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白!”晓文昊毅然道,“我的子民,我的帝位,都不该如此的,就凭了那样缥缈虚无被传作圣言的几句话,就想将一个国度,一方子民放弃吗?”“你在乎的是帝位,还是子民,还是你卸不下的重负……”红叶打断跪在地上的晓文昊的话,在他还想反驳的时候眼角投来一个眼神令之全身打了个机灵,“没有人叫你放弃,是你自己放不开,你来求我,是想要我的能力去帮助你,听闻你在神风城池广纳贤才又有多少人投你,纸上谈兵,胸有大义,实乃无用之人为之安慰心灵之法,我想你饱读圣贤之书,不会不懂吧?”大洲古时就有广纳贤才复国之说,现今晓文昊却是这样做的,可是被红叶这么一说自己这般做法好似错误一般,细想其话,却是不假,矛盾到底在哪?
见晓文昊有所明悟,红叶有些欣然,起身,招着手让虚邑和自己走,“走吧,不要管他。”“我会一直跪在这里,直到你肯帮助我,我相信凭借你的神力一定可以帮助我重振我国的。”晓文昊坚定地以自己最崇高、最诚恳、最响亮的声音呐喊道。
而红叶只是罢了罢手,又怎么会去理会这样一个突如其来的恳求呢?
“不会的,我不会帮你的。”红叶说着,已然和虚邑、大石头、叶儿走到了自己刚刚搭建的房子里,走了几步后,似有些不忍,道:“你明白了你要做什么再和我说吧,到明天早上为止吧,还有几个时辰,你想清楚吧。”待到远处,虚邑盯着红叶看去,许久才移开目光,而大石头和叶儿都是担忧地回过头去看向了那跪在远处的晓文昊,听他刚刚的一番话后,心中也不再讨厌他了。
虚邑小声问道:“师傅,你真的打算帮他啊?”“我有说吗?”红叶有些惊诧,虚邑怎么会这样说。
虚邑将手上的泥弄了弄,道:“你如果不打算帮他的话刚刚就直接说不会啊,总是不忍心地要去考验人家。”“哪里哪里?”大石头大大咧咧地问道。
虚邑有些疲惫的微微摇头,道:“如果打算不帮就会直接说不,后面加上的话就是留有的余地,有时还会做一些无聊的事。”--这说的是在司马家时,给司马云杰那本修炼秘籍的时候,伸手入怀却又想到虚邑没有拿出来,最终遭司马华龙大怒一战。
“好了好了,收拾东西啊,我将生活用品都买回来了,接下来的三年可能你们都要生活在这里了。”红叶被指出也不吃惊了,忙转移视线,看向了远处。
森林里透着向下的月光,穿过繁茂的枝叶,洒在晓文昊的身上。晓文昊跪在那里,无地自容,半晌过去,低声道:“难道我的诚心还不够吗?”屋内,红叶将买回来的衣物和物品放置好,收拾干净后让虚邑和大石头睡在了外头,而让叶儿睡在了里头,自己则是走出门外来,冲着远处黑暗处看了一眼。
晓文昊茫然不知所措,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但一个国主的尊严突然被这一个居高凌下的眼神给灭杀了,那份惊惶感觉从刚看到红叶开始,至今也未消退。
红叶站在那里,看了一会,半晌没有说话。里面虚邑和大石头也都低声说起话来,但当红叶回过身后大气也不敢喘。
过了好一会,红叶才缓缓道:“算了,还是睡吧,他自己看不开,我也帮不了他。”虚邑心里一跳,但事关别人的事情,他就算是头脑清楚也不敢多言,急道:“师傅,睡吧,如果我是他,就应该明白些什么的。”红叶转过身来,盯着虚邑一看,虚邑的声音马上转而化为一种轻柔安慰:“如果他想透的话,我们可以和他一起修炼啊,反正我也讨厌他。”“我也是!”大石头忽然也窜了起来,冲着红叶说道。
红叶看了他们一会,轻道:“睡吧。”房间内,师徙间,陷入了一阵沉默。
虚邑垂下头来,心乱如麻。便在此时,他听到了红叶的声音:“小邑!”虚邑心头一跳,转过身去,看离自己处不远的地方,道:“师傅。”红叶没有看他,道:“你和我在一起也有三年了吧。”虚邑低声道:“是啊,马上就三年了。”红叶淡淡道:“当初我救下你的时候也只是因感觉到司马兄家有一股杀气,当我冲到那里时看到了你,我还记得你那时的眼神,坚毅着宁死不屈,刚硬着不肯放过生机,愤怒着看透生死般的杀机,当我救下你的时候你还冲着我大大出手,当时我看觉得你资质不凡,所以想将自己一身绝学传与你。
后为将你带到了山中,教你修炼,你一直躲在树后面,以一种野兽般看着我,当我靠近你瑟瑟抖动躲闪,退无可退时,又发狂地攻击我,一次一次伤痕累累也不见你服输过。
我以为一辈子也无法走进你,而现在我们却躺在一起了,而那个一直以来困在我心中的梦又有了着落,我想你帮我实现。“虚邑身子一动,但深心处,却不知怎么,隐隐有微微的畏意,似乎红叶接下来要说的话会将他一生改变般恐惧着,而一个少年般好奇的心理作怪还是让他问了出来,”什么?“红叶顿了一下,道:”长生不死。“虚邑点头,但眼光却一直盯着自己刚刚差点杀人的右手,边上大石头也注意着他们两个人的谈话,在月光下洒下的地板一角吞咽着紧张感。
红叶缓缓道:“所有人修炼者的梦想便是三界外长生不死之秘,倒不是畏死,而是因为……”说到这里,忽然停了一下,眉头皱起,看向了刚刚搭建起来的木板房子上头,那扭曲纹路百转千回的正和他现在的心一样,也不知道的,晓文昊的出现好似让他看到了些什么,“因为那是一个梦想,我想知道三界之上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存在。”虚邑感觉到红叶那宽厚,一直温暖在心头的感觉变得奇怪,道:“师傅。”红叶转过头,看了他一会,道:“我想让你帮我。”说完,他向着天外的月光看去,这是第二次和虚邑这样谈话,他已然坚定了决心,打算要让虚邑去做了。
虚邑抬起头,向着头顶上方,深深呼吸,松开了一直紧握着的双手。
只是,那一丝若有若无的迷惘,却缠上了他的心头。
他微笑一会,振作精神,回道:“好啊。”他们两人都是微微的一笑,各自有了份心安。大石头更是在边上替虚邑捏了把冷汗,脸上焦急之色转而化为无声的感叹,显然他也替虚邑感到高兴。
虚邑可以感觉到,大石头心中一痛,低下了头。
听到虚邑和红叶对话,大石头便是感觉到了些什么,缺少了些什么,什么也不说,那便是自己,确定红叶确是不曾说要收自己为徙,轻声地对自己道:“石头,总有一天你也会出人头地的,只要努力就一定可以。”虚邑满脸关切,一双明眸望向了红叶,心里又是莫名的一痛,但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红叶睡得离他们不远,似是感觉到了,道:“石头啊,我相信你也想修仙入道,可是我无法收你为徙,并不是我不想收你,只是我教你的只是法道,而适合你的是武道,你要学的东西我无法教你,指点一二可以,如果你真想有所成,除了你自己努力,还要靠一个人帮你,相信你会找到这么一个人。”大石头听到,傻傻笑笑,重生点头。
到此,这一场小小的风波,也算是过去了。
接下来便是担忧外面跪着的晓文昊了。他从小便是没有吃什么苦的帝王继承人,现在正独自一个人跪在了外面,如今,更是有倾盆大雨降下要考验他一样。
也是,在这种时候,雨水总是喜欢出来打扰一下,不知是想考验人的诚心,还是适合人的心情而降下的冰冷去驱除焦虑不安。
“轰隆”一声大响,天际传来轰然雷鸣,白色闪电张牙舞爪地划过苍穹,仿佛漆黑的夜空裂为数块。片刻之后,豆大的雨滴如小石子一般咂了下来,打在了岩石之上,啪啪作响。稍后,倾盆大雨,滂沱而下。
转眼之间,神风城,这座独立城池,一片迷蒙,晓文昊片刻间完全湿透,衣服紧紧贴在身上,说不出的冰凉。他抬起头向前方木房看去,原本漆黑的夜色,加上大雨,根本不容他看清楚那里的情景。
天地之是,仿佛就剩下他一个人,在这里,独自承受着痛苦。
他低下头,一动不动,这场大雨,是上天惩罚他一般,竟是下个没停,雨势也丝毫不退,电闪雷鸣,在他的头上、身上猖狂呼啸!
雨水从他湿淋淋地发间流淌下来,顺着他的脸庞滑下,晓文昊的眼睛几乎已经睁不开了,可就在这个时候,在这风雨无人的时刻,他却突然看见了什么人一样。
“父亲!”一个和蔼可亲的人晓文昊整个人呆住了。
面前的老人模样,须发全白,衣华显贵,慈祥仁爱,一只冰凉的手掌,带着微微的颤抖,伸手抚在晓文昊的发梢,玉横发出阵阵青光,似有灵性般带来阵阵暖意,仿佛梦语一般的声音,在这个风雨之夜,低低地道:“别担心,一切都会好的。”“……”“我一直陪在你的身边。”“……”“轰隆!”雷声仿佛裂了夜空,震碎了心魄。狂电闪处,风雨呼啸,冰冷雨夜如妖魔一般狂 舞时分,那一张慈祥仁爱的脸,那一只温柔的手,如幽梦中最神秘的力量,陪在身旁。
他在风雨中,低声自语,对着晓文昊,又仿佛是他心中的一个缩影,轻轻,轻轻道:“父亲,我不惜自己的性命,就是为了实现你和我的梦想,重振朝纲,晓之国再次强盛起来。”夜色黑沉,苍穹无语!
风雨肆意许久,方才稍稍收起,晓文昊全身冰凉,寒气侵袭体内,手脚早已冰冷夫去温度。
在这片寒冷中,却从他的心里,头上传过一阵阵的暖意来,缓缓地在体内游走着,令其清醒不少,一人细步移动了他的身前,对着他看了许久。
你心中苦楚,天知地知,我不能分担你的痛楚,也不能和你承担。但希望你可以看开点,你能做得到的,别人也可以做到,你差的也许就是人家做不到的那些……
话声越来越轻,渐渐消逝。风雨再狂,那身影慢慢移动了树下,若风中小草,摇摆不定。晓文昊心头恍惚,如梦如幻,那里真有个人吗?
青光闪闪,树林深处,仿佛有声音狂啸而来,哗哗和树叶一起作响。
“我能做什么?”“做你要做的啊……”“做我要做的?我一直在努力,为什么他不肯帮我。”“没有人可以帮你,能帮你的只有你自己。”“我自己……”晓文昊面前又响起了刚刚那如鬼魅一般的声音,恍惚中以为那是红叶,但到了此刻,抬头看去,却再以看不清人影是谁了,雨势太大,模糊了眼前,也不知那人是走了,还是从未出现过,不过的话语却是萦绕在了心口。
想到此处,他低下了头,露出一丝苦笑,甩了甩头,水珠四溅,却在这时,分明清清楚楚的看到了一个少女跑到了过来,将一把雨伞放在了自己头上。
晓文昊一片,连忙抬头,几乎是同时,另外一个泛着青光的身影和那人影一起跑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