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他比香瓜年长几岁,却最是服她管,服她教训。每次都被香瓜呼来喝去,从来不敢拒绝。
阮依依以前无聊时,还跟渺烟讨过主意,问她觉不觉得他们很般配,能不能撮合到一起去。
如今,物是人非,香瓜和小四故意在她面前装着很快乐的样子,不想让她想起那些可怕的事。可是,他们越快乐,就令阮依依越容易想到渺烟和狗蛋。
颜卿见阮依依的情绪又开始出现低落症状,温柔的劝道:“向前看,快乐点,师傅不希望你整日忧伤。你伤心,师傅也很难过。”
颜卿的声音很小,只有阮依依听得见。
小四和香瓜站在旁边觉得怪尴尬的,自动自觉的退后了几步,香瓜又开始鸡蛋里挑骨头的数落小四,就有关白面馒头冷热的问题进行了一次深刻的讨论。
就在香瓜和小四自动选择隐形人模式时,阮依依已经陷入了一个虚幻的世界。
在这里,一切都变得虚无,只有颜卿,只有他的声音和温度。
阮依依有些失神忘我,直到王仕青惊天动地的咳嗽声再次响起时,他们才回过神来。
阮依依有些尴尬的躲在颜卿身后,小四见状,赶紧来圆场:“小姐,馒头冷了,要不我再拿去热?”
阮依依的脸刷的一下红透了,从耳根红到了颈脖。她以为她和颜卿只是互望一眼,没想到竟发呆发了这么长的时间,冒着热气的馒头都变凉了,表面上的皮都变硬变干。
难怪那个王仕青看她的眼神都夹着刀子,嗖嗖嗖的往她身上飞。
阮依依轻轻的摸了摸脸,不好意思的笑笑。再看小四和香瓜,他们似乎都习惯了,泰然自若没有什么好稀奇的。
反而是袁铁轩怪怪的,看着她的时候恭敬的笑了一下,然后用手背揉着眼睛,捂脸别了过去,好象刚才他看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正在清洗。
王仕青少年老成的迈着四方步晃了过来,抖袖做揖的行了礼后,一板正经的说:“仙医可有准备好,袁大人说可以出发了。”
阮依依一听,赶紧的将小四手里的馒头推开,扯着颜卿的袖子说:“师傅,快进村吧,治病要紧。”说完,还心虚的瞅着王仕青,讨好的说:“王御医,我们现在就能出发。”
王仕青对她“王御医”的称呼有些不适应,愣了一下,心底莫名的变得很郁闷。以前总觉得她仕青哥哥前仕青哥哥后的叫着很恶心,如今她正儿八经认认真真的尊称他王御医,王仕青觉得很失落。
阮依依本来也不想跟他生分,但她觉得,王仕青对她的态度很奇怪,时好时坏,时而满意她的各种举动,时而对她百般挑剔样样不满。如今来溪尾村治疫,天大的事,都得摆到后面去,没有治疫成功,他们每一个人的日子,都不会好过。
所以,阮依依觉得,还是要生分些好。至少,大家没必要把时间浪费在这些扯不清楚的事上。
而且,阮依依也私心的觉得,颜卿也不会喜欢,王仕青待她太过特殊。
颜卿也感觉到阮依依态度的改变,想想这一路上肯定会有很多波折,假如阮依依能对王仕青有所畏惧,可能会少些插曲安分点,便没有替她撑腰,牵起她的手说:“走吧,看看马县令准备得如何。”
一进溪尾村,死亡的气息就象一团迷雾笼罩在溪尾村的上空。所幸大家都喝了掺有颜卿血液的药水,虽然能感觉到不适,但并没有对身体造成影响。
进村前,袁铁轩命令所有人检查身体皮肤是否有损伤,确定无恙后才拨营进村。同样的,马县令也按照颜卿的要求,将生病人员进行了隔离,然后又挑了十个身体健康的村民交由他们指挥。井水已经净化,花灰他也按着前后顺序全部摆放好,只等颜卿他们来看。
阮依依没想到马县令的办事效率这么高,见他眼底全是乌青,知道他应该是一晚没睡,拿了颗药丸递给他,说:“你先吃了这颗,保证你今天生龙活虎,不会困乏。”
“谢谢,谢谢仙医赐药!”马县令感动得一塌糊涂,吃完后果然觉得精神百倍,七尺男人儿差点要哭出来:“仙医,你们早该来溪尾村啊!你们来了,溪尾村的百姓就有救了!”
王仕青一直冷眼看阮依依赐药,他心里犯着嘀咕,自己被她耍得团团转她也没拿一颗仙药来补偿,竟然对个只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这么大方,原来,自己在她心目中这么的不重要。
谁也没有注意到王仕青这孩子气的想法,颜卿见一切安排就绪,便开始分工:“袁大人,马县令将衙门腾出来给我们,麻烦你安排人手,看住县衙,没有我们的命令,不能放任何一个人进来或者出去!”
袁铁轩得令后,将带来的药材放置在马县令指定的房间里后,留了四个人分两班轮流看守,剩下的则分成三班轮流看守县衙。一班站岗时,一班休息,另一班则做为勤务人员专门为颜卿他们打下手。
离县衙不远处,便是溪尾村的祠堂,也是溪尾村最大的建筑物。马县令用它安放了尚未染病的村名,而已经染病的,则全部放在村里下风处的义庄。
颜卿很满意马县令的安排,他问马县令:“县衙里有多少个灶头可以熬药用?”
“原本只有两个,后来为了熬药临时又垒了三个。昨晚下官想了想,担心仙医要救人不够,又重新垒了两个。现在总共有七个。”
阮依依一听,乐了,拍着马县令的肩膀问道:“这七个都是熬药的?”
“回仙医,是的。”
“那熬粥煮饭的呢?”
“……”这下马县令被问住了,他一心只想着治病救人,竟把一日三餐给忘了。王仕青见阮依依又临时性起来逗马县令,故意拆穿她的话:“马县令别被她的话给绕进去了,七个灶头拿一个出来做饭即可。若不够,想必祠堂里还是有的,村里以前祭祀摆酒只怕都是在祠堂准备的吧。”
马县令这才反应过来,抹着额头上的汗对阮依依说:“是的是的,仙医切莫再戏弄下官了,下官被这瘟疫弄得焦头烂额,哪里还有心思去想吃什么啊。”
阮依依见马县令还真被她吓着了,也不敢再耍他,笑嘻嘻的指着那十个村名问道:“这里有七男三女,我问你们,你们谁懂医?”
十个人都举手了,阮依依满意的点点头,指着其中两个女的说:“你们两个专门负责熬药,药方待会我会开给你们,你们按照药方熬好,然后分发给村名。”然后,又指着剩下那个村妇说:“我待会要去村里走动,麻烦你给我带路。”
三人应诺下来后,便分头去忙。
颜卿见她已经先点兵点将行动起来,也不客气,对剩下的七个男人说道:“这位是王御医,你们四个跟着他,具体的事情由王御医安排。你们三个且都跟着我,我自会安排。”
王仕青见颜卿安排好了人手,按照昨晚他们商议的,由他去祠堂负责确诊那些村民确实没有感染瘟疫,再隔离三天后,就送他们离开溪尾村。而颜卿,要去最危险的疫区,检查那些已经被传染的村民,判断是否有救以及想办法开出药方。袁铁轩除了负责安全保护以外,还要负责与朝廷的联络以及草药的调度。
他们唯独没有专门安排阮依依要做什么。
阮依依也知道他们不会给她安排事,自己先下手为强的要了这三名妇人后,又叫来香瓜和小四,吩咐道:“香瓜,你时常帮我熬药熟知过程,你就留在县衙看着她们煎药,千万别出差错。小四,你就帮香瓜他们切药磨药,这都是体力活,也要个男人。”
“小姐,你去哪啊?”香瓜和小四见阮依依支开他们,有种不详的预感,拉着她不肯让她走。小四一直以香瓜马首是瞻,见香瓜抱着阮依依不放,他也上前凑热闹,拦着她。
阮依依见他们两个穿一条裤子,都不听她使,急了,说道:“进村的时候你们没发现沿途全都是毒花嘛!我在清风镇见过,那毒花怕我,所以我要去看看。”
香瓜突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她拉着阮依依大声叫道:“小姐你不许去,你去我就……我就……就哭死在你面前!”
阮依依没料到这出,手忙脚乱的安慰香瓜。小四伸伸手想安慰香瓜的,后来还是犹豫一下退了回来。
就在阮依依手忙脚乱应付香瓜时,她的哭声引来了颜卿。一问,才知道阮依依要以身犯险。颜卿也立刻变了脸色,呵斥道:“乖乖待在县衙,看着他们熬药,不许出去!”
“我来也是帮忙治疫的,凭什么你们都出去,就我在这里!”阮依依不听,气呼呼的跟颜卿顶了起来。
颜卿不由分说的拉着阮依依要把她关在屋子里,带她进村已经是他的底限,他压根没想过要阮依依出去治人。刚开始见她要人,只当她是来凑热闹,心想留她在县衙负责熬药也好。
可是一听到她说要出去看毒花,颜卿就真正的恼火了。
阮依依被他象拎小鸡似的从地上拎了起来,一路往县衙里面走,正巧碰到王仕青带人出去,他怪异的看了他们师徒二人,刚想问就被袁铁轩拉走。
王仕青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马县令也脸色苍白的将食指按在嘴上,示意他别出声。
“仙医好象很生气,千万别再招惹他。”袁铁轩是个大老粗都看出来颜卿不好惹,王仕青就算有再多的疑问也不敢去问。
颜卿刚把阮依依扔进屋里,转身要离开时,阮依依突然撒娇,软软嗓音别提多讨好:“师傅,你就让徒弟出分力吧!”
“不行,万一你染上瘟疫怎么办?”
阮依依才不肯听,脖子一梗,说道:“师傅是仙医,我怕什么?”
“阮阮听话,这次瘟疫师傅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万一你真得染上,你叫师傅如何是好?”颜卿心急火燎的想去义庄看看那些染病的村民,可是没有安置好阮依依,他哪里敢走。
阮依依一听,低声提醒他:“师傅忘了,在清风镇那毒花被我的血毒死了吗?这些毒花应该都是清风镇那朵毒花的后代,阮阮相信,它们应该是怕我的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