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出游一事遭遇意外,林无忧因救公主落水,而苏景弦又因为救她引发旧疾,袁皇后知晓后派人过府慰问嘉赏了二人一番,救了天家的公主,而且还是皇后宝贝的心头肉,袁皇后对这个驸马是愈发满意了,奇珍异宝、灵丹仙药不时送进府里来。
德熙帝也准了二人几日不必早朝,说是在家静养。
天气愈发严寒了,再过三个月便至年关了,林无忧在家闲得无趣了,在书房翻了一遍账本,看得直想瞌睡。
“少爷,这是厨房刚炖好的燕窝。”念安端着一盅燕窝搁在书案上,反身走至一旁的软榻边,捡起掉落了一地的账本。
林无忧慵懒地打了哈欠,揉揉眼睛,甩开手中的书,借着念安伸过来的手起身,“又喝呀?”
“宫里传话的说了,少爷只管养好身子,皇后娘娘和公主都惦念着呢。”念安喜滋滋的,只觉得这是寻常百姓不可求得的荣耀。
“早上喝参汤,现在又是燕窝,我可要被你和厨娘养肥了。”
“肥了才好呢。”念安递过汤盅,“少爷还没府尹大人的小公子壮实呢,得多补补。”
“宫里又送来了糕点,本来是要进献给各宫的,后来说是公主特意关照了给咱府里送了些,公主对少爷真是上心。”
“哦。”她轻应一声,接着喝她的燕窝。
放下勺子突然想到了和她一样被准假的苏景弦,遂问道:“丞相大人府上怎样了?”
“不知道,只听前院的小厮说丞相大人府上这几日没什么客人,不像咱们府上贵客不绝。”
“是吗,去准备下,我们去看看丞相大人,怎么那日也是他拉我上水的,我改亲自登门去感谢一番。”
“是。”
收拾了一番后,林无忧挑了些进补的食材礼物,和念安登上马车,朝着相府的方向驶去。
报了来意和身份,便有小厮去通报了,林无忧坐在花厅里,打量着一室的优雅。
“我家公子卧床休养,不便见客,让我来谢过苏大人的好意。”苏言从从门口进来有礼道。
“如果方便的话还望能与苏大人见上一面,聊表谢意,这样我才能安心。”林无忧再三坚持。
“这……”苏言为难地看向林无忧又看向一旁的念安,林无忧随即了然,吩咐道:“念安,你先在这边候着,我去见见苏大人。”
“是。”
随着苏言走至一幽静院落,深深庭院,还真是他的风格。
“大人请。”
“请大人稍等片刻。”苏言弯身行了行礼,便上前扣着门,“公子,林大人来了,想与你见上一面。”
片刻之后房内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话语声,“请‘他’进来吧。”
甫一踏进屋内便有热浪袭来,身后的苏言关上了门,入目的是一间雅室,走至内间便看到了倚在床头看书的苏景弦,看上去很虚弱的样子,让林无忧不由一番内疚。
“苏大人身体可安好?”
“劳烦林大人挂念了,已经无碍了。”他放下书册,视线对上她的,客气又不唐突,“林大人请随意。”
一时间有些静寂,林无忧不是不懂人情世故,此刻她应该好好的逢迎拍马一番,好好的感谢赞扬一番,要是换了别人她真能做得出来,可眼前倚在床上的人是苏景弦,让她有些畏怯。
苏景弦清冷孤傲,待人客气却又客气疏远得拒人于千里之外,他如那九重塔顶的明珠,而她……
“咳咳……咳咳……”轻微的咳嗽声打断了她的沉思,她看到苏景弦右手握拳抵在唇边,双颊因为咳嗽有些微红。
余光看到旁边的圆桌上有用小炉火暖着的茶水,她翻过一只杯子倒上水,端着冒着热气的水走至床边。
“苏大人。”
他接过杯子慢慢饮下一口,“麻烦林大人了。”
“大人哪里话,大人是因救我而伤了身子的,下官做这些是应该的。”
屋内的热氲熏得她的双颊泛着红晕,舌尖如打结般再吐不出一字。
恰巧苏言在外面唤道:“公子,北齐四殿下来了。”
“先在前厅招呼着。”
“是。”
“林大人一起吗?”
“恭敬不如从命了。”她接过他手中的杯子,虚扶着他起身。
苏景弦客气地摆着手,“我自己能行。”
“哦。”闻言她讪讪地松了手,摸着鼻子站在一旁看着他穿妥衣裳,看着他白皙的胸膛脸上不觉一热,背过身去打量着屋内的装饰。
“苏大人的字画很好。”
苏景弦扣绳结的手一愣,随着她的视线看去落在墙上的一副墨竹上,“林大人过奖了。”
“走吧。”说着拿起架子上的大氅,披在肩上。
……
前厅内齐易荀优雅地坐在主位喝着茶,他的侍卫恭敬地候在一边。
“四殿下。”苏景弦从容落座,林无忧也寻了个他左手边的位置坐着。
“苏大人,本殿前来叨扰了。”齐易荀笑着说道,看见林无忧随即又朝她点了点头,“想不到林大人也在。”
林无忧虚虚应了一礼。
“殿下客气了,殿下大驾光临,是我苏府蓬荜生辉。”
“客气话就不多说了,苏大人身子可好些?”齐易荀有意无意瞥过他一旁的侍卫,眼中含着戏谑。
“好多了,多些殿下挂念。”
“如此便好。”
一番客套寒暄之后齐易荀起身告辞,林无忧也顺便告辞,和齐易荀一同出了相府的大门,齐易荀含笑着看向她,“林大人和苏大人真是同僚情深。”
“殿下取笑了。”
“有机会再同林大人饮酒畅谈,我可记得前些日子林大人宫宴上可时很能喝的!”
“呵呵,殿下相邀下官一定奉陪。”
“好。”他打量着眼前的这个瘦弱“男子”,相貌清秀,颇有儒雅之风,识得大体,只可惜……看看身旁等急了的妹妹,她只中意于苏景弦,看来他这个月老真是有得忙了,今日也是她吵着要来的,人家还不知道有她这个痴情人。
目送着齐易荀的马车远去,她才唤着一边的念安离去,车夫候在巷子了,见她们远远地来了,遂就掉转了马车候着。
“少爷,宰相真是比少爷说得还好看。”
“所以呀,我没骗你。”苏景弦抱病之躯,羸弱之美,惹人怜爱。
“嗯,不过宰相大人好冷,说话虽然客气,可是,怎么说呢,就是太客气了,让人觉得生疏。”
“你怕什么,你又不要和他过一辈子。”
“我觉得四殿下好,亲切,平易近人,待人又和煦。”
“春天快来了吧。”林无忧作势掀起帘子,眼角却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神色匆忙地往巷子里走去。
“停车!”
“少爷?”
“你先回去。”说罢她跃下马车,不理念安在身后的呼唤,朝着巷子走去。
狭窄的小巷里,充斥着腐臭的气味,她捏着鼻子急急朝里走去,绕过一个拐弯处,通向了一片竹林。她轻手轻脚躲在一处,听着里面两人的对话。
“东西拿来了吗?”
“大爷,拿来了。”
“保证有用?”
“大爷放心,我这药可是先师流传下来的,要不是缺银子我还舍不得卖呢!”说话人的声音有些得意。
“有用最好!拿去,这是银票。”
“好咧,谢谢大爷。那没事小人就先走了。”
“等等。”
“大爷还有什么事儿?”
“这事只有你知晓吗?”
“大爷放心,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很好,省了我不少心思。”语毕,一把匕首直直地插进那人的胸膛,那人错愕地等着眼睛看着眼前的他称之为“大爷”的人,“你……你……”
“这下除了天知地知我知就没人知了。”随着手上的动作,鲜红的血液喷洒出来溅在了他黑色的袍子上,很快融入上好的丝绸,扔了匕首,那人沿着小径走出了竹林。
林无忧倒抽一口气,她环顾左右,见无人再出现,便大着胆子走上前去。那人还未咽气,看到黑色的靴子,发出低低的求救,深红的液体从他嘴角溢出。
“你给他的是什么?”她蹲下、身去沉声问道。
“是……是……蛊……”那人还未说完就不再挣扎。
林无忧见他面色发黑,想来匕首上是被啐了剧毒的,那人又要这种蛊毒对付谁呢?她捡起着匕首的手柄,凝视着上面凝结的血渍,单手探入那人领子内,喉咙血管暴起,那人的狠毒果然不是虚传的,刀上被啐了封喉散,见血封喉,一刀毙命。
她起身最后看了那人的尸体一眼,不禁摇头,谁让你招惹上他那样一人呢?随后便不再理那尸体,披着一层落日的余晖离开了阴森空旷的竹林。
走到街头的时候天色已晚,她慢慢踱步在路上,早晚有一日,她的双手也会沾染鲜血,可她不会让仇人立马死去,她要让他们身败名裂地死去,遗臭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