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什么呢?我跟男人,从来都是我掌握主动的。”张诗敏自信地说。
王经纬啧啧称赞:“那是,那是,你回眸一笑百媚生,南番粉黛无颜色。”
张诗敏擂了他一下,笑道:“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能贫!”
两人调笑了一阵。
张诗敏突然叹道:“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真是一点都不假,昨天晚上,我公司财务突然被车撞死了!”她不无惋惜地说道:“这小姑娘真不错,为人老实,办事踏实,让人放心,谁能想到她能赶上这种天灾人祸。”她摇了摇头,说:“她母亲上午就赶到南番了,我来酒店的路上到派出所见了她一面,哭得死去活来,跟个泪人似的,嗓子都哭哑了,太凄惨了,听得人心里阵阵发了凉,旁边的几个警察,大老爷们儿听得直掉眼泪。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张诗敏说完,眼圈红红的,掏出纸巾抹了抹眼泪。
王经纬顿感心情沉重,长叹一声:“这世界上最痛苦的事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
“你知道那个司机是谁吗?”她愤懑地说道:“李俊!没想到是这个负心汉。他是何副市长的高婿,晚上跑去风流快活,听说老婆突然从云县杀回来了,急急忙忙地赶回家,慌不择路,结果把小康给害了。”张诗敏冷冷地说:“这回我跟他要老账新账一起算,不让他在里面呆上几十年,就太对不起小康啦!”
王经纬道:“何副市长的佳婿你也敢动?”
张诗敏神秘地说:“何副市长自身难保啦,今天出来不过让他应应景,以安其心。要不然,警察敢拿李俊吗?”
王经纬沉默了一阵,对康林的死他很难过,但是他没有勇气去看一眼那个伤心欲绝的母亲。
张诗敏嫣然一笑:“咱们去泡温泉吧。”
两人来到郊区一家温泉洗浴中心,要了一间带温泉池子的包房,一起快活地洗起了鸳鸯浴。二人折腾到筋疲力尽,这才躺在榻榻米上休息。王经纬抚摸着女人柔软光滑的身材,说:“嗳,我说,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还不找一个靠得住的男人把自己嫁了?”张诗敏一愣,笑道:“那只是普通女人的想法,我现在自由自在,
没什么不好;重要的一点,我不愁花钱,不用找一个男人做为依靠;再说,一般的男人我根本看不上眼,况且他们大多冲着我的钱来;血统高贵的男人又往往靠不住。”
王经纬道:“可是你毕竟是一个女人,在男人堆里勾心斗角终究不是一个长久之计,怎么着你也得找一个归宿,不是吗?”
张诗敏瞪着他,像看怪物一般,她嘴角往上一翘,用嘲弄的语气说道:“嗳!我说王经纬,你不会在追我吧?”
王经纬大笑:“我是既没贼心也没贼胆,像这样多好,你高兴我快活,谁都没有负担。我可不会傻到这个份上。”
“你什么意思!”张诗敏粉面含怒,用力捶了男人几下。
男人不躲不闪,突然意味深长地说:“打吧,打吧,有一天你会没力气打的。”
张诗敏骂道:“神经病。”
两人穿好衣服,出了房间,王经纬追上张诗敏厚着脸皮说:“美人,你钱也赚了不少,报社的单子就让给我吧。”
张诗敏使劲地推了他一把,笑道:“你还是贼心不死,我宁可给你小费,也不给你项目。”
王经纬别提多泄气了。
“宝贝!一旁等着去,我去结账。”她冲男人妩媚一笑,到收银台结账去了。
王经纬一脸的郁闷,感觉真的成了一个鸭。
他真想立刻驾车回去,把张诗敏一个人扔在这里。
不过,他很快安慰了自己,她去结账有什么不好?反正也没有熟人知道。
看来,是时候跟张诗敏挑明了。
这天晚上,王经纬突然听到一条内幕消息,本市的何副市长被双规,这一条生态链上的各色人物或多或少地受到牵连,坐火箭上来的钟国民首当其冲,被检察院传讯调查经济问题,钟国民避重就轻,只咬定和雷震霆有权钱交易。这雷震霆屋漏偏逢连阴雨,慌慌张张地四处找关系托门路设法开脱。
王经纬听后不免物伤其类,兔死狐悲,嘘唏慨叹起来。
四十一
回家奔丧之前,王经纬决定解决张诗敏的问题。这天,王经纬把账本打印了几张,把张诗敏约到一个茶馆。张诗敏脸含春色,看见他不同以往嬉皮笑脸,一脸的肃穆,眼神中隐含着杀气,不由得一愣,坐下刚要说话,王经纬不动声色地把几张纸递过来,冷冷地说:“仔细看好了。”
张诗敏心里一惊,急忙看时,分明是自己的内部账本,不由大吃一惊,脸色一变,怒目横眉:“王经纬,你要干什么?”
王经纬安静地说:“你是聪明人,我想和你做一笔买卖。”
张诗敏咬牙道:“你想讹诈我,我送你进去。”
王经纬冷笑道:“够了,张诗敏,你以为自己是什么高贵成功的女人,其实也就是一个人尽可夫的贱货。送我进去,你自己得先进去。别以为你做的那些勾当没人知道,为了赚钱,你千万百计地勾引我师兄,然后又想法设法地挤压他、要挟他、迫害他,想把他弄得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你真是用心狠毒。为了赚钱,你让你妹妹组织什么公关部,专门陪客户睡觉,更可恶的是,你把很多不谙世事的大学生拉下水,毁掉了她们的一生。你知道你在干什么?你在造孽,你简直丧心病狂!为了赚钱,你勾搭上贺大公子,你给贺家洗钱,帮着他们侵占民脂民膏,为虎作伥,我想贺家父子没有拉你上床吧。告诉你,贺家出了事,你头一个跑不掉!”
张诗敏呆了半晌说:“你开条件吧!”
王经纬把公司的事务交代了一下,当晚便买了火车票,带着满腹的悲戚登车而去。次日便在县城下车,包了一辆出租车在道路上飞驰。司机是一个沉默寡言的老汉,两人都默默听着车里的音乐,快到镇上时,车里响起了一首《归心似箭》的老电影插曲。
里面唱道:
雁南飞,雁南飞雁叫声声心欲碎不等今日去已盼春来归今日去原为春来归盼归莫把心揉碎且等春来归
……
王经纬听罢,满腹惆怅,想着残冬萧条,老母已亡,春来又有何滋味呢?不觉泪眼蒙.。
到镇上下车,王经纬避开繁华的街巷,沿着山路踟蹰而行。天色灰暗阴沉,愁云惨淡,山野寂寂如死,苍松翠柏依旧,足下衰草残苔,枯枝败叶,时而松涛呜咽悲鸣,此情此景,令人酸楚。遥想十年前,父兄亲朋沿着这条山道送自己进城读书,老母亲翘首而望;十年之后,自己孤身一人而来,这片山野依旧,慈母空亡,王经纬念及此,不由大为悲恸,眼泪又滚落下来。走了一个多小时,遥遥望见村里,光秃秃的树枝上黑鸦点点,王经纬走近时,它们呀呀叫着飞走了。
王经纬走进村里,街巷里冷冷清清,几个下地回来的老人没有认出他来,三四百人的村子如今空空荡荡的。来到自家的院子门前,他心潮起伏,眼睛已经潮湿了,推开院门,落叶满地,梧桐树下仍放着两把大竹躺椅,夏秋两季晚间的时候,他的双亲总是躺在上面纳凉,只是如今物在人亡,上面被枯叶覆盖了。
推开正屋的大门,正中的神龛摆着他母亲的黑白相片,一尺见方,用相框框着,下面摆着香案,香炉里插的三支香仍在袅袅升烟,香案的两侧摆着两个石砣,上面插着一对大红烛,此时正烧到一半,烛泪结满了烛身。香案正下方摆放着一个稻草垫子。
王经纬望着母亲的相片,呆呆发愣。相片里的老母亲正安详慈爱地望着自己。“娘!”他再也控制不住,抢到案前,伏在地上,泪如泉涌。
王经纬哭罢多时,对着老娘的相片磕了三个头,这才恍恍惚惚地回到院子。转到厨房,厨房里鸡屎满地,冷锅冷灶,早上吃饭的碗还泡在锅里。
家变得如此萧条。母亲在时,把一切收拾得干干净净,井井有条,如今睹物思人,物在人亡,王经纬伤心欲绝,痛断肝肠。王经纬在母亲常坐的椅子上坐下来,一阵秋风吹来,梧桐树叶被吹落数片,飘落在他脚下的树叶堆里。过了一会儿,父亲进了院子,看见儿子回来愣了一下,随即长叹
一声,进了厨房。王经纬一见父亲消瘦憔悴的面容,心里一抽搐,不觉潸然泪下。一会儿,他父亲从厨房出来,走到他的跟前,眼神中没有一丝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