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姑娘,听说你和你师傅一直住在雪山上的,那里冷不冷啊?”果然,又是来打探的。项阳和颜卿那里他打听不到消息,看着她年轻,以为好骗,便假装慈祥长辈来关心晚辈,先从住址开始打听。
阮依依等的就是今天。
“是啊,我们住在佛牙山的山腰上,那里终年冰雪。”
“唉,天寒地冻的,苦了你这小娃娃。”霍安邦假装心疼的看着她,问:“好好的,为什么要住在那么贫苦之处?”
“因为那里有仙医啊!”阮依依童声脆脆,看上去一点心机都没有。就连老谋深算的霍安邦都在后悔,应该早点从这女娃身上下手,冤枉了当初部署了这么多人,结果还一点消息都没有套到。
阮依依见霍安邦没有起疑,又接着说:“我和师傅原本是住在佛牙山脚下的,但是师傅说,仙医每个月都会下山一次传授医术,每次三日,结束了便要回山上清修。所以平时我们都住在山腰上认药采药,仙医下山我们便也跟着下山,跟他学医术。我师傅还有村里的人大多师承仙医呢。”
阮依依这话,半真半假。颜卿确实每月下山三日传医授药,佛牙山脚下的村民都受过仙医恩惠,学得医术再四处漂泊施药救人。
其实,太医院里的王御医也曾经去佛牙山脚下守得仙医指点,这段经历朝廷上下都知道,只是他从不承认。所以,当年项阳和齐浓儿说自己住在佛牙山脚时,大家对他们的高超医术都没有起疑。
“哦,仙医长什么样子啊?”
“不知道,每回仙医出现的时候,都是一团迷雾。不过他身上有只灵鹊,都是由它代替仙医来教授医术的。”
霍安邦一听,眯起眼睛,指着颜卿肩膀上的灵鹊,问道:“就象它一样的鸟儿?”
阮依依歪着头笑嘻嘻的冲着灵鹊招手,灵鹊飞来停在她的手腕夹板上。阮依依将灵鹊送到霍安邦的面前,笑道:“霍爷爷,你们瞧着灵鹊稀奇,我们看着可是很平常。佛牙山上十只鸟儿里有五只都是灵鹊,只不过仙医的那只会说话,我们养的,只会鸟叫。”
说完,便逗着灵鹊叫了两声。
霍安邦一听,脸上讪讪笑着。阮依依的话,滴水不漏,他们先前那些奇奇怪怪的事,都有了合理和解释。
霍钦看到一团迷雾救了阮依依,想必是那仙医。颜卿曾经在佛牙山学过医,想必是仙医认识他们,才把阮依依救下送还给他们。只是,这事情也未免太凑巧了,那仙医怎么会跑到艺馆去呢?
阮依依知道霍安邦肯定不会全信,见他将信将疑的,也懒得多说,只顾着逗灵鹊玩。颜卿见霍安邦从阮依依这没有讨到便宜,放下心中大石,不时的喂些糕点给灵鹊吃,得空时便和项阳聊聊佛牙山的琐事。
霍安邦一边喝酒一边竖着耳朵听,听见他们说的无非是仙医医术如何高明之类的恭维之话,不甚在意。
忽然,他又生一计:“阮姑娘,你和你师傅一直住在佛牙山,怎得突然到皇宫里来了?”阮依依的肚子都快要笑痛了,都说古人好骗这话真没说错,看起来霍安邦阴险狡诈,到底只是个武官,想了办法,还是问回到坑里来。这个问题,颜卿早已想到,只等霍安邦来问。
“仙医下山游历去了啊!仙医说,要拿自己练的丹药去找人试试药效,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就不教我们医术。师傅说既然暂时不能学医,就带我来京都见识见识。再说,我师叔在京都当了大官,怎么也该白吃白喝他几年才对!”
阮依依说完,还冲着项阳笑。项阳见状,附和的点头,顺便又敬了霍安邦一杯酒。
霍安邦坐在这里套阮依依话时,不知不觉喝了有一壶酒,除了脸上稍微有些红外,思路仍然清晰敏捷。
颜卿怕阮依依会掉以轻心,正想找个理由打断他们之间的对话,霍安邦突然发问:“听说阮姑娘的身体很弱,时常生病,怎得没有请仙医给治治?”
这个问题,颜卿没有和阮依依对过口供。
颜卿正担心阮依依会说错话被霍安邦抓到把柄,却没想到阮依依忽然扑到颜卿的怀里,哽咽的说道:“阮依依是弃婴,被爹娘扔到佛牙山脚下。幸亏被当时下山授医的仙医救起,交给师傅抚养。仙医说阮依依当时已经断气,亏得仙医医术高明才救了阮依依一命。阮依依能活到今天,全靠仙医和师傅……嗷嗷嗷……”
阮依依这一说完,就开始哭了起来。
吴洛宸和齐浓儿正在接受文武百官的庆贺,好好的忽然听到阮依依在哭,细问之下得知是霍安邦问了她的身世,触痛了她的伤心事,这才哭了起来。
齐浓儿装模作样的说了霍安邦几句,他的老脸也挂不住啊,只好讪讪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不好再追问阮依依。吴洛宸也特别的给阮依依面子,竟当着众人的面,开口安慰了她。
阮依依见火候差不多,得饶人处且饶人,这才破涕为笑,又是跪又是拜的请了罪之后,才回到颜卿的身边。
项阳象看戏似的,看着阮依依把这套标准动作全部做完。等她回到颜卿身边时,悄悄的竖起了大拇指,为她精湛的演出喝彩。
霍老将军亲自出马试探完毕后,霍家安宁了许多。项阳知道,他们一定是派人去佛牙山打探消息去了。
仙医在佛牙山一直很神秘,除了每月下山三日,平时谁也没有见过仙医。更何况每次颜卿下山,都由灵鹊说话,而他则隐在迷雾之中,所以,霍家就算去探听,也打探不到什么实质上的东西。
至于跟仙医学医的村民,颜卿每次下山都是随机传授,从未将这些人集中在一起过。所以,除了本人,没有人知道谁在仙医那里学习过医术,霍家就更加无法质疑阮依依所说的话。
只是颜卿和阮依依的身份需要打点一下,这些,齐浓儿和项阳早有安排,霍家去,只会打听到他们事先布置好的一切。
果然,霍家回来后,再也没有起风波。尽管他们一直怀疑颜卿就是仙医,但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霍家只能相信阮依依那晚确实是被仙医所救,而仙医又认识她,所以把她送回到颜卿那里去了。一切都是机缘巧合,而颜卿和项阳会隐忍,则是忌惮霍家在朝廷和皇上心目中的地位,所以只好打落牙往肚子吞。
既然项阳和颜卿没有追究阮依依被欺辱之事,霍家自然不想再起风波,一时间,风平浪静,两边都相安无事。
霍钦照样花天酒地,阮依依也从不提起此事,大家好象都忘记了曾经发生过一件激心动魄的事情。
他们安静了,齐浓儿却想热闹。
当初因为她怀着双生子,一心只想保胎,吴洛宸也怕中途有意外,惹她费神操心,所以宫里无论大小节日,全部都不过,就连中秋都只是吃了两块月饼就打发了。
如今齐浓儿喜得两位皇子,哪怕是吹着北风都如沐春风。出了月子后,她身体又恢复得快,眼看除夕来临,她能不摩拳擦掌的大干一番嘛。
吴洛宸知道她也是耐不住寂寞,为了保胎在朝凤殿里可是憋屈了很久。现在,不趁着风头正劲的时候好好树树威风,更待何时。
这不,齐浓儿起了个大早,把那些三宫六院的嫔妃们全都叫了过来,先开筹备会,再定过除夕的方案。
一时间,朝凤殿里莺莺燕燕,好不热闹。许是她们打听到吴洛宸下朝后会来朝凤殿看望小皇子,这个时间段筹备会应该还没有结束,所以个个都打扮得花枝招展,就象那些长期告病假的嫔妃们,都抹得红红绿绿,周周正正的坐在殿厅里等候齐浓儿的出现。
其实,齐浓儿早就起来了,她早早的召了阮依依进宫,拉着她,躲在殿后面的一个暗阁里,透过一个花瓶后面的小孔往外面望。
阮依依还在颜卿的怀里跟周公划拳,就被齐浓儿召进来,临进宫门前她还窝在颜卿的怀里撒娇不肯入宫。明明呵欠连天,却不敢放松,跟齐浓儿窝在这狭小的空间里,阮依依着实觉得有些太不正经了。
“皇后……”
阮依依刚开口,齐浓儿就打断了她的话:“上回不是交待过你,没人的时候喊我师姑就行了。”
“哦……师姑,我们躲在这里看什么?”阮依依拿不准齐浓儿心里想什么,只能假装特别有兴趣的直往外面瞧,然后一头雾水的问:“外面坐的都是什么人啊?”
“全都是皇帝的女人。”齐浓儿淡淡的说道:“左边第一个是婧贵妃,你认识的。依次排下去是贤、良、淑、德四位妃子,品位仅次于我和婧贵妃。四妃之后便是庄嫔、丽嫔和惠嫔。右排第一位的是芳婕妤、琴婕妤、宁贵人、华贵人、月美人、媛美人……这些后宫里的主子,位阶高低,习惯品性,你都要记清楚……剩下那些没有位置站着的,都是些封号的女人,你便可记可不记……”
阮依依掐指一算,把这些有封号的妃嫔算上,总共才十四人,加上皇后齐浓儿,也不过十五人,正好是个足球队加四个替补而已。就算把那些没有封号的加上,也不过三十个左右,勉强凑成三个足球队。
阮依依不禁对吴洛宸另眼相看,作为皇帝,总共才这么点老婆,真是高风亮节啊。
齐浓儿见阮依依面露钦佩之色,继续慢悠悠的说道:“按照祖宗定制,后宫除了只能有一名皇后外,另可设皇贵妃一人,贵妃二人,妃子四人,嫔六人,其它不限,均无定额……依依,你可有看出其中端倪?”
面对齐浓儿赤裸裸的提问,阮依依愣了愣,心想这次只怕是要装傻也装不过去了,只能勉强笑着说:“皇贵妃之位至今空着,贵妃这位又只有婧贵妃一人。四妃定额已满,就算想晋升也要先做了贵妃才能当皇贵妃。而婧贵妃只离皇贵妃一步之遥,若是做了皇贵妃,只怕……”
剩下的话实在大不敬,阮依依说半句留半句,呵呵笑着带过。
“你果然是个聪明之人,我师兄必定没少花心思在你身上。”齐浓儿若有所思的望着阮依依,眼神里有许多说不出来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