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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我装作十分不耐烦的样子,说:“现在表态,同意童画小姐‘约法三章’的请举手!”我说着高高地举起手来,还起劲地鼓励云夕。

云夕先是把手举了起来,但是看了爸一眼,又放下了,然后笑着说:“我还是给你们拿水果吧!”

趁云夕不在,爸瞪着我说:“不是失恋了吗?不是要整理心情吗?你不会告诉我说你已经整理好心情可以安心工作了吧?”

我嘿嘿地笑着,凑到爸的面前,说:“这你也信?凭你女儿我这样的美女,怎么会失恋?就算是失恋也只有别人哭的份儿,我是考验一下我的老爹还有多少人性,会不会为了集团连女儿的生死都不顾,现在好了,考验通过,老爹还是那个老爹,所以我这个女儿也只好还是那个女儿。”

爸气得直瞪眼,任他再怎么精明也不会想到,我之所以放弃旅行计划,都是为了他的企划部经理欧阳皓天。

晚上我一共接到了三通电话。一通是格格打来的,她扯着嗓子问我在哪里,为什么把手机关掉。一通是王子打来的,他也扯着嗓子问我在哪里,为什么关机。第三通电话是梅蓝打来的,这次是我充满歉意地问他在哪里,他说他在飞机场,买的是返程机票,要赶回去处理一些事情。

我看了一下表,还有五分钟飞机就要起飞,就算是用飞的也没办法赶到机场了。我只好真诚地跟他说,一路平安!

一大早刚到公司没多久,就看见格格不怀好意地朝我走过来,神经兮兮地说:“画姐姐,你今天很奇怪。”

“这有什么奇怪的?她每天不都很奇怪吗?”王子也凑了上来,格格不理他,依旧盯着我说:“你恋爱了?”

“什么?”

我和王子同时大叫,王子是觉得意外,而我是心虚。我很紧张地看着她,心里奇怪,她是怎么看出来的?

“你看你看,神采飞扬,人面桃花,风含情、水含笑的……”

“真的吗,我看看。”王子扶着他的大黑边眼镜,凑近我的脸,仔细观察着,那样子就好像在显微镜前观察微生物。

我推开王子,对格格很温柔地笑了笑说:“公主,上一次我在你的胳膊上画地图的时候,是哪年哪月啊?”

格格一听这话急忙闪到一边。我懒得理她,急忙跑到洗手间对着镜子左照右照。哪里有风含情水含笑?我平时不也是一副含笑的样子吗?一定是我自己心里有鬼,才会把格格的话当真。

我告诉格格和王子,我要以普通职员的身份在飞天集团从最基层做起了,然后我瞪起眼睛威胁道:“谁要是把我的身份曝光,谁就死定了。”

格格和王子互相看了一眼,然后王子笑嘻嘻地说:“那好办,你只要答应我们每星期请我们吃一顿大餐就好。”

这两个没人性的家伙!

我们仨被通知到人事部报到,人事部经理是一个还没到秃头年纪就已经没有多少头发的中年男人。当他很严肃地重新公布工作安排的时候,格格和王子都大吃一惊。原本跟王子一起分配到企划部的格格突然一下子变成了董事长的特别助理。

王子听了之后立刻很不满地瞪着我,然后凑到我面前小声说,你老爹不会是要把格格收编为情人吧?

我当然很清楚老爹的用意,他这是要为我将来执掌飞天集团培养一个得力助手。可恶的老爹无时无刻不在处心积虑地为我继承飞天集团做准备。

最吃惊的是格格,就好像是天上突然掉下来个金蛋把她砸蒙了一样,她过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然后拉住人事部经理直叫,错了错了。

我捂住她的嘴把她拖了出去,结果人事部经理又让我把她拖了回来。他板着脸教训我们说:“这里是工作的地方,不是你们的学校,在今后的工作中要注意你们的一言一行。”然后他让一个小青年带着我和王子去企划部报到,他则亲自带着格格去了董事长办公室。

王子一边点头哈腰地跟那装孙子,一边小声跟我说:“这秃头敢这么对我们,哪天你登基继承大位一定要先斩了他!”他说着还恶狠狠地做了一个杀头的动作。我的回应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小青年叫什么我没记住,只是记得他姓林。小林是个热情爱说话的男生,他一边领我和王子往企划部走,一边跟我们聊天。他说我的名字很好记,因为他听说董事长的女儿也叫童话。不过不是画家的画,是童话的话。

他用一种很夸张的表情说童话小姐现在正在美国留学,还是一个绝色美女。

绝色……美女?太夸张了吧!我还是第一次听爸公司的职员谈论我家的事情。

王子看了我一眼,笑着问他:“你说的那个董事长的女儿有那么漂亮吗?我怎么总觉得像黄……”

王子后面的话被我给瞪了回去。我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问他:“你见过那个绝色美女吗?”

他摇摇头说:“没有,听说童话小姐高中毕业后就去了美国,还在一所很有名的大学读书。”小林一边说着话一边把我们带到企划部经理办公室的门前。

“冬天的白桦树”,不!是欧阳皓天。他就站在我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表情一贯的高傲、冷峻,唯有那双眼睛,冷漠中透着一丝丝温柔,让我感觉幸福。可是当他开口说话时,又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这让我很不舒服。

“欢迎两位加入企划部,有一点我必须事先提醒两位,按照公司的规定,你们现在还不算是企划部的正式员工,只有通过三个月的试用期后,你们才算是我们企划部的一员,两位明白吗?”

上班第一天就给人下马威,可惜本大小姐也不是三言两语就会乖乖就范的主儿。想到这儿,我故意装出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对他说:“谢谢欧阳经理的提醒,不过您放心,我肯定会通过试用期,而且我还可以肯定地说,我在飞天集团工作的时间一定会比您长。”我说的可都是实话,除非他一辈子都不离开飞天集团,否则我在这里工作的时间肯定会比他长。

皓天的嘴角微微地咧了一下,似笑非笑地盯着我,说:“那好,童画小姐,在这三个月的试用期里,我会对你的表现拭目以待。不过……”他指了一下我身上穿的短裤、T恤说:“公司不是休闲娱乐场所,上班时间请穿正装。”

王子脸上明显带着幸灾乐祸的笑容,我恨得牙痒痒的,在心里不断地想着一脚踢到他身上的样子。当然,还有可恶的欧阳皓天!

皓天带我们去跟企划部的同事见面,在去办公室的路上,听到林风在我们的身后喃喃自语:“奇怪,奇怪,真是太奇怪了。”

王子悄悄地问:“什么奇怪?”

林风悄悄地答:“欧阳经理啊,他刚才笑了对不对?还一连笑了两下,真是太奇怪了!没想到这个‘北极冰人’笑起来也很帅。”

“‘北极冰人’?你是说那个欧阳皓天的绰号叫‘北极冰人’?你别说,还真是挺形象的。”

林风朝我嘘了一声,指了一下走在前面的皓天,小声说:“会被听到的。”

皓天把我们介绍给企划部的同人认识后就离开了,接着我听到坐在我对面的一个叫高男的小青年对其他的职员说:“哎,你们看到没有,看到没有?千年……哦……不,是万年,万年的枯树发芽了。‘冰人’该不会是因为新来的哈佛美女桃花运开吧?”

坐在我旁边的一个叫苏梅的女职员笑说:“欧阳经理是不是我不敢说,但要说是你这种大色狼,我就一定相信。”

大家都笑起来。

“哎,苏梅同志,你这是严重诋毁本人的光辉形象。本人在此提出强烈抗议。并且将保留诉诸法律的权利。难道说,因为‘冰人’看上了哈佛美女,你妒忌了?”

“妒忌?拜托,要真的是这样,我也只有同情好不好?什么人会那么不长脑子跟一个连笑都不会的‘冰人’谈恋爱啊?”

高男把目光转向我,说:“哈佛美女,你听到了?这可是你前辈姐姐的切身体会。坦白地说,咱们的欧阳经理虽然长得还算过得去,但在工作之外的他就是个白痴,别说是谈情说爱,就连笑都不会。所以,你要是想找男朋友,一定要找像我这样风趣的新好男人,知道吗?”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跟着大家一起傻笑,但是心里却有一点意外。虽然我知道欧阳皓天的性格有些冷漠、孤傲,但是被大家说成这样就太夸张了吧?

大家正说笑着,突然有个声音在我的头上响起。

“什么事情这么好笑?”

我转过头去--一个从衣着到气质再到神态都非常白领化的女人正站在我的后面,把我吓了一跳!这女的是什么时候站到我后面的?

高男笑着给我和王子介绍说这个人叫刘丹,是企划部的副经理。高男笑着又说:“你们可别小看她,她跟欧阳经理可算得上是飞天集团的双鹰,都是董事长非常器重的人。你们的去与留、生与死都掌握在她的手心里,知道吗?”

我扬着笑脸把手伸过去,可是她却好像没有看到我一样,径直走到王子面前,握住他的手并热情地说:“欢迎,欢迎!”然后她居然看也不看我一眼,转身走进皓天的办公室。

众目睽睽之下,我就那么被撂在那里,真是既尴尬又疑惑。奇怪!这女的怎么回事啊?

平时看到飞天集团的职员神气地在大厅里昂首挺胸的样子,会让人觉得做飞天集团的职员是一件很荣耀很幸运的事。但现实往往没有表面上如此简单。几天工作下来,我才意识到,做一个飞天集团的职员哪里是什么荣耀和幸运的事,简直跟蹲监狱没什么区别。

最要命的就是上班时间。公司规定上班要刷卡,朝九晚五,迟到一秒钟都会列入考勤,迟到三次就会被记录在案,而且企划部还有一个非常没有人性的规定:凡是新进人员,都要提前半个小时上班来搞卫生,替前辈们倒茶倒咖啡。

我是个晚上十二点之前打死也睡不着,早上打死也起不早的人。所以在小学和中学我都是有名的迟到大王,就因为这个,我从来都没被评上过三好学生。

在哈佛的时候,上午第一节课大都在九点钟后。一旦有安排在九点钟前的课程,格格和王子就连拖带拉地把半死不活的我弄到课堂上。教授问起来就说我头晕,是带病坚持上课。那些单纯而可爱的教授总是被感动得一塌糊涂,于是更加积极地在我的成绩单上一路A下去。

因此,上班第一天就迟到对于我来说一点都不奇怪。其实我为了防止第一天迟到,还做了充分的准备。除了叮嘱云夕叫醒我,还专门去买了四个闹钟。两个放在床头,另一个放在稍远的地方,最后一个放在远到只有下床才能拿到的地方。

于是当第一个闹钟响了之后,我伸出手来关掉。接着第二个又响了起来……当我满肚子火气准备把第四个砸掉的时候,还是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当我终于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多了。我连滚带爬地往外跑,云夕还跟在后面说:“画啊,我已经告诉卫叔你今天不上班了,再睡一会儿嘛!”

云夕哪里知道,现在管我的不是卫叔,而是那个欧阳皓天。

果然,皓天那张脸冷得让人浑身直冒凉气。高男他们叫他“北极冰人”还真是一点没错。更过分的是,他竟然当着企划部全体职员的面教训我说:“童画小姐,我记得你好像说过,你会比我在飞天集团工作的时间还要长。那么让我明白地告诉你,对于一个正在试用期的职员来说,如果你再迟到一次就意味着可以永远不用来了,你明白了吗?”

我表面上点头哈腰、痛心疾首地跟那装孙子,却在心里牢牢地记住这笔账。欧阳皓天,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幸运的是,没有让我等上十年,当天晚上,报仇的机会就来了。

这还要感谢总务部那个没长脑袋的秘书,分配宿舍时竟然把我和欧阳皓天分到了一起。我本来以为会跟格格分到同一间宿舍,但是结果格格和董事长办公室的一个秘书被安排在了一起,而我则被分到了另外一间。

不喜欢跟陌生人住在一起的我曾经打电话给卫叔,让他跟总务部说一声重新做一下调整,把我跟格格分到一起。没想到卫叔笑着说,这事得爸批准才行。

不是吧?安排个宿舍还要董事长亲自批准?更可笑的是,爸居然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他说:“一个正在试用期的小职员有什么资格挑三拣四的,你想比别人特殊吗?那你只有做回董事长的女儿。”

晚上回到职工宿舍,格格和王子非要到我房间坐坐。我打开门,发现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个人。我以为是跟我一起住的同伴,定睛一看,吓得叫出声来。

是欧阳皓天!

“你……你是怎么进来的?你在这里做什么?”

皓天依旧坐在沙发上,一派从容自若、气定神闲的神情。看到我惊讶的样子,他嘴角微微往上一翘,对我说:“你又见到鬼了?”

我一瞪眼睛,不客气地说:“见鬼?鬼有你可怕吗?”

王子吓了一跳,连忙说:“欧阳经理您别见怪,她今天……吃错药了。”然后又装腔作势地对我吼:“童画,你怎么跟欧阳经理这么说话的,这像话吗?”

我把王子推到一边,极力让自己像普通职员的样子,说:“对不起欧阳经理,请问您怎么会在我的房间?”

“这个问题应该由我问才对。这是部门经理才有资格住的公寓。而你是公司新进的职员,怎么会住到这里来?”

“啊?!”我又叫了一声。

皓天看着我,那样子简直就像是在看戏。

“你是说……这是你的房间?”

皓天没说话,但是表情是肯定的。这也太离谱了吧?一定是那个分配宿舍的人脑子进水了。之前搬过来的时候就知道对面有人住,但是做梦也没想到会是皓天。难怪昨天刚走进这个房间的时候,里面有淡淡的薰衣草香味,当时看到房间里整洁而简单的样子,还以为跟我住在一起的是个女强人。可是现在女强人做了变性手术。

“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皓天觉得我问得很奇怪。

“这还用问吗?你是男生,我是女生,我们怎么可以住一个房间?”

皓天看着我,表情突然变得很奇怪。这家伙一定是想起我们在“浪漫满屋”的日子。那时候我还拉着他的手才能入睡,尤其是最后那一夜……

我恼羞成怒地盯着他。

皓天很尴尬地咳了一下,说:“童画小姐,这间房有三室两厅。我们不过是共用一个客厅和厨房而已。”

这时候格格来劲了,对我说:“没关系没关系,你要是觉得不方便就跟我换。我到这里来住好了。”

格格这么说突然让我想起一件事情,那天中午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她兴高采烈地跟我和王子说她这次终于找到知心爱人了。其实格格找到爱人我一点都不奇怪。在格格的眼里,只要是男人,都可能成为她的爱人。可是那一次她的反应特别强烈,尤其是她用了一个从来没用过的词--“终于”。

我跟王子大眼瞪小眼。

“终于是什么意思啊?”

格格激动地抓着我的手说:“你们知道他是谁吗?你们知道他有多出色吗?”

看着格格无限崇拜的样子,我和王子也开始好奇起来。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让我们的格格公主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的惊喜呢?

“看,那里,来了来了!”

顺着格格的眼光的示意,我看见爸和皓天走进食堂。

啊?是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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