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卿语塞,不等他回答,阮依依指了指水池,问:“你干嘛不踢它?哦……竹子好欺负,你就踢竹子……有本事……你去踢水池啊!”
阮依依喝醉归喝醉,说起话来,竟然不大舌头了。这些话,一字一句的,全都灌进了颜卿的耳朵里,刚刚消下去的一半火气,又噌噌噌的冒了上来。
颜卿也只有面对她的时候,特别的容易生气。
颜卿踢竹子的声音太大,一直在岩石脸上等待的乌拉和参参听到了声响,不放心,便隔空喊话:“依依!你没事吧!”
阮依依听到声响,愣了一下,然后,顺着声音的来源走去。
颜卿一看,吓出一身冷汗来。阮依依只顾着往前走,压根没看脚下的路,她走得快,迷雾又重,再往前走几步,就会坠崖。
颜卿急忙将阮依依拉了回来,把她带回竹屋,也不管她愿不愿意,强行灌了一堆的药下去。阮依依也折腾得累了,药一吃,便乏了,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颜卿不放心,还是点了她的睡穴。看着她彻底睡熟了过去,颜卿才走出竹屋。
乌拉和参参看不清这里的情形,也没有听到阮依依的回应,很着急,便你一声我一声的不停喊着。正喊得带劲,忽然感觉到一阵风来,定睛一看,颜卿正站在他们面前。
乌拉脚底一滑,差点从岩石脸身上混下去。
参参反应快,哧溜一下转身逃跑。但他再快,也没有颜卿的手快,他一把抓住了参参头上那两根枝叶,另一只手拎着乌拉,飞回了悬崖。
岩石脸的脸上,开始簌簌的掉着石头,他告诉树王,乌拉和参参要倒霉了。
树王知道后,立刻用树根又通知了大家。不一会儿,主峰这里聚集了佛牙山大多数的生灵,有些,因为挤不到位置,还斗殴了。
尽管隔着云雾,但颜卿还是敏锐的听到了主峰那里的热闹。他把乌拉和参参往地上一扔,觉得这是一个杀一敬佰的好时机,本来还想手下留情,临时改变了主意,要好好的杀鸡给猴看。
乌拉和参参一落地,马上跪在地上,开始不停的嗑头。
“仙医啊,真得跟我们没关系!我们只是想带依依去玩,没想到她酒量这么差,喝了这么一小杯,就醉了。”参参还不老实,用人参须比了一个铜板那么大的酒杯,想把自己撇清。
颜卿只是冷笑一声,手中的戒尺,油黑发亮,在迷雾中,也闪烁着骇人的光芒。
乌拉赶紧的跪着走到颜卿的脚底下,指着参参说道:“他骗人!他和精灵给依依灌了至少十几杯酒。每杯都说尝一口,尝多了,少说也是十几杯!”
面对乌拉的反水,参参也不甘示弱,他晃动着人参须,大声辩解道:“我只是叫依依抿一小口,乌拉拿着大酒杯直接灌依依的。本来依依跟着我都没醉,就是乌拉哄依依喝完那三大杯岩石脸的酒之后,依依才醉的!”
说完,怕颜卿不信,还补充道:“仙医你可以去问贝影!”
“贝影都逃跑了,现在死不对证!你就我诬赖我!”乌拉气急败坏的冲上去,跟参参扭打到一起去了。
不用颜卿动手,他们两个已经是打得遍体鳞伤。
颜卿不动声色的将满地的人参须和何首乌皮捡了起来,扔到水池里去。别看参参和乌拉每天都很随意的样子,其实他们各种小气,特别是参参,人参须看得比什么都重。
颜卿平时想向他讨上两根,还要看他心情好坏。现在他跟乌拉扭打成一团,全身的精华都哗哗哗的往下掉,颜卿不捡白不捡,反正扔到水池里,给阮依依喝水用,也能强身健体。
终于,等乌拉和参参打完架了,颜卿也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块板子,不大不小,正好适合乌拉和参参一起趴在上面。
“每人打三十戒尺!”颜卿的话,没有一丁点商量的余地。
乌拉和参参对视之后,只能认命的趴在上面。
三十下戒尺,乌拉和参参的屁股早就被打得稀巴烂,惨叫声,在佛牙山顶盘旋了足足三日,才渐渐的消散。乌拉和参参以为,颜卿打完他们之后,会给他们包扎一下,毕竟是慈悲为怀的仙医,惩罚完了也该负责一下伤口。
谁曾想到,颜卿竟跟变了一个人似的,将他们打得稀巴烂之后,飞起一脚,直接把乌拉和参参踢回到主峰。
精灵们哦哦大叫,在那里起哄,竟然没有一个人伸出救援之手。就连树王,本来伸出树叶要接住他们两个的,忽然的停在了半空,缩回手去。
乌拉和参参,华丽丽的,在半空划出一个美丽的抛物线之后,嘭嘭两声,分别掉在了岩石脸身上。
岩石脸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上面的石子又开始簌簌往下落。乌拉抓住了岩石脸的边缘,以防止自己跟着石子一起掉下去,参参赶紧的扯往乌拉的脚,以保障自身的安全。
乌拉拼命的蹬参参,一边蹬着一边骂道:“快放手快放手!我的手脚都被颜卿打断了,你再扯,我就五马分尸了!”
参参则气呼呼的回道:“亏你跟我是千年好友!关键时刻竟然忘本!想当年如果不是我把你从采药人手里救下来,你还能成精?”
“我呸!刚才我挨打的时候,你怎么不跟颜卿说清楚,把责任都推到我身上,现在好了,你倒霉我也跟着倒霉,现在两个都倒霉!”
乌拉不提挨打的事就罢了,一提,参参更火了。
平时,都是乌拉的鬼点子多,参参相对比较忠厚,喜欢跟着乌拉的屁股后面疯疯癫癫。坏事也没少做,但每次都配合得天衣无缝,也没谁来罚他们,也未曾吃过亏。
这次,因为阮依依的事,竟被颜卿打得快成了渣,痛就不说了,主要是在危急时刻,好朋友不但不互相帮忙,还互相指责,都恨不得把责任全推到对方身上去。
结果,没有一个侥幸的。
一想到这里,乌拉和参参都觉得各种窝火。
真是火得不得了啊!
乌拉继续踢着参参,参参为了保命,死死的抱着乌拉的腿不放。眼看乌拉也快抓不住岩石脸,就要掉下去,树王终于弯下了腰,将他们两个拎了起来。
岩石脸还在幸灾乐祸的呵呵笑着,树王看乌拉和参参气得都不理对方,便小声说道:“你们可别吵架哦!颜卿刚回竹屋里去,如果你们闹翻了,让他知道了,怕是你们又要挨一顿打。”
乌拉摸了摸自己的屁股,欲哭无泪。
乌拉觉得自己的臀形长得是最美的,不大,但很翘,圆圆的,特别的有形状。当年,就是因为臀形长得好,他还没有修炼成精前,采药人就看中了,险些把他抓走。
正巧参参无聊在山腰间散步,看到了,便救了他。他们也因为这样,才成为的好友。
现在,翘翘的臀形被打得瘪瘪的,皮开肉绽,何首乌汁是流了一地,看得乌拉别提多心疼。
其实,参参也好不哪去。
颜卿打他们的时候,可真是没有手下留情,那一肚子的气,全撒在他们身上了。
参参摸摸腰身,本来就纤细的腰,已经被打断了。参参心想,幸亏自己不是人,否则,被打断了还不知道能不能接回去。人参精,断了就断了,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就是走路的时候,不能直起腰来,上半身跟下半身脱节了,有时候,头会拖在地上走,或者,顶在前面象推土机似的。
“哼!我们不吵架!”乌拉揉着屁股,他估摸着,这屁股少说也得一个月才能慢慢长成型,他恨恨的瞥了参参一眼,跟树王说:“麻烦你放我下去,我回家休养去。”
树王才刚刚放下乌拉,参参不解气的冷哼一声,用手,托着脑袋,保证那脑袋不会东摇西晃之后,对树王说道:“我这几天不方便……不住地下了……咳咳,树王,能在树洞里跟灵鹊挤挤么?”
树王还没回答,灵鹊飞了过来,用喙叼起人参精的脑袋,可怜的摇摇头,说道:“来吧,跟我住段时间,等你的腰长好了,再到地上去吧。”
否则,让别的人参精看到你折腰走路的样子,你以后怎么去耀武扬威。
当然,后面这句话,灵鹊没敢说,怕参参听了火大,到时候一气之下从树王身上跳下来,不粉身碎骨才怪。
参参在灵鹊的搀扶之下,藏进了树洞里,安心的养伤了。
树王见热闹都看完了,挥一挥手,生灵们都散了。大家都私下商量着,短时间之内,千万不能去招惹阮依依,否则被颜卿抓住打一顿,半条命没了也就算了,若是让颜卿记恨了,未来的日子,那该是多难过啊。
乌拉回到了他的家里,躺着休养了一个多月。参参躲在树洞,不让灵鹊告诉阮依依他在哪里,也养了一个多月。两人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看得树王着急,只有当事人阮依依,还蒙在鼓里。
颜卿打完了乌拉和参参之后,气终于消了大半,折身回竹屋再看阮依依时,她依旧睡得天昏地暗。颜卿悄悄的解了她的睡穴,她依然没有醒来的意思,解酒丸似乎解决了她头痛的烦恼,令她睡得更香。
她终于没有横着睡,而是乖乖的睡在枕头上。整个被子,都被她抱在怀里,就象抱着一个布娃娃似的,睡得特别香甜。
竹屋里,全是酒味,就算开着竹窗,也无法消散这酒香。
颜卿一闻到就火冒三丈,但阮依依还在睡,他又不能把她拎起来打骂,气得颜卿在屋里连转了三圈,最后才慢慢的静下心来,找来薰香,点着,将那酒味盖了过去。
颜卿枯坐在茶几边,看着阮依依发了一会呆。
阮依依睡着的样子,特别的可爱。她总是会无意识的撅起嘴来,好象睡着了,也会有人惹她不高兴,总是要撅嘴来表示自己的不满。每次,颜卿一看到她撅嘴,就会忍不住的心疼,这样招人疼爱的女孩,从异世来到这里,她无父无母无亲无故,只有他在她身边。
假如,他还不对她好点,她该如何是好。
一想到这里,颜卿的心,就软了。
他真的没有办法对她生气,她就象佛牙山中最平凡的一颗小草,安静又从容,无论世间变化,都积极向上的成长着。她的身体太弱,但她的意志,却是如此的坚强。她向往着自由幸福的生活,却因为种种原因必须留在悬崖,守着这没有人情味的师傅。她渴望着快乐,有着过去一样热闹又喧哗的生活,在这死寂沉沉的悬崖之上,她也能自娱自乐,与佛牙山所有生灵打成一片,乐观的生活着,这是颜卿最为欣赏和喜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