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医院的时候,我说:“今天最辛苦的是张二毛,中午我请客,大家坐陪吧。”首先锦云第一个欢呼起来,关琳也没表示不同,张二毛倒是客气了几句,最后还是一起去了“北海渔港”。期间我问他关于茅山术士练尸的事,他很是敏感,摆着手说:“现在没人敢了,再说这社会还用得着吗?”我问:“究竟有没有练尸这回事?”张二毛摇着脑袋说:“都是听说的,谁也没见过,我是听师傅说的,师傅是听师傅的师傅说的,就这样一直往下传。”“茅山法术中到底有没有这么一重呢?”我打断了他的话,他看了看我:“从理论上讲也许可能,不过那要求可严格了,一般人是做不来的。”我立即接上了他的话头:“就是说有的人还是能练的?”张二毛刚要说什么,被关琳打断了:“我说吃饭时别总提那东西,让人恶心。”大家都不再言语了。吃过了饭,我们互相告辞,回侦探社的路上,我一直在想,要不要直接报案,拘审张二毛,通过刚才的谈话,我有些犹豫,到底是不是他做的,还不能十分确定,看来对付张二毛一定捉贼见脏了。锦云见我一直没说话,就上来挑开了话头:“表哥想什么呢?”我看着她,忽然又想起了那把剑,很纳闷地问她:“我们从帝陵回来后,你说总做一个怪梦,里面有后羿和嫦娥什么的?到底怎么回事?”我这么一问,锦云好像生了气,“哼”了一声:“现在才想起问呀,忘了。”说完大步向前走去,我笑着摇了摇头,跟了上去。
此后的时间里,我一直等待着,但没有再到医院去,只是和李院长多了电话联系。其间有两名女性死者先后存于太平间,但我没有行动,因为一个是上了年纪的老太太,别一个是个身体肥硕的中年女人,我想张二毛不会对她们产生兴趣。果然死个死者存放三天后,平安无事地被家属运往了火葬场。机会在一个星期后,终于等到了,一个新婚不久因与丈夫吵架喝农药自杀的少妇,在医院没能抢救过来死亡了,娘家人正准备上告,尸体存放在了太平间,我想这次张二毛一定会有所动作。于是我悄悄地到了医院,坐在监控室里,我忽然就觉得很奇怪,总感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这时警卫碰了我一下,用手指了指屏幕,一辆垃圾车正从大门开进来,张二毛从车里下来,绕到了后面打开了车厢门,随后张二毛的行动就进入了监控的死角,所有的一切都被车厢门遮挡住了,我正要离开监控室,突然看到了另外一个屏幕上,关琳正向车的方向走去,我想关琳一定是去看张二毛了,自从上次为村里的那个受了惊吓的年青人做法后,关琳对张二毛的好感是与日俱增,看来这次张二毛很可能是得逞不了了。我又坐回了原位,心中不免有些遗憾。只见关琳在车厢门处晃了晃,便绕过门去了。又过了一会儿,张二毛走了出来,关上了车厢门,跳上驾驶室,把车开了出来,但奇怪地是不见了关琳,我纳闷地沿着刚才车厢后的方向望过去,三十几米的地方就是生化室。从路的远近来看,关琳并没有和张二毛呆得时间太久,便去了生化室。我长出了一口气,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有了关琳的参与,就觉得很紧张。突然我打开警卫室的门,迅速地向太平间的方向跑去,边跑边给院长打电话,因为警卫室离太平间比较远,所以我和院长几乎是同时到达的,院长打开了门,我一步闯了进去,顿时有些诧异。院长问我:“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我围着那具女尸转了个圈儿,自言自语地说道:“不对呀。”院长问:“什么不对?”我看着院长,简单叙述了一下从监控里看到的情况,接着说出了自己的判断:“如果关琳没有和张二毛呆多久,张二毛就一定有机会把女尸弄走,所以我拚命地赶到这儿,却发现女尸还在,张二毛并没有行动。”院长听了觉得很不可思议:“你是说张二毛想用那个垃圾车把女尸弄出去?”我点点头。李院长却使劲地摇头:“他怎么弄呀?难道把女尸抱车上去呀?再说他怎么进得去太平间呢?”我一愣,是啊,他怎么可能进得去呢?难道是……关琳。我的心机灵打了个冷颤,极不情愿但又不得不问道:“李院长,太平间的钥匙谁会有?”“各科室主任都有。”院长回答道。我的心一沉,怪不得关琳和张二毛这么快就成了知己。院长见我表情沉重,十分纳闷,问道:“怎么了?”我含糊地答道:“没……没事。”离开了太平间,我和院长分了手,去了妇科手术室,关琳已经回来了,见到了我表情惊讶地说:“医政科的领导又来视察了?”我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她也觉察出我的异常,忙把我叫到她的办公室,问:“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了?是不是……?”她贴在我的耳边轻声地问着。我没有正面回答她,却突然说道:“听说张二毛被院长叫去问话了。”“为什么?”关琳惊异地问道。“我也不太清楚,听说是关于丢尸的事。”我装作漫不经心地说着。关琳却如我所料,反应极为强烈,不满地说道:“丢尸的事为什么要问张二毛,,不要因为人家会些法术就随便怀疑。”我一听,忙走近她的身边小声接着说道:“听说是练尸。”关琳“腾”地一下跳了起来,手中的水杯险些掉在地上,我以为她是吓着了,谁知她把杯子往桌上使劲儿一放,说:“就算他真有这种想法,那也不能在太平间练呀,也得把尸体运出去呀,可他怎么进得去太平间呢?”我追上一步:“要是有人给他打开了门呢?”关琳惊愕地瞪大眼睛看着我,许久她才说:“那人是谁?”“一定是有着共同爱好的人呗。”我一边说一边推开门走了出去,我在想关琳此时的神情一定很难堪。
七 电梯谋杀案的启示
在与关琳的智对中,我终于明白了很多天以来一直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就是我一直在忽视一个关键的问题:时间。按照茅山法术的说法,练尸成功至少在一个月的时间,即使张二毛用现代化的手段帮助,在短短三五天内也不可能控制尸体出入冷藏箱,更不可能让其走出太平间,这就说明关琳在这里起的作用绝不是开门那么简单。我又仔细回忆了见到“行尸”时的每个细节,却怎么也想不出破绽。这时手机响了,接能后,里面传来冰雪的声音:“龙,你在哪?有时间来茶坊,关医生等你呢?”我应了一声,穿好衣服走出门去。
关琳的脸色很难看,见到我开口就说:“女尸丢了。”我一惊,忙问:“什么时候?”关琳说:“下午。”我定了定神,突然问道:“你喜欢茅山法术?”关琳委屈地看着我:“我知道你上午的话就是针对我的,你在怀疑我和张二毛串通,为他偷运尸体,可我真的没有做,我也相信张二毛不会做。”“下午张二毛运垃圾去了吗?”我问道。“没有,而且我去院长那问过,院长也根本没找他谈什么话,你就是故意在试探我。”说着,眼神开始不友好起来,我冷静地看着她的眼神,冰雪说道:“如果怀疑张二毛,还拿不出什么证据,干脆把他辞了不就得了,看以后还出不出事?”关琳也不无伤心地说道:“已经辞了。”我马上问道:“什么时候?”“说是从明天开始,可今天除了早晨运了一趟垃圾后,他就再没来过。”关琳看似惋惜的说。我若有所思地点着头:“看来这次女尸的失踪确实和张二毛没有关系了。”“和我也没有任何关系。”关琳有些平静了,她接着说:“既然张二毛没偷过尸体,也就不存在我给他开什么门的说法。”我表示歉意地笑了笑。关琳猛地扬起手中的茶杯,我迅速地躲到了冰雪的身后。就在这时,茶坊的门一开,锦云走了进来,嚷道:“我回来了。”冰雪一看,马上站起身来:“小锦云来了,快请快请,今天茶坊净招美女了。”说得锦云脸颊飞红。我忙借机迎了出去:“姑奶奶,这时候了还不回家?”边说边向冰雪告辞,领着锦云出了茶坊。
两天过去了,女尸一直没有回来,我心中有些焦急起来,难道张二毛把女尸带走了?如果是那样的话,为什么上次的女尸会回来?难道不符合练尸的要求?我忽然想到赵水生曾说过,练尸要找一个极阴的地方,太平间岂不是最佳的地点,可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先把尸体运出去呢?难道是为了洗尸和那些需要准备的程序,难道他不知道若是将练尸地点选在太平间,那尸体会很快被家属运走吗?难道他在赌?不对,我看到的“行尸”确实是练成的。难道我忽略了什么?我进入了思维的死角,无论如何也想不出一个头绪。这两天,前来咨询的人比往常多一些,可能是我在社里的缘故。午饭时间,我劝锦云:“报个电大,去学法律吧,你就可以独挡一面了。”锦云看看我,没吱声。我用手指敲敲桌子:“行不行啊?”锦云从身旁的挎包里掏出两本书,放在我眼前,一本是《刑侦学》,一本是《法政及勘查》。想不到她真的满有心计的,我冲她挑了一下拇指。在我印象中,表妹除了爱做梦外,学习办事一向都很认真,虽有时很任性,但却含有很多撒娇的成份,她平时是不苟言笑的,即使你故意逗她,她也会装作不理会。午饭过后,锦云坐在桌前看书,我则泡了一杯浓浓的铁观音,正想着给冰雪挂个电话,锦云忽然对我说:“表哥,测验一下你的智商。”我呵呵一笑:“来吧。”“有一个案例,住在十五楼的一个患有严重心脏病的人,回来的时候,发现电梯前立着一块木牌,木牌上写着:电梯已坏,维修中。这个人因回家有急事,只好开始蹬楼梯,当蹬到十楼的时候,心脏病发作死在楼梯内。事后人们发现,电梯根本就没坏。从监控中人们看到是他的邻居把牌子立在那的,而这个牌子的另一面写的是物业关于收取本年度取暖费的通告。如果他的邻居是故意杀人,请问如何才能找到证据?”锦云一口气说完,然后笑嘻嘻地看着我。“天啊!”这案子也太离谱了吧,我说:“直接拘审那人不就得了。”锦云说:“审了,那人说只是想开个玩笑,没想到他的邻居这个时候会回来。”“查一下他们之间的矛盾,存不存在杀人的动机。”我说。“查了,不仅存在,而且还大声说过,这一点其他邻居可以做证。但现实是从表面看这完全是个巧合,根本不存在故意。”我无语了。想不到表妹的题目如此之难,我不得不承认无能为力,忽然我想到那个牌子:电梯已坏。对啊,这可是个不错的主意,我对锦云说道:“谢谢你的提醒。”然后快步走出了侦探社。之所以女尸两天没回来,是因为没有了张二毛运垃圾,没有了垃圾车的掩护,整个太平间就在监控范围之内,没了死角。我拨通了院长的电话,将我的计划告诉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