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阳见她笑得爽,自己却郁闷了。
阮依依听他又把事情说了一遍,歪着头,说:“但凡是植物,要繁殖无非就那几种方法。一是借用风力水力这些自然力量,二就是利用昆虫鸟类这些小动物来传播,再不济的,用自己的力量将种子弹射出去。你一个一个的排除不就知道了。”
阮依依无所谓的说着,这些道理在现代的教科书里到处都是。只要读了小学的孩子都知道,偏还为难了他们这些古人。
当时在清风镇,阮依依几次想跟项阳说这神花,结果总是中间被人打岔,时间一长就忘了,没想到现在又重提此事。
项阳一听,觉得有道理,就连颜卿的眼里都露出惊诧之色,但很快就隐到眸里,一片风轻云淡。
项阳循循善诱:“那你觉得,是什么方法?”
阮依依见项阳这样不耻下问,心底那点小小的虚荣心得到了十分的满意。她托下巴嘟嘴说道:“我估摸着,该是鸟类帮着传播的吧。”
“哦,为何?”
“就象你说的,这神花传播之广,无忧国各城各镇都有。如果只是靠风力和水力,范围应该不会这样广,但如果是靠鸟类传播,鸟儿吃了这神花的种子,飞到别处大便时再拉出来,传播的范围自然就大了许多。”阮依依又想了想,补充道:“而且,在清风镇,那钱县令围住不让人进入,但他拦不住鸟,对吧。苍蝇什么的最多只能授粉,要传播种子,还是需要鸟儿的。”
项阳一听,眉开眼笑,这个问题把朝廷文武百官包括颜卿都难倒了,反而被这小丫头给解了。
“那你告诉师叔,我们该如何治理这毒物?”
阮依依瞟了他一眼,反问他:“师傅刚才不是告诉你了嘛!”
项阳搓着手嘿嘿笑,讨好的说:“傻妞,你这么聪明,比你师傅还聪明,你就告诉师叔吧。”
“嘻嘻,斩草要除根。我师傅在太医院帮你们炼了这么多解毒丸,让朝廷分发到各处,让人服了再把自己裹严些,去把那些毒物给除根。期间防着小鸟来吃种子,然后找地方放好,再等那牡丹灰烬送到再灭了,不就行了。”阮依依鄙视的望着他,说:“神花化为灰烬后,又可以拿这灰烬去灭别处的牡丹,相临之地互相帮助,不就很快灭了?”
项阳抚掌而笑,连声说道:“傻妞果然机灵,我这就去写奏折。今晚傻妞想吃什么,师叔请客!”
“豆浆油条行么?”阮依依试探性的问他。
项阳立刻吩咐下人去准备,自己则到书房写奏折去了。
阮依依见他这样高兴,也跟着开心。其实这事并不难,大概是这里科普知识比较缺乏,又再加大范围的出现,引起了恐慌才令项阳这等聪明人傻了眼。只要随便一提点,便醍醐灌顶,孺子可教。
颜卿一直静静的听她和项阳说话,项阳走后,他才问:“依依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呃……在太医院里看医书看到的。”阮依依慌乱找理由搪塞。她不想让颜卿知道自己已经了解纸片人的秘密,颜卿又想探究她灵魂来历,见她说谎,也不点破,只是疼爱的帮她顺着头发,说:“依依果然聪明。”
阮依依正想客气两句,颜卿的手指被她的发丝缠绕,不小心扯痛了她。阮依依大叫起来,刚才被霍钦马鞭卷了头发拉伤了头皮,颜卿虽然轻柔,但她还是痛得差点红了眼眶。
颜卿松手,几缕发丝随之飘了下来,是马鞭扯断的发丝,藏在密密的头发里,被颜卿的手顺出来的。
颜卿这才发现,阮依依的脖子上有几道红印,是鞭风扫过时留下的伤。没有破皮,却肿了起来,长长的一道,自颈到背,颜卿一碰,阮依依就痛得直咧嘴。
阮依依暗自后悔,刚才只顾着炫耀现代社会的科普知道,竟望了自己受伤的事。她应该把衣领再竖高些才对,现在被颜卿发现,才麻烦了。
颜卿眸色一暗,声音也凉了许多:“同为师回房去。”
颜卿带着阮依依回了卧房,他没有逼问阮依依到底发生何事,而是关好门窗,开始检查伤口。
颜卿撩开她的头发,这才发现,象牛奶般白皙柔嫩的背上,横七竖八的几道红印,全是那马鞭舞出的鞭风所伤,与她婴儿般的肌肤相比,触目惊心,
颜卿的手抖了抖,他稳住心神,轻柔的替她上药。
颜卿不说话,阮依依偷瞧了他几次,见他紧抿着唇,专心上药,心里莫名的愧疚起来,自己老老实实的把遇到霍钦被欺辱的事全都招了。
阮依依说到霍钦吃她豆腐时,颜卿的手下意识的重了些,痛得阮依依连声娇呼。一翻身,抱着被就闹着不肯上药。
颜卿知道她怕被他责骂才恶人先告状的来撒娇,不理会她耍赖装蛮,想把她重新扔回床上好好上药,但阮依依象八爪鱼似的双手双脚都抱着被子,裹成一团,怎么也拉不出她来。
颜卿没有办法,只好又骗又哄的。阮依依大约也是觉得背上太痛了,再不上药也吃不消,这才消停。颜卿趁机一手将她发丝拨开,另一只手依旧抹着药膏。
阮依依见颜卿没有发怒,好了伤疤忘了痛,得意扬扬的说道:“师傅,那个登徒子也没占着便宜呢。我拿银针沾了起痒粉扎他,今晚他肯定生不如死,嘻嘻。”
颜卿听到她的话,并不理会她。
他不主张阮依依去惹事,但也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别人来欺负她。这次她出府去玩,无论遇到谁,只要敢伤害她,颜卿永远会是第一个去拍死别人的人。
只是,虽然有这样的想法,颜卿也不会告诉阮依依。她太小孩子脾气,做事没有分寸,在佛牙山也无法无天惯了,山里无论是洪水猛兽还是蛇虫鼠蚁,都不敢轻易惹她。
她也横行霸道惯了,下山来,难免也会蛮横一点。颜卿对伤她的人,心里有数,只是不在言语上支持她而已。
“师傅,你不夸夸我?”阮依依瘪着嘴,一脸的可怜样。
她也确实受伤了,她现在特别的需要颜卿的照顾和支持。虽然他在认真的替她上药,但阮依依还是希望,颜卿能支持她。至少,夸上两句,告诉她,她做得对,做得好。
颜卿看了她一眼,笑了笑,说:“惹了事,还要师傅表扬你?”
“难道师傅还希望依依被人欺负?”阮依依针锋相对。
颜卿抿着嘴,没有说话。他当然不希望阮依依受伤受委屈,他也不允许别人这么做。假如今天他在现场,霍钦绝对不只受这一点点伤,只是,身为师傅,他也不能这样直接的鼓励她去外面惹事。
阮依依见颜卿没有表扬她,不悦的撇着嘴。
颜卿见她不高兴,这才说道:“就算自己赢了又如何,最终还是受了伤?”
“反正,我就是看不惯他!再说,也是他惹我的!我又没有主动挑事!”阮依依说得无比委屈。
就在这时,项阳突然推门进来。
项阳见颜卿正目不转睛的替她上药,而阮依依则撅着嘴呆呆的看着他,愣了一下,本能的要退出去。
刚缩回脚来,颜卿听到声响回头见是她,叫住他,问道:“有何事?”项阳见阮依依因为上药褪了衣裳,便侧过身去,不去看她。
颜卿见状才想起阮依依正衣衫不整的,便把她塞进纱帐里,让她自己在里面整理上药,而他一边擦拭着手上的药一边走到项阳面前,问道:“急冲冲的赶来,有事?”
“傻妞,你是不是今天下午跟霍府的小少爷打了一架?”项阳又咳嗽两声,才把话说清楚。
话音刚落,阮依依就气呼呼的掀了纱帐跳出来,不顾形象的跳到项阳面前抬起头叫着:“谁跟他打架了?!是他先拿马鞭抽我的!”
项阳脸一红,背过身去。
颜卿见阮依依火得上气不接下气,知道她刚才是在他面前没讨到好处,现在又被项阳追问,才这样的大火气,便把她拉住,要她好好说话,不要动怒。
阮依依不依不饶,继续大吐苦水:“那姓霍的不是好人!他手下调戏香瓜,他非礼我,我才拿针扎他的!我这是自卫!”
“当时为什么不用唤心铃叫师傅来帮你?”颜卿不禁生气,他的宝贝徒弟在外面受了辱,竟没有叫他这个师傅去替她出头。如果他在现场,定然不会饶了那霍钦。
项阳一听叫苦连天,这师傅也未免太偏心了,听到徒弟在外面打架,连问都不问,只想着要去帮忙。
“人家光顾着打架去了,哪里记得叫你啊。”阮依依抱怨着,反咬一口:“师傅,你教的游走口决不好用,人家使了口决还被鞭子抽,差点……差点被他……”
阮依依见项阳来兴师问罪,就猜到一定是霍府的人上门来讨说法了。霍钦横行霸道当街轻薄她谁都看到了,但身为二十一世纪的新时代女性,不先打小报告抢占先机就枉为青春美少女。
刚才在颜卿面前告状,见他没多大反应。阮依依拿不准他会不会为自己出头,现在项阳又来问她,她自然要多下点重药才行。
霍钦的品性项阳早有耳闻,见阮依依气急败坏的样子,“轻薄”两字虽然没有说出来,但他也明白。来之前,他也问过小四,大概了解了经过。
只是,他来这里不是来找她麻烦,而是来请她帮忙。
“傻妞,别哭啦。”项阳一句话都没说,阮依依的叭啦叭啦的掉眼泪。她还不解气,扑到颜卿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颜卿的脸色更难看了,虽然没有当着项阳的面又是哄又是劝的,但那冷冷的眼神,足以秒杀站在旁边的项阳。
项阳哪里不知道颜卿护犊,他的宝贝徒弟自己都舍不得打,在外面被别人打了,不被他灭了才怪。
只是,阮依依也太能哭了,项阳都差点被她哭傻了。
虽然刚才看到她背上的伤痕是觉得她挺可怜的,但跟霍钦那小子比,她这就不算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