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语蝶回身,轻眯了眸子,瞧向萧北寒的目光十分的哀怨。
“萧北寒,请你撤兵,放我们走。”
“你疯了!”萧北寒大吼。
“你在说什么,苏语蝶,快回来,你疯了吗?”
萧北寒的心,乱的不行,眼前的情况,几乎让他丧失了所有的判断力。
那样大的声音,几乎如在耳边响起一般,苏语蝶却只是定定的站在那里,继续一字一句的说道。
“萧北寒,我说,请你撤兵,放我们走。”
第二遍入耳,萧北寒却真的要疯了,哼声道,“放你们走?放你们走?凭什么?”
苏语蝶沉吟,心中的疼痛和下.身上依旧隐隐作恶的疼痛一样,仿佛抽丝,抽离着她的生命和生气。
手有千斤重,却一样要去做。
探手入怀,苏语蝶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托在手心上,低眉瞧去。
“我拿这半只虎符,跟你换,我们的自由。”
然后,擎在胸前,让对面的人瞧的清楚。
一阵唏嘘,在萧北寒的军队中,响起。
伏虎的形状,铜鎏金的质地,错金的文字在月色下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芒,那是,真正的另一半的虎符。
……
萧北寒忽的仰天大笑,直笑的三军士兵都发颤,熙熙攘攘的骚动。
可没有人看到,他那一双腥红的眸子里,忽然的多出了好多的晶莹,仿佛繁星都落进了他的眸子里,和那千丝万缕的腥红连在一处,然后混合、稀释。
“苏语蝶,铉矶宫上的壁画,你早就知道了其中的涵义是吧?”
“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你就是为了他,是吗?”
萧北寒忽的两眼圆睁,指点着黎子由,却又是不明所以,上前了几步,“那日在铉矶宫,月麟香下,你分明唤的是我的名字,你爱的人,明明是我,为什么,为什么……”
苏语蝶一愣,稍一细想,旋即苦笑。
“萧北寒,你错了,不,是我们都错了,我们都错了。”
眼眸里的恨,无边的蔓延,他加诸在她身体上的疼和痛,顷刻间也一齐袭来。
“我苏语蝶从来就没有爱过你,从来就没有……”
“萧北寒,早在你我飞猿关中一别,我苏语蝶便发了誓,今生,对你,再无留恋。”
她不管,对面的那人,眸子里的腥红翻涌得多么激烈。
她却也像发了疯似的,说道。
“那日在铉矶宫,我告诉你,我看到的不是你,根本就不是你!”
萧北寒的气全都聚集在了心头,掌风阵阵,啪的拍在地上,“是他?就是这个败得连国都没了的质子?”
苏语蝶笑了,只转了头看了一眼轻笑着的黎子由,心口全是疼痛,却没理会萧北寒,只扬了手中的虎符。
“萧北寒,我再问你一遍,这半只虎符,你要还是不要?”
.
两匹马,从远而近,一个从城东而来,一个从城西而来。
八蹄绝尘,犹如两道旋风,瞬间至了萧北寒的近前。
翻身而下的两道身影,俱是神色匆匆,两人的肩头上,各一只黑羽蓝肚、细长白嘴的飞燕。
“萧王!”
“萧王!”
苏秦和南宫适齐齐下拜,道的沉重。
再抬头的时候,两人都是诧异,萧王的眸子里,混合着杀意和泪水,竟似那即将死去的兽王一般,浑身的肃杀。
苏秦皱眉,可形势紧急,还是开口道,“平东大将军叛变,正率军前来攻城,沿途收买了一众官吏,只说是班师回朝,是以报信不及,如今距离陌城已经不远,天亮之后便可抵达。”
南宫适也抱拳道,“城西外,平西大将军也已经叛变,如今距离陌城只有几个时辰的距离,曙光之际便可到达。”
两人同声,“请王上早做准备。”
萧北寒没有说话,一双眼睛,只直直的盯着对面那红色的衣裳。
几个时辰之前,两人明明那般的亲近,如何转眼,便成对立,生死相克。
是不是,如果没有今夜的强求,她许不会这般决绝。
萧北寒忽的扭头,对围攻着刁娥的那一群人吼道,“不要活的,杀了她。”
那边,本就已经渐要支撑不住了的刁娥听言更是恼怒,嘴里却只疯了似的喊道,“魔君,我要杀了你……”
可刁娥她本就武艺不精,这会儿,更是已经渐渐支撑不住。
月色下,一只银狐,忽的窜出,仿佛游戏人间般,戏耍了一圈,竟轻松的从众人之中拎出了那疯狂的丫头,然后,狐爪一点,嗖的,几下飞到了苏语蝶的身边。
银狐甩尾,忽的摇身一变,成了俊美的男子,在月色下,目光烁烁。
“炎哥哥——”
“苏哥哥,为什么,我要杀了那魔头的。”
刁娥跺脚,一拳拳砸在苏建炎的胸上,眼角飞出的都是泪水。
半空中的拳头,狠狠的被握住,然后推开,刁娥的耳边又落入苏建炎的声音,“别闹了,我们没空给你收拾残局,少给小蝶增加伤痛了行吗?”
“你若要去死,没人拦着你。”
苏建炎怒吼,刚刚他特意留了铁凤,简单的盘问,便明白了个中的曲直。然后,心中只恨自己,恨当初,错不该把这祸害留在宫中,牵连到了小蝶,伤害到了小蝶……
他的小蝶……
今夜,是她针钉痊愈的日子,铁凤说她明明还很开心,可转眼,便成了这副模样,刁娥、萧北寒……
不,怪我,小蝶,都怪我,怪炎哥哥,没能保护你,当初,便没有护得你周全,怪我……
刁娥也怔住,咬着嘴唇低了头,再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