伺候她的太监宫女齐刷刷的跪满一地,无一不是瑟瑟发抖的低垂着头,恨不得自己就此烟消云散。
他们常年生活在这座看似华丽,却充满了阴谋诡计,勾心斗角,阴暗无比的深宫里,是最为敏感的,也是最会看人脸色的。
以前的四皇子伊律瑾是他们有胆去踩上一脚的,对他也多是不屑与嘲讽;现如今的太子伊律瑾却是他们没胆去招惹的,毕竟身份地位不一样了,借他们十个胆也是不敢得罪的。
试想,现在的伊律瑾不但敢跟皇上对着干,也从未将许皇后放在眼里,甚至是公然挑衅,他们要是在这个时候站错队,下场会有多么的凄惨,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到。
眼看着许皇后被太子气得面目扭曲,暴跳如雷,完完全全失了一国之母该有的仪态,越发让他们这些做奴才的心里没底,也渐渐的开始犹豫起来。
俗话说,一朝天子一朝臣。
南皇老了,许皇后也不年轻了,这个天下早晚都是年轻人的。
太子伊律瑾最大的资本就是他还很年轻,非常的年轻,南国的江山是他的,他若成功登上皇位,那么他就是南国最尊贵的人。
南皇也好,许皇后也罢,都将被抹去。
这其中尤其是许皇后,太子是断然容不下她的,怕只怕南国的天要变了。
许皇后倘若倒台,连带着她的整个本家,都将会在南国就此除名。
不得不说,这些个做奴才的,思想挺超前的,眼光也瞧得挺远,伊律瑾之所以如此高调的挑衅许皇后,也正是有意挑拨许皇后身边伺候的这些人。
他要让他们瞧清楚,他要让他们心生犹豫,虽然不至于会让这些人立马就去投靠他,但只要在他们心中埋下了阴影,也就势必能达成一些意想不到的效果,让他们为许皇后办事的时候,没有原来那么死心蹋地。
只要是人,就会有私心。
往后他们再为许皇后办事,若是顾忌着他,那他们总该会为自己想条后路,对他而言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许皇后怎么也不会知道,就在她失态怒吼咆哮的这短短几个呼吸间,这满满跪了一地,不断向她请罪的奴才们,实则各自的心思已经是百转千回,无法再回到最初了。
“请皇后娘娘恕罪,请皇后娘娘恕罪……”
相同的话,一遍又一遍的从奴才们的嘴巴里喊出来,他们都以最卑微的姿势跪在地上,头死死的贴着地,谁也无法看到他们的表情,更无从窥探他们内心里的真实想法。
“混账东西,你们一个个都是废物,饭桶。”许皇后憋着一肚子的火,偏偏身边伺候的这些奴才没一个机灵的,出了事情就只会一个劲的请罪,怎就不知道想想办法。
“请皇后娘娘降罪,奴才(奴婢)该死……”
“你们的确该死,没一个中用的东西,真不知道本宫养着你们做什么。”许皇后气极,跪在她身边三五个宫女就遭了殃,全都让她几脚给踢倒在地,嘴角渗出血水来。
“一群没用的废物,本宫的脸都让你们给丢尽了,还留着你们做什么,全都杀了才不会碍本宫的眼。”
话罢,许皇后似乎气顺了不少,处于暴走边缘的情绪渐渐平息下来,但余怒仍就未消。
她倒要瞧瞧,伊律瑾到底是凭什么敢正面挑衅她,到底他有多大的能耐。
但愿,他别让她太失望才好。
“求皇后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啊……”
霎时间,御花园中哀求遍野,各种磕头声,求饶声不绝于耳。
他们是真没想到,许皇后说杀他们就要杀他们呀!
一时间,原本只是有点儿犹豫的心,此时此刻,变得越发的动摇,越发的犹豫。
与其说他们无能,倒不如说是他们的领导者无能,否则也不至于如此动怒才是。
“母后。”
在许皇后阴沉着脸,正欲再次开口的时候,伊靖宇听不出喜怒的声音悄然响起,暂时平息了一场会死人的风波。
眼看着伊律瑾在南国的地位越来越稳固,前朝越来越多的人靠向他,伊靖宇的心中也是越发的不平衡,也越发的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可是,他清楚的知道,越是这个时候,他越是要冷静,不然他就真的彻底败给了伊律瑾。
他是不会输的,绝不会输。
论出生,他比伊律瑾高贵,论相貌,他并不比伊律瑾逊色,论才华,他亦是不比伊律瑾差。
他那么努力的去争,去夺,去谋划,难不成就真的要认输吗?
不,他是会认输的。
只要伊律瑾一日没有登上皇位,那就证明他还有机会,他还没有输。
不可否认,在南皇下旨册立伊律瑾为太子之后,他真的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怒火,安排了几次刺杀。
最终的结果,更是让他颇为恼怒。
那些他好不容易组建起来的势力,只听命于他一个人的势力,竟然在前几次的刺杀行动中,被伊律瑾抽丝剥茧,查到了源头,然后进行了大规模的清剿。
若非是他早有准备,只怕他的损失会更为惨重。
也正是因为如此,伊靖宇才在极端的愤怒之中,奇迹般的冷静了下来。纵使心中的怒火已经漫天,但在他的脸上却是读不出分毫。
“你怎么来了?”
“母后要是觉得儿臣来得不是时候,儿臣马上就离开。”处于愤怒中的人是没有理智可言的,作为旁观者的伊靖宇却是瞧得分明。
但凡能在许皇后身边伺候的人,绝大多数都是常年替许皇后办事的人,且不论他们贵与贱,多多少少都是知道一些许皇后私事的人。
他们若是背叛许皇后,也许无法扳倒许皇后,但却能让她头疼不已,引起轩然大波。
伊律瑾那番话,不会是无缘无故说着好玩的。
“既然来了,就陪母后到宫里坐坐。”到底是母子,许皇后也并非是没有脑子的人,怎会读不懂他眼里的意思,一口气憋在嗓子眼,真真是憋屈死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