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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遥远城市

就在那天夜里西安下了一场很大的雪。

小婉站在窗户旁看着外面大学纷飞,心烦意乱。

这时收到一条短信,是陈勋的,对不起,我走了。

小婉合上手机,擦干了眼泪,幻想着陈勋一个人离开西安的样子,蹲在阳台上,把头埋进腿里大声哭泣。

第二天的课小婉和丝雨都没有来上,小婉没来上课,苏格觉得理所当然,她的事也是听说的,而丝雨没来就不正常了。

上课的时候苏格的手机不停震动,老师突然喊到他的名字,手一慌手机掉到地上,他低头看了一下,丝雨送的水晶手机吊链早已支离破碎,碎屑散的到处都是,打开手机看到丝雨的短信:我在公主园等你。

大雪覆盖下的公主园,已经掩盖了它们本来的面目,不见了往昔的悲欢离合。

苏格走进园子,莫名的伤感用触角在不知不觉中将他团团困住,忽然很想伤心,不是多愁善感的季节,却总是一边又一遍的让人多愁善感。

丝雨安静的坐在公主亭里,眼睛肿的像桃儿一般,见苏格走过来就说道:借你的肩膀靠一下。

苏格说:怎么了,谁欺负你了,说出来我帮你教训他。

丝雨先点点头,然后摇摇头,倚在他的肩膀又哭了起来。

苏格无奈的说:好好好,你就先哭着,哭够了再和我说。

没事,就是想见你了。

苏格松了一口气,掏出手机给丝雨看:我还以为你有什么重要的事呢,慌得我把你送的水晶吊链都摔碎了。

丝雨抓过来又开始哭,比刚才哭的还要厉害。

苏格赶紧收起手机说:好了好了,不该给你看的,我去买些吃的,你可以吃完再哭,或者哭完再吃,两个选项,你选哪一个。

丝雨拉住他说:问你我好不好?

好。

给你的印象深不深?

深。

有多深?

就像是宇宙直径那么深。

那你会不会忘记我?

不会。

时间长了,就像童话故事一样长呢?

恐怕那个时候我已经跑到冥界普及汉语了吧。

就算你到了那里,还会不会记得一个叫叶丝雨的人曾经出现在你生命里?

你做什么,又是测验题?

我是问你会不会?

如果我了解我就应该知道,我从未忘记过你。

丝雨满意的点点头,哭着又说道,一切都是命,一切在前世都已经注定好了的,谁也不能改变。

苏格看到赶紧说:你还是继续给我出这样无聊的测试题吧,哪有一直哭的,哄都哄不下,哪家的孩子这么不乖。

丝雨用手擦擦眼泪,孩子般的看着苏格说,我不哭了。

说不让哭就不哭了?

丝雨点了一下头。

真不哭了?

丝雨点点头。

苏格说:做一个乖小孩多好,叔叔很开心,告诉叔叔,有什么心事。

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

什么问题,你说。

我很想知道,你喜不喜欢我,或者还是一直喜欢的人是常小婉。

苏格没想到丝雨会这么直接的问这个问题,一时愣在那里,不知道怎么说。

丝雨叹了一口气说,其实我看的出,自从你来到西北大,本来一颗属于我的心就已经变了轨迹,只是我很不愿意相信这个残酷的事实,死死的抓住幻想不放手,你都不知道,对我来说你有多重要,从我认识你的那天起,我就义无反顾的爱上了你,这么多年,是你让我找到活下去的希望,也是你让我的生命有了期待,我是一个喜欢童话故事的人,我把自己幻想成童话中的公主,可是我没有公主的城堡,没有疼爱公主的父王,没有疼爱我的母后,没有遇见巫婆说我吃一个苹果就可以实现一个愿望,我唯一的希望就是我遇见的王子,我相信他可以给我一个温暖的家,即使没有白马,即使没有王冠,我也会很幸福,所以我幻想着和王子走进婚姻的殿堂,他亲吻我的额头,然后给我一个拥抱,我想那就是永远。你都不知道我每天都跑去卖戒指的地方,几年来我看遍了西安的首饰店,每对情侣戒,任性的想有一天你会送给我,亲手给我戴上,带着它再也不拿下来,就这样幸福的老去,可是,这一切我都是幻想,都是自欺欺人罢了,自从我看到你看小婉的眼神,这种感觉就更强烈了,我知道,总会有一天你会离我而去。你说过,今生是一个宿命,这一切都已经在前世被谁用钝器刻在了黑色的玄武石上,然后埋进冰冷的湖底,谁都不能改变。遇见你却不能牵起你的手,我想这是我的宿命。而小婉注定受上天恩宠,注定要比我幸福,因为她将会得到你。

苏格安静的听丝雨说这些话,然后紧紧的抱着她,想说什么却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只是不住的叹气。

丝雨笑了一下,我记得在一本书上看过一句话,喜欢一个人,并不一定要得到他才幸福,看到他幸福才是最幸福的,所以,好好爱小婉,我看的出,她是一个好姑娘,而且我也看的出,她爱你的程度丝毫不比我的逊色,只是因为我的缘故可能让她一直误会着,回去之后和她解释清楚,我相信你们可以幸福。

丝雨紧紧的抱着苏格,说完这些已经泣不成声。

你今天怎么了,别吓我好不好,出什么事了,能告诉我吗?

丝雨把脸紧紧的贴在苏格胸前,轻声说道,我要走了,到一个陌生的城市……

她话很轻,轻的让苏格都不敢相信它还真实的存在着,头昏目眩。

西北的冷风不紧不慢的吹着。

雪像尘土一样,慢慢的覆盖。

镜头像失去了焦点,两个人的身影渐渐的在视界里消失,只留下明明灭灭的白色亮斑。

后来苏格知道,丝雨爸因为那次受骗一蹶不振,慢慢惹上酒瘾,最后又染上毒瘾,以至于整个公司都倒闭了,爸妈离婚,丝雨选择跟着妈妈,所以才要离开。

就像是一个欢乐的梦,梦里丝雨站在不远处对着苏格微笑,然后转身离开。

苏格开始慌乱。

周围是噪杂的声音,让本来就心烦意乱的他平添沉闷。

苏格睁开眼睛,候机大厅的人匆匆忙忙的走着,不时的会从广播里传出甜美的声音,无非是提示登机时间到的,也是些和自己无关的。

丝雨坐在苏格旁边,什么也没有说,看了看戴在手腕上的腕表说,时间过的真快,还有一个小时我就要走了,再过四个小时,我就要到另一个陌生的城市了。

苏格的眼皮不安的跳动了一下,嘴动了动却什么也没有说。

丝雨扭头看看苏格,问道,你就没有什么要和我说吗?

苏格咳嗽了一下,说,那个,以后又不是不回来了,还可以再见的。

丝雨无奈的耸了耸肩,叹了一口气,其实,这个城市什么都没有带给我,反而让我失去了很多,让我一次又一次的伤心,我想,我以后不会再回来了。

丝雨眼睛里闪烁着来自候机大厅灯光的光芒。

苏格说,你完全可以留下来的。

你也给我一个留下来的理由,哪怕因为一个人,一件事,或者为一句话。

我在西安找不到你,我要有多伤心。

你不是有小碗吗,你会忘记我的。

你们两个人给我的感觉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

说不清楚,你们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

还是走吧,我陪你走过了十年时间,会有人陪你走完余下的几十年,说起来真伤心。

叶妈妈从一边匆匆的走过来,说,准备一下,要过安检了。

丝雨愣愣的点点头站了起来。

苏格提着行李默默的朝着安检通道走去。

丝雨接过行李说,很感谢你来送我们,就到这吧。

还是再送送吧。

你还是先回吧,小碗说不定在等你。

丝雨从苏格手中接过行李,努力的笑了一下,转过身眼泪就流了下来。

时间仿佛变成万分之一,每个人的脚步变得异常缓慢,每个离别的表情在镜头前伤心的闪过。

从丝雨脸颊上滑落的泪水,倒影着苏格的清晰明朗的轮廓,一整个世界也好像哭了一样。

丝雨到安检通道口,突然回过头挥舞着手对苏格说,你还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只要你说一句挽留的我,我就陪在你身边。

苏格隔着这么远的距离看到丝雨对自己挥手,还以为是告别,也伸出手摆了两下,轻声说道,祝你以后幸福。

丝雨看到苏格挥手,以为是告别,心里突然就很伤心,原来,他对自己一点都不留恋,连一句挽留的话都没有。

丝雨转过身,眼泪雨季般流下,伤心的背影拐进了长长的登机通道。

苏格趴在可以看到机场的玻璃上,眼睁睁的看着那架载有丝雨的飞机随着巨大的轰鸣声渐渐离开跑到,朝着天空飞去。

飞机巨大的身躯仿佛遮挡了一切光线,在苏格的眼睛里只留下无边无际深渊一样的黑暗,脑子开始眩晕,整个世界开始颠倒,他看到丝雨坐在那里,对自己哭泣。

黑色的光,淹没一切形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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