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然一扭一扭的走了过来,重新坐在阮依依身边,气呼呼的说:“你这个死没良心的,人家都快气晕过去了,你竟然还笑得出来!”
“好好好,我不笑……”阮依依在香瓜的搀扶之下坐直了身体,深呼吸之后,才问他:“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一进来就气不过,拿我们都开涮。现在人都被你涮过了,可以说了吧。”
魅然见阮依依真得关心他,这才唠唠叨叨的把来醉香楼的经过告诉了他们。
原来,阮依依这边出发时,那边派去的人就将消息传到太医院给魅然。当时,颜卿正在考他,所以稍微耽搁了时间。
魅然知道在京都,不能轻易的施法。他本可以随便幻化成一团花粉就飞了过来,可是这里人山人海的,颜卿再三交待他,最多允许他跑步快来,但绝不能用法术幻术。
魅然没办法了,只好小跑过来。
魅然身材高挑,尽管已经定型成男人,但是,他偶然也会不经意的露出女子媚态。当他跑步时,那腰肢扭得实在是太夸张,很快就成了京都大街一景,是人是鬼都来围观,别说跑步,连走路都有难度。
魅然不敢吓他们,只好低着头假装自己不存在。左突右冲才从人群中脱逃出来,眼看前面有个僻静巷子便想也不想的钻了进去。谁知道,他低头刚冲进去时,就撞到了人。撞人不可怕,特别是对魅然来说,只要别撞到了妖王,他还真是谁都不怕。可是,魅然跟着颜卿学习的时候够长,变得特别的有礼貌。鉴于刚才引起的哄动,魅然害怕又会引来哄动,连头都不敢抬,快快的道歉,便要错身而过。
可是,魅然刚一动身,忽然感觉到身后有人对着他的腿弯用力一踢,他本能的回头,什么都没看清,就被人狠狠的扇了两个大耳光。
那火辣辣的痛啊,简直把魅然气疯了。
他魅然是何许人?他就不是人,是只花精。想当初他为了生存,瘟疫都敢弄,他怕谁?
魅然本能的想弄一把毒粉给他们尝尝,刚要抬手,颜卿的话就象紧箍咒似的在他脑子里来回唱。日行一善!NND日行一善!还不能做坏事恶事不好的事,否则颜卿就不给阮依依的血给他喝。他喝不到阮依依的血,就要滚回深山老林里,整天的跟蛇虫鼠蚊混到一起去,还要忍受他们笑话他进化成雌雄同体最后又变成雄性的结果,最后也不知道要熬几百年几千年才能变成妖,期间还要保证自己不会被某个天敌弄死,或者,自己不会因为走火入魔而夭折。
总之,放毒粉没有问题!但放完毒粉后的结果,很严重。
等魅然想清楚这些事情,打他的人早就不见了踪影。空旷的巷子里,只有他一人!
不对!只有他一个花精扬着手,傻乎乎的站在那里。
魅然心里那个伤心啊,懊悔啊,郁闷啊,痛苦啊,恨不得把自己全抖成花粉满天下的找到打他的人,宁愿不成妖,也得先把毒粉塞进他们的嘴巴里,把他们的肚子全部弄烂,变成一滩绿色脓汁才罢休。
最后,理智战胜了报仇的心理,魅然憋屈的赶到醉香楼,还没进门就听到阮依依说给他吃鸡骨头,刚强压下去的那无名火蹭蹭蹭的冒了上来。
他不能拿阮依依出气,又觉得香瓜笨笨的欺负她也不对,只能拿小四撒气。
魅然说完后,双手抱胸,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阮依依的手指头看。阮依依知道他的心思,犹豫了一下,问他:“给你点血喝?你就不生气了?”
魅然抱在胸口的双手立刻放了下来,然后做小狗样,吐着舌头,嘻嘻笑的看着阮依依。
刚开始小四听到魅然的遭遇后还有点同情他,忽然见他变脸比翻书还快,多云转晴的速度无人能比,特别是听到能喝阮依依血时,那眼珠子里迸出的火花,都能把整个醉香楼烧光。
“你这只花精真是没有良心!说了这么大一通,无非就是为了要喝血!你又不是不知道小姐的身体不好,你再喝下去,不怕出事!”小四赶紧来拦魅然,香瓜也在旁边帮腔。
不管怎么说,不能在外面受了气就跑回来要血喝。假如破了这个例,那下次,下下次,拿这个理由来要血喝,阮依依就算是血库也不够给的。
魅然见小四香瓜都在反对,瘪了瘪脸,闷闷不乐的低下头,咬着唇不说话。他其实也不是特别的想要喝血,但看到阮依依跳动的血管,他就突然的,又有了这个念头。
阮依依无奈的摇摇头,想想他也怪可怜的,为了她这点血忍气吞声,从一个制造瘟疫的花精变成一个学医向善的“好人”,破例给他点血,也不为过。
阮依依咬破自己的手指,还没来得及把血滴到杯子里给他,魅然就将她拉了过去,含着她的手指用力的吸着。
以前颜卿挤血,象挤牙膏似的,多一滴都不干。魅然每次看得口干舌燥,嘴唇都没湿润就全都吞到肚子里去。现在颜卿不在,阮依依又主动送血,魅然用力的吸啊吸,那血就象自来水似的,呼呼的往外冒。
香瓜没见过这样吸人血的,心里怵怵的。
阮依依示意小四把香瓜带走,别吓着
她。小四不肯,阮依依发脾气了他才听话的将香瓜带走。
魅然见没有外人在,吸得更带劲,到后面就不肯放手。阮依依明显感觉到,身体的血流开始改变了流向,由心脏开始集中往手指尖冲了过来。
“魅然,快放手,我不行了。”阮依依先是好好的跟魅然说,可是他被血蒙了心,竟完全听不到她的话。阮依依急了,要抽手回来,魅然的手指突然间变成藤条,将阮依依的整个手臂都缠住。
阮依依开始惊声尖叫,就在唤心铃随着她的叫喊声召唤颜卿时,阮依依也拿起银针戳进了魅然的肩膀、胳膊和胸口。
颜卿刚刚结束把脉,与项阳边走边闲聊,商量着是先回国公府还是先去醉香楼看阮依依时,猛然听到她的呼救。颜卿立刻抓起项阳施遁术赶了过去。当他们出现时,颜卿已经瘫倒在地上,阮依依脸色惨白,手指因为他吸得过久而变得皱皱的,伤口还流着血。
“怎么回事?!”颜卿一看这情形就猜了个七七八八,他很火,但又舍不得对阮依依发脾气,就很没有风度的对着躺在地上的魅然踩了两脚,看着他嘴角还没有干涸的血皱眉,难得小市民的,用鞋底在他嘴角处蹭了两下,才解气。
阮依依怕颜卿会责怪魅然,赶紧拉着他,快速的把刚才的经过说了一遍,替魅然求情:“是我自己说给他血喝,我忘了,他一尝血就会恢复野性……是我疏忽了。师傅,对不起……你别生气了……”
既然阮依依主动认错又替魅然示情,颜卿也不好再说重话。项阳见颜卿脸色缓和,这才敢给魅然拨针,让他恢复自由。魅然一咕噜的从地上爬了起来,马上跪在颜卿面前磕头认罪。
“求师傅饶恕,魅然再也不敢了!”魅然把头磕得嘭嘭响,听得阮依依都觉得心疼,担心他脑震荡了,到时候晕过去才麻烦。
许是他认罪态度好,也或者是阮依依替他求情了,颜卿没有当众责罚魅然,只是冷冷的问他:“你撞的是什么人?”
魅然想了想,摇头。他当时被那些大妈大婶们追着跑,哪里敢抬头看路。如果他抬头看路了,肯定也不会撞到别人啊。
“你在哪撞的?”项阳也觉得奇怪,凭着魅然的本事,不该受委屈才对,所以问他:“怎么会撞得这样厉害?”
魅然仔细的把他行走的路线描述了一下,项阳听完后,狐疑的说道:“这条巷子我知道,正是霍将军府一个小后门所在的巷子。旁人只知道霍老将军府除了正门就只有一个后门,两年前,将军府重新整修时拆了一段围院,特地在茅房那个位置开了个小门还弄了条巷子,说是方便倒夜香……魅然,你当时一时心急走错了路,竟窜到霍家茅房那条巷子里去了。”
“难道是霍家的人?”阮依依一提到霍家就头痛,她真得不想再跟霍家有纠结。刚才听魅然的意思,他撞的人应该不是好惹的主,如果撞了霍家的人,事更大。
颜卿面色渐暗,魅然到底是他的徒弟,阮依依曾经被霍家欺侮,如果魅然也被霍家的人掌掴,那真是新仇旧恨全算到一块去了。
众人面面相觑时,魅然突然说道:“不是,绝对不是霍家的人!”
虽然魅然并不认识霍家的人,但是他在去溪尾村找阮依依之前,特地做过些调查,对霍家多少有些了解,也很清楚阮依依与霍家之间的恩恩怨怨。
他也很讨厌霍家的所作所为,特别是身为颜卿的徒弟,阮依依的宠物,他当然同仇敌忾,对霍家也是恨之入骨。
但是,他真得很肯定,不是霍家的人。
“我虽然没有看清楚他们的长相,但我能肯定,一共是三个男人,而且都穿得很考究。他们身上的料子,少说也是十两银子一尺的,所以,肯定不是霍家的下人。但是,霍安邦和霍钦只是中等身材,他们三人,少说有这么高!”魅然说完,比划了一下高度,阮依依一看,大吃一惊。
颜卿、项阳和魅然都是身材高大的男子,少说都是一米八五的个头。但魅然刚才一比,竟比他还要高出半个头,粗略估算,应该有一米九。霍钦遗传了霍安邦的身体,只有一米七五左右,说什么,也不可能是他们两父子。
“可是,如果不是他们,又会是谁?”阮依依感到疑惑。
霍家是武将出生,平时看家护院就比一般大户人家来得严谨,不仅仅有家丁护院,还专门安放了些军营出身的士兵,整日披盔戴甲的,手拿刀枪在将军府四周巡逻。
那条小巷子虽说在茅房旁边,但凭着霍家的习惯,是不可能没有安排人手。特别是上次阮依依鞭笞霍钦后,霍家更是如临大敌似的,神经质的加强了看守。据传,霍安邦因此还特地从其所管辖的京都外大本营里调了一百名士兵全副武装进驻霍家。这本是涉嫌谋反的大不敬行为,但吴洛宸考虑到霍家从此绝后,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惹事就不管霍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