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依依爱笑,骑在骆驼上,更是开心的大笑。她仿佛回到了佛牙山,与山中精灵玩耍,她笑得天真无邪,毫不在意身边还有别人,嗓音柔美可人,正如她一般,是这样的讨人喜欢。
柴智不自然的回头看了看护甲兵,他们全都是血气方刚的男子,被阮依依那嗓音嗲得,个个都涨红了脸,低头垂眼,或者抿嘴轻笑。
“看来这些护甲兵还不够成熟。”这个时候,柴智竟然还能冷静的想到该如何训练护甲兵,连他自己都钦佩自己了。
颜卿与她玩闹了一阵子,见她累了,在她耳边说道:“戴上面纱好吗?”
“为什么?”阮依依他们回到柴家之前就在马车里取下了面具,柴俊也没问她要回去,阮依依一直揣在怀里。她见颜卿要她戴面纱,便把那人皮面具又拿了出来,说:“师傅是怕有风沙吗?那阮阮戴这个。”
“小傻瓜,这西北大营只有男人没有女人,阮阮若是不戴面纱,师傅会不放心的。”颜卿不擅长甜言蜜语,他明明是害怕别人会觑觎她的美丽,只是不便说出来。
阮依依娇嗔的推了他一下,将人皮面具放了回去,找了半天也没找到面纱,反而把柴智的那块方帕给搜了出来。
颜卿一见,拿了过来,对着方帕施了个法术,弄干净之后,便用那方帕蒙住了阮依依的脸,在她的脑后绑了个结。
做完这些之后,颜卿回头,对柴智笑道:“柴大公子,不如上前来说会话?”
柴智见颜卿邀请他,提着缰绳上前,突然看见自己的方帕正蒙在阮依依的脸上,而她还不自知,正无聊的扯着方帕,卷着角玩,一派天真,娇憨可爱。
柴智怔住,失神的望着阮依依。被方帕蒙住了小脸之后,阮依依只露出双眼,一对明眸,流光旖旎,黑黑的瞳孔象大大的紫葡萄,圆溜溜的,正无辜的看着他,千言万语,都在这对瞳仁之中。
阮依依明明对他并无半点爱情,但却让看到的人以为,她是那样的多情,又无邪的令人不敢亵渎。长长的睫毛,象天使的翅膀,扑闪扑闪的眨着,许是睁眼看他时间久了,觉得眼睛酸胀,伸手去揉时,特别的用力,看着让人心疼,真想伸手拉开,小声的教训她,不许她这样蹂躏自己的美目。
果然,颜卿伸手去扯阮依依的手,心疼的训道:“跟你说了多少便,不能这样揉眼睛,到时候眼睛红了,象小兔子一样怎么办?”
阮依依撅嘴,但还是乖乖的,没有再去揉了。
柴智听见看见他们两师傅的互动之后,面色一僵,立刻扭过头去,假装没有看见。
颜卿见柴智尴尬,心里跟明镜似的。他早看见柴智刚才见到阮依依那一刹那的失魂落魄,越发的笃定,柴智对阮依依的感动,不只是心动和欣赏。这种不易察觉的情愫,只有男人才能理解。
阮依依见柴智过来,突然扯下方帕冲着他做鬼脸。柴智一愣,竟不知道该怎样回应她这个动作。
颜卿见状,伸手用方帕盖住阮依依的脸,故意绷紧脸,凶她:“又没有分寸了!听话,坐好!”
阮依依何时会这般听话,见颜卿真凶她,一撅嘴,看到柴智正尴尬的扭着脖子看另一个方向,便把火气全撒在他身上:“你干嘛不看我?!我长得很难看嘛!你今天才认识我啊,知不知道这样很伤人!”
柴智凭白无故的被阮依依一顿抢白,竟被她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颜卿见柴智第一次看阮依依耍横使蛮,竟被她唬得没有声音。堂堂柴家主事人,竟变得这般没有出息,不禁笑了。
颜卿一笑,柴智才回过神来。他无奈的摇摇头,不与阮依依一般见识,只是看着颜卿,好象在探究他的深意。
颜卿佯装不知,专门挑些没油没盐的话题与柴智闲聊。阮依依见他们都不理她,颜卿每说一句话,她都要来插话,弄得柴智回答不是,不回答也不是。
颜卿说正经事,阮依依就非要说天气很好。颜卿顺着她的话说天气好了,阮依依一扭头又开始唱歌。大伙等她唱完了,她见没人说话,便抿着嘴生闷气。柴智怕气氛尴尬,刚试着找一个话题来说,又被阮依依如此这般的岔开了来。
总之,阮依依恼颜卿刚刚凶了她,非要在这里闹腾,柴智也算是见识了她的本事,心底暗自同情颜卿,能把她驯服的男人,这世上,怕是没有几个。
颜卿既不恼也不急,由着阮依依去闹。柴智觉得,他是在配合阮依依闹腾。反正她喜欢岔开话题,颜卿就不时的说些话,让她来岔。说多了,说久了,阮依依也累了,听到颜卿又在说那些让人打瞌睡的话题,整个人都蔫了。
最后,阮依依也没劲了。骆驼的脚步轻快又有节奏,她坐在上面,低着头,开始打盹。
颜卿见阮依依安份了,这才扭头跟柴智继续聊天:“柴家为何每月都要给袁将军一百万两银子?难道是柴家在负责西北大军的军饷吗?”一谈公事,柴智就变得自然了许多。
“袁将军的三十万大军镇守在西北多年,若不开仗,每个月的军饷少说也要三百万两。”柴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比刚才镇静多了:“十年前,牛家获得榷茶权时,朝廷便将军饷平摊,柴家与牛家每月各负责一百万两军饷,做为得到椎权的代价。”
颜卿听后,默默点头。
这个政策,是吴洛宸制订的。颜卿必须承认,吴洛宸在制国方略上,确实有自己的一套。将榷茶权分给牛家,并以此要胁牛家分担军饷,而柴家为了保住榷酒权,也会被迫答应分担三分之一。这样一来,朝廷每个月都能节省至少两百万两的支出,减轻了国库的压力,也减轻了吴洛宸的治国压力。
一个月两百万两,一年就是两千四百万两白银,随便扔到哪里,都很干一番大事。吴洛宸接管无忧国不过十多年,仅是这笔银子,就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柴智见颜卿对这件事很有兴趣,也不把他当外人,继续说道:“除了每个月固定的一百万两军饷,柴家来要负担一些军需供给。假如边界出现战争,军饷至少是翻十倍的算,所以,这些年来,柴家的压力也不小。”
“假如柴家从牛家手上夺回榷茶权呢?”颜卿轻描淡写的问他,柴智面露惊喜,一闪而过之后,又恢复了平常的面瘫相,但声音明显的提高了些:“假如柴家能从牛家夺回榷茶权,哪怕承担了牛家的军饷分配,也是有盈利的。”
柴智说完后,以为颜卿会继续接话茬,可是等了等,颜卿却一言不发。柴智到底按捺不住,假如柴家能在他手上重新夺回榷茶权,功德无量啊。
“不知颜先生……有何妙计?”
颜卿见柴智问他,不动声色的搂紧了怀里昏昏欲睡的阮依依。柴智目光如炬,很快发现他的小动作,不解的看着不知忧愁的阮依依,心里犯了嘀咕。
柴智承认,阮依依是聪明,不但有小聪明还有大智慧,但她的大智慧是不是大得足以帮助他从牛家抢回榷茶权,这点,柴智很怀疑。
颜卿没有说话,骆驼走动时晃得象摇篮,她象只猴子似的抱住颜卿,随着骆驼的晃动,进入了梦乡。
柴智见颜卿并不打算继续跟他深谈下去,双腿一夹骆驼,驱赶着往前走去。柴情正在跟袁铁轩谈天说地,离开了柴府,袁铁轩变得风趣许多,大漠孤营里有许多故事,他如数家珍的说着,糗事趣事,逗得柴情笑得花枝乱颤。
柴智刚靠近他们,就听到柴情那欢快的笑声,忽然觉得自己插进去会很煞风景,便放慢了速度,与他们都保持着一定的安全距离,就这样,不紧不慢的,来到了西北大营。
因为阮依依已经熟睡,颜卿控制了骆驼的速度,直到傍晚,见她睡醒,众人才骑着骆驼在荒漠中跑了起来。阮依依没想到骆驼跑起来会这样的欢快,速度并不比马儿慢,而这片荒漠,只不过是在沙漠的边缘,仍然能看见与黄沙差不多颜色的植物,以及穿着保护色的各种小动物。
当他们跑起来时,黄沙被高高扬起,所以人都兴奋的惊声尖叫,特别是阮依依,兴奋的非要站在骆驼上,颜卿怕她摔下去,只能背着她,使着御风术,虚虚的站在骆驼的背上,迎风而行。
柴情看着羡慕,但她知道颜卿的背是阮依依的专属。袁铁轩发觉了,便换了匹马,邀请柴情一起站在马背上,现场带着她表演起马术,把现场又推向了一个新的高潮。
柴智冷静的看着这一切,所有的喧闹似乎都与他无关。他不会象颜卿那样骄纵一个女孩背着她在天上飞,也不会象袁铁轩那样随和的为了一个女孩去表演马术,他只是默默的看着,寂寞的身影,给这个欢快的场景带来了一丝沉默。
终于,他们在天彻底黑下来之前,赶到了西北大营。
阮依依以为,西北大营会驻扎在离边界不远的山窝窝里,或者哪片树林或者空地处,当袁铁轩将他们带进了沙漠里时,阮依依才知道,原来这么庞大的西北大营,竟驻扎在一个绿洲旁。
荒漠中的月亮,总是比别处更大更亮,绿洲是一滩弯弯的湖水,远处,隐约还能看见雪山。四周,除了沙还是沙,猛然进入到这样一个荒凉的地方,阮依依觉得很震撼。
营地里,已经燃起火把,粮草全都集中在营地的最中央,帐篷围着绿洲和粮草有规律的分散开,白色的帐顶,在月光的照耀下,象一朵朵可爱的白蘑菇。
柴智支付给西北大营足足十年,却是第一次看到西北大营,他猛然觉得,自己做了冤大头很多年。
“西北大营的驻扎地是机密,所以,特地安置在这荒漠之中。这里往北就是多图国,只需步行一里路就能到沙漠边缘,方便迎战和出击。往西,大约二三里便是伽蓝国,当年奕世王子就是走这条线回去的。”袁铁轩简单的介绍完了之后,将他们带进了大营之内。
先行的士兵已经准备好他们的帐篷,并且也燃起篝火,大大的烤全羊还在架子上,被磨得锃亮的匕首分别摆放在篝火旁,就等着他们到来,开始大口吃肉大碗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