是生长在万恶的旧社会,有必要做出这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吗?你看看你,脸色冷冷的,目光冷冷的,表情冷冷的,说话也冷冷的,站在你面前,简直就跟到了南极一样,好冷哦!”我猛地抖一下肩,夸张地打了个冷战。
他盯着我,突然嘴角咧开。他竟然笑了,虽然只是轻轻的、淡淡的,但是我能肯定那确实称得上是个笑容。
“笑了!你也会笑?天哪!你也会笑吗?”
我张牙舞爪的样子自己都觉得够夸张的。所以,他又笑了。这一次他的笑容给人冰雪化春水的感觉。
不知为什么他的笑容突然让我产生强烈的成就感,甚至连丢东西的事也抛到了脑后,心情跟着好起来。
我高兴又得意地鼓励他说:“这就对了嘛,以后要常这样笑一笑,知道吗?”
他看着我又笑了一下,说:“吃饭吧。”
我好气又好笑地瞪了他一眼,把一片面包恶狠狠地塞到嘴里,说:“拜托,除了吃饭这两个字,你就不会多说几句别的吗?比如说今天天气很好,阳光很灿烂。”
他瞟了我一眼,低下头继续往他的面包片上抹果酱。我使劲地瞪了他一眼,把稀饭和面包片狠狠地塞到嘴里。
吃过饭,我背着手在白桦树屋前走来走去,越看越喜欢,越看越觉得这个白桦树屋真是浪漫又神奇。
“我说,这个树屋有名字吗?一定没有吧,我们给它起一个名字吧!嗯,浪漫满屋,就叫浪漫满屋好不好?”
“浪漫满屋”是一部韩剧的名字,剧中的那个“屋”是一栋豪华的小别墅。小别墅的主人曾经是一个喜欢文学又有一点神经质的小女生,后来因为喜欢“浪漫满屋”这个名字,小别墅被男主角买了下来。于是在那个“浪漫满屋”演绎了一个浪漫的爱情故事。
虽然白桦树屋不像小别墅那样豪华,但是它的天然特色和灵气更富有浪漫的气息,更具有“浪漫满屋”的味道。
可惜我的提议并没有引起共鸣,他依旧坐在小木桌前吃他的早餐。奇怪,我都吃光了两碗粥、三片面包和三片火腿。可是他好像一口都没有吃,还在往那片面包上抹果酱,可怜的面包片早就被他抹得满是果酱。
他的冷漠并没有影响本小姐的兴致,我从树屋里找出一把水果刀,在树屋的门楣上刻下了“浪漫满屋”四个字。
我对自己的杰作非常满意,一边欣赏着,一边对他说:“哎,浪漫满屋先生,我很喜欢浪漫满屋,我要在浪漫满屋住几天。”话一说出口,便立刻被拒绝。
只听到他斩钉截铁地说:“不行!”
“不行?你是说我要住在这里不行吗?为什么?为什么不行?”我瞪着眼睛,做出要吵架的样子。
“不行!绝对不行!”
“绝对不行?那怎么办?你也知道,我的包丢了,我现在是一无所有,除非你借我回家的路费,但是我可不保证以后会不会还你。”突然觉得那个包丢得还真是及时,该不是连老天也想留我在这里多住几天,所以才让我把包弄丢的吧?
“多少钱?”他问。
我愣了一下,才回道:“多少钱,你是说我回去的路费吗?那我可要算算看,我要回美国,真的,不骗你,我可是哈佛大学的学生,如果回哈佛大学的话,从这里出发到北京再转机,大概……需要人民币十万元左右吧。哎,你有十万元人民币借给我吗?或者是美金也可以,不过先说好,我可没说过要还哦!”说完,我盯着他,如果他真的是山林管理员的话,这个数字应该能唬住他吧。
他用一种很古怪的眼光看了我一眼,张了张嘴,但是没说话。
“没有那么多钱给我对不对?所以嘛,如果我在这里住几天,只是几天而已,我打电话给我的父母,让他们快一点送钱来给我。那样,我不但可以有路费,而且也会付给你住在这里的费用,这不是很好吗?不然……”
他看着我,没吭声。
我的火一下子冲上来,瞪眼看着他,很无赖地说:“哎,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啊?就是在这里住几天而已,又不是要霸占你的房子,真是的,好说好商量行不通是吧?我不管,我偏要住在这里,你能把我怎样?”
他愣了一下,嘴角上浮出一丝嘲讽的笑意,说:“你,是女人吧?”
我愣住了!女人?天哪!没错,我是女人,而他是男人!一个女人跟一个男人住在这样一间树屋里……
可就算是这样,我也不想离开这里,我真的是太喜欢这个白桦树屋了。还有,还有这个如王子一样的山林管理员。我觉得他的身上充满了许多我所不了解的神秘。对于我来说,他跟这个白桦树屋一样,都引起了我的好奇心和想象力。尽管目前为止我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但是我坚信他绝对不是那种需要提防的男人。
于是我做出一副大无畏的样子,昂首挺胸地说:“是啊,我是女人,那又怎么样?你是对自己的品行没信心对吧?不用担心,我这双跆拳道冠军的脚一定会帮助你做一个安分守己的好男人的,你不相信吗?要不要现在就试试看?”
我说着跳上他面前的树墩--这样我才能跟他一样高--然后我飞起的右脚直横到他的脖子上。
我以为他会吓一跳或者是大怒,但是他却笑了。虽然还是那种淡淡的笑容,却笑得从容而镇静,就好像是我横在他脖子上的不是脚,而是一束玫瑰。可接下来他说出的话却让我觉得像是玫瑰上的刺:
“如果你一定要住在这里,那好吧,就照你说的,你吃住在这里的费用是一天一千元,还有住在这里期间,你要负责打扫卫生、洗衣服、做饭。”
他竟然一口气说了这么一大堆话,我还以为他只会说“吃饭”呢。
等一下,他说什么?一天一千元?
“哎,说什么哪,这里是香格里拉啊?这也就算了,可是为什么还要我洗衣服、做饭、打扫卫生啊?那我在这里算是客人还是打工的?”
真是奇怪,王子不是很大方很宽容很有爱心的吗?这个白桦树王子怎么正好相反,不但话少得可怜,就连对一个身无分文要在这里住几天的人也这么冷酷无情。他一定不是王子。就算他是白桦树变的,也不会是白桦树王子,只是白桦树而已,而且还是冬天的白桦树。
于是我决定把“王子”省略掉,只叫他“冬天的白桦树”。
可是这个“冬天的白桦树”根本就不把我的愤怒放在眼里,无动于衷地盯着我说:“不要吗?那算了!”
算了?我真想张开“血盆大口”把他咬得“体无完肤”,可是现在,算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先住下来,然后再一点一点地收拾他。
打定主意后我强压住心里的熊熊怒火和想跳起来给他一个“旋风踢”的念头,装得跟三孙子似的嬉皮笑脸地说:“要!为什么不要?我当然要了。”
他瞟了我一眼,又看了看我横在他脖子上的脚。我这才意识到我的脚还横在他的脖子上,我吐了一下舌头,然后装作没事似的放下脚。
“那么从现在开始,我们就开始规划我们的新生活吧,首先我们应该统一一下这里的名称,这样我们交流起来才方便,这个树房子已经有了名字,叫‘浪漫满屋’,树房子后面的小湖就叫‘浪漫满湖’,树房前面那片白桦林就叫‘浪……浪漫桦林’,嗯,那么你呢?你叫什么名字?要不要我帮你在浪漫系列里面选一个?”
这已经是我第三次问他的名字了,这回他应该没什么理由隐瞒了吧?
可他只是面无表情地瞥了我一眼,淡淡地说:“那现在就开始吧,先把碗洗好,然后洗衣服打扫卫生……”他指了一下餐桌上的碗筷,那片被他抹了一早上的面包一口也没吃,被扔在桌子上,里里外外都是果酱,一副惨不忍睹的模样。
我气得冲着他大叫:“哎,你这个人还真是奇怪,名字不就是用来让人叫的吗,又不是信用卡的密码,有必要保密吗?真是的,该不是你的名字超难听,比如叫‘狗剩’、‘牛娃’、‘王二狗’之类的。”
他不再理我,拿起一本杂志,坐在树屋前的一个白桦树树墩上专心地看了起来。
我瞪了他一眼,一边嘀咕着一边很不情愿地开始收拾碗筷。
细想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洗碗。在家的时候,只要我一进厨房就会被刘嫂撵出来,说:“你别看你能考上哈佛,但是这洗碗洗碟子的活儿你还真就做不好。”
有什么做不好的,不就是把它们洗干净吗?长只手就会干的吧?
不过现在一想自己的处境还真是可笑--钱没了、卡没了、换洗的衣服没了,就连证明自己身份的身份证都没有了。堂堂的飞天集团董事长的女儿,竟然会沦落到身无分文、无家可归,给人家洗碗扫地还要看人家冷脸的境地。更可气的是,人家不但不肯告诉我自己叫什么名字,就连我的名字也不屑知道。真是的,我的脑子到底出了什么毛病,竟然会容忍这个冷漠的家伙这样不把我当人看。要是被我那可恶的老爹知道不笑死才怪!
真是越想就越生气,越……
脚一跺,手一挥,哗啦!可怜的盘子、碗无一幸免,全都“粉身碎骨”。
我也吓了一跳--怎么搞的,我本想摔到地上给他一点颜色看看,并没想到让它们全部“壮烈牺牲”啊!
我抬起头,装作一副沉痛又无辜的样子,目光怯生生地投向冬天的白桦树。我以为他会一气之下把我赶走,可是他那张冷峻而孤傲的脸上好像没有怒气,在他那冷漠而忧郁的眼睛里,我反而捕捉到了一丝丝的温柔--那一丝丝让人心动的温柔。
他真的是山林管理员吗?
如果让我选择,我更愿意相信他是王子,而且是“白桦树王子”,但是这个白桦树王子却在真真切切地做着一个山林管理员才会做的事。
每天早晨他都会早早地起来,吃过早餐之后背着背篓去巡山。回来的时候他的背篓里面会装满草药或者是一些山菌和山菜之类的东西。有时候他还会摘一些黑紫色的酸酸甜甜的野果回来。我一边吃一边问他那些野果叫什么名字,他看了我一眼说叫优优果。
有一次他进山的时候,我也拎了一个小筐跟在他后面。
他问:“你干什么?”
我扬着手里的小筐对他说:“去找我的包包,顺便做一次采蘑菇的小姑娘。”
他咧了一下嘴没说什么。于是我就跟他走进了白桦林。
我们走在白桦林里,脚下积了厚厚一层树叶,走起来感觉就像是走在地毯上一样软软的很舒服。他在采草药,我则是很认真地找包包和找蘑菇。结果包包没找到,却发现了一大片蘑菇,颜色红红的非常漂亮。我小心翼翼地把它们放到筐子里,然后乐颠颠地跑到他的面前,得意忘形地对他说:“哎,看我找了好多红色的大蘑菇,又大又漂亮。”
他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然后又去看那些蘑菇。我以为他这次一定会夸我几句,没想到他说出来的话差点把我气死。
“小姐,那是毒蘑菇,吃了会死人的。”
看着他脸上那似笑非笑的样子,我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要是把那朵特大特漂亮的红蘑菇塞进他的嘴里,会怎么样?那副口吐白沫的样子恐怕王子要变青蛙了,哈哈……
我知道他摘回来的那些山菌和山菜是用来吃的,可是他采这么多的草药做什么呢?
他的回答很简洁,两个字--赚钱。
我愣了一下,没敢接着再问下去,因为我能够体会“赚钱”这两个字对于一个山林管理员来说意味着什么。于是我又一次为身为飞天集团董事长的女儿而感到幸运。最起码“赚钱”对于我来说已经不再具有“谋生”的意义。
想起自己是飞天集团董事长的女儿,自然会想到飞天集团董事长的夫人。
已经出来四天了,接不到我的电话,她会怎么样?吃得下饭吗?睡得着觉吗?会不会吵着要爸爸带她飞到美国去找我?好几天都没有跟她联系,我的心里也觉得空空的、怪怪的,也许,是想念她了吧!
我跟“冬天的白桦树”借手机,告诉他我要给家里打电话。
他咧了一下嘴说:“没有。”
没有?
我气急败坏地冲他吼道:“你怎么连手机都没有啊,这种东西连大街上讨饭的乞丐都有,你比乞丐还穷吗?”
他好像是故意气我似的眨了一下眼睛,说:“是啊!”
下午的时候“冬天的白桦树”一般不会出去,而是坐在白桦树屋前看从城里带回来的报纸和一些有关山林保护或是中草药之类的书籍,然后便开始整理那些他采回来的中草药,一边清洗一边分类。做完这些事情之后,他就会从山林管理员突然一下子变成了不可一世的王子,而我则变成了王子身边的婢女。
他的指令排山倒海般一个接着一个。虽然只是简单的几个字,却总能让我忙得团团转。
这浑蛋,他还真把自己当王子了!不过没关系,就算我是奴隶,也是那种一身反骨,敢把皇帝拉下马的奴隶。
他让我洗床单,我把他那些白色床单放在水里只用脚踩几下就拿出来晾到晒衣杆上,结果一目了然--洗出来的床单上那一道一道的印迹,看上去比洗之前还脏。
无论是脏的还是干净的衬衣我都把它们按在水盆里,当他终于发现自己没有了换洗的衣服时,我就会装出非常过意不去的样子,非常痛心非常真诚地向他道歉,心里却乐得稀里哗啦的。
能够做这样的婢女也挺好玩的,尤其是看他气得直瞪眼又无可奈何的样子,超爽!
他最不满意的是我做的饭。
当我第一次把做好的饭端上桌的时候,他盯着盘子里那团黑糊糊的东西看了半天,然后问:“这是什么?”
“西红柿炒蛋。”我说。
他犹豫了好一会儿,终于夹起一小块放到嘴里,下一秒就又吐出来了。
心里偷着乐的我当然知道这是因为放多了盐,太咸的缘故。
我以为从此以后他绝对不会再让我做饭了,没想到他竟然说要教我做饭--他用嘴说,我用手做。
开始的时候我还有意捣乱,故意一不小心打破一两个盘碗什么的。可是看他那么熟练地切菜洗米的样子又觉得挺有意思的,也跟着有模有样地学了起来。于是在他的指导和监督下,我还真的学会了做几样小菜。
我最拿手的菜是火腿炒山蕨菜,红红绿绿香喷喷的,一看就很好吃的样子,就连他吃了都直点头。看他满意的样子,我也高兴得就像是得了奖学金一样,特别有成就感。
有一天他去采药回来,我已经把饭菜摆好--火腿炒蕨菜、凉拌木耳,还有一大碗白粥--其实我本来想做米饭,但是水放得太多,结果成了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