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妞,哎哟,姑奶奶,你先别哭……师兄,快帮我劝劝她……”项阳第一次对女人,不,女孩手足无措,见她抱着颜卿的腰窝在里面哭得死去活来,急得都快口吃:“霍……霍府来了人,唉,人家不是来问罪的,是……是求你姑奶奶去救……救人啊!”
“啊……”阮依依立刻收住了哭声,从颜卿的怀里抬起头,脸上还挂着泪珠,但脸上全无悲伤之色:“救谁?”项阳见阮依依终于不再装哭,赶紧说道:“霍钦啊!姑奶奶,你给人家下了什么药?霍府的人说,霍钦回去后全身奇痒,满地打滚,抓得身上全是血痕,皮开肉绽,头发都快要全都拨光。”
颜卿听完项阳的描述,冰冷的眸终于有点温度。他低头,和蔼可亲的问阮依依:“你用的是什么银针?”
“牛毛针啊。”阮依依撅起嘴,不满的说:“我当时是想只用一般银针的,可是都拿去扎他的狗腿子去了,只剩下牛毛针,就配着起痒粉给扎进去了。”
颜卿点头笑笑,好象很满意阮依依当时灵机一动的配法:“不打紧,师傅明儿给你再买几包银针,下回出去多带些。”
项阳听见,真想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哭两声。有这样的师傅,教出来的徒弟肯定凶悍。
阮依依见项阳那哭笑不得的样子,挑衅的看着他,项阳有苦难言,摸着额头有些无奈的问:“你扎哪个地方?”
“右颈动脉。”
“全扎进去了?”
“嗯。”
项阳简直要跪拜在阮依依面前,他问她:“傻妞,你知不知道牛毛针一但扎进血管,就会随着血液流动到心脏。十二个时辰之后,牛毛针流到心脏深处,人就会一命呜呼。”
“知道啊,师傅告诉过我。”在佛牙山学医三年,连这个基本知识都不知道,还怎么出来混啊。
“那你还配上起痒粉!”项阳开始还觉得奇怪,如果起痒粉只撒在皮肤上,洗个澡后症状就能减轻不少,霍钦根本不可能出现抓得皮开肉绽的情况。
他还以为是霍府的人夸大其词,现在听阮依依一交待,这才明白过来。起痒粉随着牛毛针渗入血液,痒是由内至外的散发出来,除非把血全部放干,否则根本无法止痒。
用这招实在卑鄙至极,但项阳看着阮依依那委屈的小样,又觉得这样做是挺解气的。
那霍钦是瞎了他那24K钛合金的狗眼才惹了眼前这位姑奶奶,阮依依看上去弱不禁风,气虚体弱,下起手来,那可真是一点都不含糊。
“师兄……”项阳见阮依依还没有消气,只好转而投向颜卿。
颜卿刚把她的衣襟整理好,又扯来腰带正替阮依依绑着,见项阳叫他,漫不经心的说:“你也在佛牙山学医,起痒粉你会解。”
“可是牛毛针……”项阳挠着头,不好意思的说:“这些年我就没用过牛毛针,突然叫我收,我哪会。”
“师傅,就不教他!”阮依依拉着颜卿,不想让他教会项阳收牛毛针。颜卿只是爱怜的摸了摸她头发,说道:“见好就收,别为难你师叔。”
阮依依见项阳诚恳的望着自己,心软了,嘟着嘴不乐意的说道:“收牛毛针很容易,你只需要用内力将针逼到指尖,挑破,放血,再用磁铁吸,即可。”
颜卿听阮依依她说完,忽然问:“你扎了几根?”
“五根。”阮依依伸出一只手掌,晃了晃。
颜卿又对项阳说:“再开十天的去痒方子,外伤用些金创药就行了。”
项阳默默记着这些要点,正要出去,阮依依拉住他,说:“记得把那牛毛针带回来给我。师傅只给了我五根,丢了就没了。”
项阳哭笑不得的望着她,说:“知道了!不过,今晚你没有豆浆油条吃!”
“为什么!”阮依依叉腰。
项阳也跟着叉腰:“因为我现在要赶着去霍府帮那个霍钦治病,不能吃晚饭。我不能吃,你也别想吃!”
项阳去霍府救人,阮依依到饭厅守了半个时辰,见没人上菜,这才知道,原来项阳说到做到,真得不给她饭吃。
阮依依本来对吃饭就是可有可无的,但自从上次放血后,身体差了许多,颜卿就强行规定她一日三餐准时用饭,还循序渐时的加了些荤菜,给她补充营养。
阮依依吃了段日子,肠胃也适应了,突然不让吃晚饭,这比截肢还痛苦。
颜卿正在房里拿着草药做笔记,忽然见阮依依垂头丧气的回来,一看到他,就苦大愁身的扑了过去,大声喊道:“我要吃饭!我要喝油条吃豆浆!”
“喝豆浆吃油条。”颜卿很体贴的替她纠正了语病。
阮依依从他怀里的挣脱出来,鼓着腮梆子叫道:“师傅,你到底是不是我师傅!”
颜卿见她真得生气,原本想带她出去吃,但今天宵禁,月上柳树就不能随意在外面乱走。阮依依又是个闹事精,万一白天刚闹完,晚上得收收她的心,所以就放弃了这个念头。
他拿来丹药,要喂她。
阮依依一见又是所谓的养身健体补营养的丹药,两根柳眉都快打成死结,拼命的摇头,搂着颜卿的脖子,说:“依依不要吃药丸,依依要喝豆浆,吃油条!”
颜卿被她闹得实在是头疼,无奈,抱着她,哄道:“师傅现在带你去外面逛,如果有豆浆油条,就陪你吃。若没有,你答应师傅别再闹了,乖乖休息,好么?”
“好。”阮依依象八爪鱼似的抱着颜卿,说:“依依全身痛,走不了路。”
颜卿小心的避开她背上的伤,搂住她,捏了个隐身决,御风而去。宵禁的街上很是冷清,除了艺馆灯火辉煌,其它店铺都已打烊。
颜卿带着阮依依在京都里逛了三圈,确定没有哪家铺子还开张卖豆浆油条,正要带她回去,阮依依又不肯。
“去艺馆,艺馆里肯定有卖。”
颜卿脸色一沉,厉声喝道:“小孩子家,去艺馆做甚?!”
“我都十六了,不算小孩。”
“六十了,对为师来说,也只是孩子。”颜卿说得理所当然,抱着她飞过艺馆上方,回到了国公府。
颜卿把阮依依扔到床里侧,自己则半依在床外侧继续看医书。阮依依想爬下床,却被颜卿布了结界,根本出不去。
阮依依见颜卿用这法子管她,恼了,一把抢过医书,又闹:“我要出去。我要去艺馆。”
“不行。”
“我饿了。”
“饿了吃丹药。”
“你……”阮依依见自己拗不过他,眼珠子一转,又使出老办法,开始耍赖。
想当初,悬崖上,为了求他教她医术,她用得也是这招。随后的几年,只要碰到类似情况,阮依依只要耍赖,颜卿就拿她一丁点办法都没有。
颜卿见她故伎重施,索性扔了医书平躺着闭目养神。反正他设了结界,外面人看不到里面的情形,她又跑不出去,随便她怎么闹都行。
阮依依见颜卿消极抵抗,突然扑了上去,对准他肩膀狠狠的咬了下去。
颜卿吃痛,猛然睁眼,便对上了阮依依得瑟的水眸。
“哼,不给我豆浆油条吃,我就吃你的肉。”说完,阮依依又低头咬了下去,这次下嘴轻了些,但颜卿还是感觉刺痛。她简直把他当唐僧,恨少是真得咬下一块肉来烧烤吃了。
颜卿想伸手把她从自己身上弄下来,一碰她,她就哇哇乱叫,不停的喊着要喝豆浆吃油条。颜卿被她吵得头痛,无奈,叹气说道:“你去换身衣服,我带你去。”“去艺馆?”阮依依眼睛一亮,激动的问。
颜卿依旧阖眸,淡淡的说:“去皇宫。”
这个时辰,也只有皇宫的御厨,才可能随时做出豆浆油条这样的东西。
齐浓儿刚要就寝,就接到灵鹊的传话。吴洛宸听罢,也觉得有趣,两夫妻索性也不睡了,吩咐了御厨去做豆浆油条,然后再召颜卿和阮依依入宫用膳。
颜卿拿捏着时间,只等豆浆油条上桌,才到的朝凤殿。一看到桌上的豆浆油条,肚子里的蛔虫才没有叫嚣,扑上去便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吴洛宸细心观察了片刻,这才说:“皇后,我们有多久没有见过阮姑娘了?”
“一个月有余。”齐浓儿笑道。
吴洛宸又问颜卿:“阮姑娘似乎又清瘦了许多,不知身体可有养好?”
颜卿将油条撕成两寸长,扔进豆浆里,将它们泡至半软,再夹出放到阮依依碗里,喂她吃。
听到吴洛宸的话,这才收了筷子,用绢帕搽着阮依依嘴角的豆浆,半宠半怜的说道:“依依小孩子脾气,总是不肯好好休养,所以身体恢复的慢。”
刚说完,阮依依被豆浆呛住,拼命的咳嗽。颜卿轻轻拍着她的背,等她顺过气来,才端来豆浆喂她。
阮依依怔住,她隐约觉得颜卿是故意当着吴洛宸的面来秀恩爱的。他不是清修不能成亲嘛,自己私底下闹闹就算了,还着徒弟在外人面前搞得这么暧昧,又有何意。
阮依依想不明白,刚张嘴,就被塞了一根油条。
阮依依用眼角余光瞟了瞟吴洛宸和齐浓儿。他们好象都很淡定,面对颜卿的亲昵一点都不惊讶,齐浓儿的眼底,有丝复杂的神情,而吴洛宸,只是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们师徒二人。
阮依依的胃口本来就不大,被塞了两根油条进去后,就饱了。她吃饱了就想睡,也不管这里是皇宫,面前坐着皇帝皇后,撑着下巴,闭着眼睛就开始打瞌睡。
齐浓儿见看完了热闹,也有些瞌睡,打着呵欠也要睡。
颜卿拉着阮依依起身告辞,吴洛宸突然打趣:“仙医,你这徒儿明日若还想吃什么,烦请早些通知。皇后现有身孕,若是天天这样,怕受不了。”
齐浓儿也很认真的说:“师兄,你太惯着她了。虽然只有她这么一个徒弟,但若惯久了,以后很难管束。”
颜卿只是笑了一下,刚要离开,只见项阳匆匆赶来,边走边说:“听说师兄来皇上皇后这蹭吃的,可还有剩?项阳快要饿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