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别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吴关震跟李光辉碰了一下杯说,“不过那家伙肯定是个疯子,不好对付,你要是真碰上了可要小心点。”
“哦,此话怎讲?”李光辉一口把啤酒干了。
“这年头,有枪、有身手、有胆量,要挣钱容易的很,那里犯得着去银行门口为了区区十几万玩命啊。”吴关震说。
“也许人家急着等钱用吧。”第一个人笑笑说。
“这案子看来一时半会是破不了,以后能不能破只能看那家伙的造化了。”吴关震继续给李光辉倒酒,“这里你以前没来过啊?”
“是啊,我第一次来。”李光辉说。
“你还不知道吧,这里的老板娘是我们局里烈士的家属,大家都管这叫警嫂餐厅,十几年前,就是在办案过程中被歹徒杀害了,枪也被抢走了,至今案子还没破。”吴关震叹了口气说,“所以,我们有空就经常来这里。”
“哦,这事我听说过,没想到这里就是。”李光辉说完又把酒干了。晚上回到家,他已经是喝的醉醺醺,躺下就睡了。
2010年5月1日,今天是星期六,李光辉原本想睡个懒觉,但被林曼叫醒,要他帮忙开车接送培训班的学生去参加钢琴比赛。虽然有些不情愿,但他还是老老实实去了。
去参加比赛的是两个七八岁的小孩,一男一女,小男孩非常淘气,坐在车的后座不停捣乱,李光辉说了几次他都不当回事。他不知道从那里拿出一支玩具枪,指着李光辉的头说:“别动,把钱交出来,不然我一枪打爆你的头。”
李光辉听了哭笑不得,一旁的小女孩说:“你要是杀了人,警察会来抓你的。”
“我不怕,警察来了我就说是电视里的那个通缉犯杀了人,不是我。”小男孩手舞足蹈地说。
童言无忌,但李光辉听了却吓了一跳,之前他隐隐约约感觉到这个案子有些问题,但一直想不到那里出了问题,听了这两个小孩的话,他一下明白过来。送他们到比赛地点后,他赶紧开车回了局里。到了办公室,正好黎文和杨晓东几个人也在,他马上让大家一起过来看有关那个案子的影像资料。
反复看了几遍凶手在武汉、长沙以及富源路作案时的监控录像后,李光辉问大家:“你们发现问题没有?”
“没有啊,省厅和北京那么多专家都看了,也没发现什么问题。”黎文说。
“你们仔细看他拔枪的动作。”李光辉又把录像放了一遍。
“没什么不同吧。”黎文说。
“你们看啊,在富源路的时候,他是这样拔枪的。”李光辉说着模仿起来,“他将左前臂垂直插入腰间,手腕握持枪柄,把枪向上提起,并以最短的途径,将枪口指向目标。”
“这很正常啊,我们都是这么拔枪的。”黎文说。
“这是传统拔枪动作,是最直截了当、手部行程最短,但却不是最快的拔枪动作。因为其中包含了两个方向刚好相反的手臂动作,手臂在一落一起之间,必须在握持枪柄的一刻完全停顿下来,手臂的减速和加速运动而拖长了拔枪过程所需的时间,而手指在枪柄上的定位动作,更造成进一步延误。”李光辉指着凶手在长沙的录像说,“你看这里,他采用的是圆弧式拔枪动作。”
“仔细看是有些不同,长沙这个动作利索很多。”黎文说。
“利用手臂作圆弧运动的快速拔枪动作可以克服传统拔枪方式所带来的延误。虽然手臂的行程较长,但由於动作一气呵成,免除了加速和减速所需的额外时间,兼且手指在枪柄上的定位动作可以在提枪过程中完成。”李光辉一边模仿一边说,“这种拔枪方式我们在警校的时候也学过,但因为平常很少用枪,所以到了真要拔枪时,还是会用传统拔枪动作。”
“是啊,听说就是从他的拔枪动作中看出他是个退伍军人的。”杨晓东说。
“没错,他的拔枪动作是长期训练出来的条件反射,所以这次凶手却用的是传统拔枪动作,这难道不奇怪吗?”李光辉问。
“是有点古怪,不过。”黎文支支吾吾地说。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他各方面太像长沙那个爆头哥了,所以我们一不小心就先入为主了。”李光辉顿了顿说,“我第一次看的时候就感觉有点不对劲,但又说不出为什么。现在仔细想想,我怀疑,这次是有人故意在模仿长沙的爆头哥。”
“不是说用的是同一支枪吗?”黎文问。
“这倒是个问题,不过这也有可能出错,我要去中心问问再说。”李光辉说完就来到技检中心,找到痕检室值班的人。
“算你运气好,东西马上就要还给长沙、武汉那些人带走了。”值班的朱成来说。
李光辉马上用比对显微镜将富源路发现的弹头和长沙武汉等地的弹头进行逐一比对,膛线数量、旋向、宽度很相近,膛线擦划纹线比对相吻合,又用弹尖磕碰痕迹比对,发现重庆、武汉、长沙的弹头弧形部磕碰痕迹纹线比对接合自然、连贯、吻合,但与富源路的弹头有所不同。
他立即把这件事上报领导,很快专案组的领导就来了。痕检室主任郭守平和几名技术员对弹头进行重新比对,支持了他的观点。
“干的好,光辉。”梁喜园拍拍李光辉的肩膀说,“我当时就纳闷,这个爆头哥怎么对我们这里的情况这么熟悉呢,作完案大摇大摆地走,我们连他影子都找不到。”
“是啊,他之前就算来这里踩过点,也不可能这么熟悉,我还以为他有同伙呢,现在看来他就是本地人。”张教科说。
“这家伙一定是故意模仿成长沙爆头哥的样子,误导我们,想浑水摸鱼。不过他居然只为了这十几万就跑大街去玩命,似乎有点不可思议。”梁喜园说。
“这种事确实很少见,按正常的角度来看是有点难以理解,现在看他还专门作了伪装,更是奇怪。”张教科说。
“我看,没准这家伙根本就不是只为了钱,很可能是专门冲受害人来的,他这么干是一箭双雕,不对,是一箭三雕,既把仇报了,又拿到了钱,还把我们带沟里去了。”梁喜园说。
“是啊,我们一直就以为他和长沙武汉那边的是同一个人,没怎么从受害人那边着手调查,差点上了他的当,现在看来,必须马上从受害人那边重新排查。”张教科说。
“好的,我马上安排人去调查。”梁喜园说。
这件事顺理成章就交给了李光辉和一中队负责。
2010年5月3日,星期一。从受害者方面着手查了两天,还是一无所获。受害人社会关系极其简单,工作生活都非常正派,而且当天由她去取钱也是出于偶然,凶手是专门冲她而来的可能性基本上可以排除。
见大家这几天忙坏了,苏家华提议晚上中队一起出去吃饭,再去唱K放松放松,李光辉马上同意了。晚上一直玩到十点多,大家都陆续回家,剩下李光辉和几个人又去吃宵夜。李光辉想到起前几天去过的警嫂餐厅,便带大家去了,大家试过那里的粥以后,一致说味道不错。
“怪不得这里这么人我看着面熟,原来都是同行啊。”黎文听完李光辉的介绍说。
“赵嫂在这里开了餐厅,我还真不知道,那以后咱们得经常来,他们孤儿寡母的也真不容易。”林国华说。
“你认识这里的老板娘啊?”杨晓东问。
“那当然,那是我参加工作后的第一个案子。”林国华喝了杯酒说,“不怕你们笑话,当时去围捕凶手程瑞龙的时候,我看见他们交火的时候,差点吓得尿裤子。”
“程瑞龙!我想起来了,这事当时相当轰动,只可惜过去十几年了,还没抓住这狗娘养的。”黎文说。
“就跟这个爆头哥一样,干一票就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抓住他们。”林国华说。
“那不一样,我们现在连爆头哥具体是谁都不知道,程瑞龙一家老小还在佛山呢,根在这,他肯定跑不了,抓住他是早晚的事。”黎文说。
“会不会这个程瑞龙就是爆头哥啊?”杨晓东笑着说,“要是这样的话,我们抓住他就一下破了三个大案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是他。”林国华说。
“你还别说,还真有点像,程瑞龙也是用七七式的枪,个头也差不多吧。”黎文说。
“就是因为有点像,当时在重庆武汉的时候就详细比对过了,那时候还专门派我们去调查了。”林国华说。
“没准是程瑞龙故意模仿爆头哥啊。”杨晓东又冒出一句。
“犯得着嘛,都躲了十几年了,为了十几万冒这个险,随便去抢个老板不比这容易的多,没准还碰见个美女呢。”黎文笑着说。
“也许是他急着等钱用,狗急跳墙。”李光辉想了想说,“杨晓东说到我心坎上了,这事也不是完全没可能,现在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明天去查一查他。”
回到家里,李光辉上网一看,居然真的有网友把爆头哥和程瑞龙联系在一起。程瑞龙的情况也被爆光出来,确实与爆头哥非常相似,有网友说最近看见他家里人一直神神秘秘,甚至有人说在他家附近看见过与爆头哥特征很相似的人出没,另外有一名网友提供了一条重要信息,程瑞龙的老婆病重,急需要钱治病,程瑞龙有可能为此铤而走险。看完这些信息后,李光辉更加相信程瑞龙有可能是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