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该着三魔归位,自在已入魔道,却又有一魔头生了三毒。
且说鸿钧回了紫霄宫,将那阴阳二气瓶放置殿上,着守宝童子看守,自己拿了丹鼎径自去天外天采收五色霞光。
那童子年幼,哪里坐得枯禅,正在蒲团里瞌睡,忽然听见殿外喧哗,他就乱了禅心,也不收蒲团,急忙去看,却原来是一对灵芝娃弄云嬉戏,这童子不曾见过此物,心下甚是喜欢,急忙取了乾坤袋去扑,不料那两个精灵乖滑。左一兜不得扑中,右一兜只得清风,他就心中火起,乾坤袋没头没脑乱扑,只是不中,却随着两个灵芝娃越行越远,慢慢走到一处洞窟前,忽的就没了身形,童子急忙进洞去追,却不料一声雷响,洞窟化作一个孽槃,有三四丈方圆,无量内在,中间一只造化紫河车红光闪烁,凶煞之气就如洪水倒灌。
可怜那小童子年幼,能有几多道行?顷刻间就散了骨血,化了魂魄,灰飞烟灭。
这时,从石头后边转出一个人来,他身着玄元造化衣,两袖及地,背后一口黑剑,行走间龙盘象舞,气度非常。
正是三魔之一的玄冥。
孽槃化了童子,滴溜溜一转,就化作手掌大小的枯木盘,落回袖中。
原来玄冥得道分宝之后径自去了四极之地悟道,只是心中常惦记着阴阳二气瓶,又哪里静得下心,他又自知不是老师鸿钧的对手,只是心痒难耐,坐卧不安。
正是:心如猛火难安宁,意似滚油苦煎熬。
这一日,他终是按耐不住心魔,就将斩般若、镇魂钉留在府中镇压四极之气,自己则乘着孽槃往紫霄宫而来,倏忽间到了三十三天外,他便收了孽槃,一步步行至紫霄宫外,正踌躇中,却见鸿钧驾云外出,他就生了歹意,用计坏了那看守童子性命,急忙去紫霄殿上盗宝。
玄冥避过执事众仙,又躲了阴阳二童,才得进入后殿,正瞧见那阴阳二气瓶摆在乾坤桌上,左右燃着天地烛,他见四下无人,就心中欢喜,上前去拿那瓶,却不料那瓶子甚重,尽力也不能提。
玄冥心下疑惑,暗道:”我自得道,法力通天,就天地星辰也可一指提了,怎么却不能拿它,甚怪,甚怪。”
说罢了,就用两手去提,也不能够。只得叹道:“可怜,可怜,想不到我道证混元,竟无移一瓶之力。”
他岂知那瓶中盛的是宇宙阴阳根本,不得天数又怎能提得动。
玄冥心中不快,就探手去瓶中乱摸,不料那瓶虽不足丈内里空间却是不小,四下里摸不着边,又捞不着东西,只觉阴阳二气翻腾,忽冷忽热,甚是难受。他心有不甘,就把上半身变化了,伸进瓶中窥探。
瓶中阴阳二气忽然澎湃,就将他半个身子吸在里面,动弹不得。
孽槃护主,就发神光万道,打入阴阳二气瓶中,只如泥牛入海,点滴生息也无。
黑剑则生剑气一十二道,也被阴阳二气瓶收了。
盖因那二宝均是从瓶中化出,如子见父,又怎能成功。
不多时,半空里忽然仙音缭绕,金虹烁烁,鸿钧老祖从天外天驾云而回,他左手里托着丹炉,右手持定了拐杖,落下庆云,众仙急忙在殿外迎接。
鸿钧细查人数,只不见了护宝灵童,心中疑惑,掐指一算便知前后。
他就命众人散了,各司其职,着丹鼎道人托了鼎往丹房祭炼,只独自一人进了后殿。
可怜那玄冥困在瓶中半边身子都酸麻了,心中只是后悔,却不得出。
鸿钧见了,呵呵冷笑。
他就将那瓶一拍,阴阳二气分开来,玄冥这才脱出瓶来。
他见鸿钧面含冷笑,深感羞惭,不敢抬头看他,只是叩头不止。
鸿钧恨恨道:“你这逆徒心坏,但来盗宝也就罢了,怎么狠心将我那守宝童儿害死,我看你意生三毒,大开杀戒,不该是我门中弟子,现在就将你逐出我道,再不得修我玄门道术。”
玄冥还待争辩,鸿钧只是不理,他就生了恼恨心,也不跪拜了,立在地上恨声道:“我既盗宝不得又被阴阳二气侵体,元气大伤,现诚心认错你只是不理,区区一个道童,就打杀了又值得什么,你怎么全不念师徒之情,就要驱逐与我,诚然心狠,此道无情,就不修也罢。”
鸿钧心中忽然感悟,就于袖里捏指占天,知道他正是嗔劫临头,就道:“你既心怀不忿,又怎能修炼我道,现在就还了你的根本,你自挣扎去吧。”
说罢了,伸拐就打。
玄冥也哪里躲得过,直挺挺站在原地挨了三拐,心中嗔恨越增。
第一拐击在顶门,散了三花聚顶。第二拐击在胸口去了五气朝元,第三拐击在丹田,把金元道骨敲得粉碎。正待扯了他的造化玉碟,忽感天道冥冥。鸿钧道:“我也不收你的法宝,不毁你的玉蝶,你且去吧,再勿为恶,不然就有肝胆俱裂大祸。”
玄冥心中恨恨,就一瘸一拐的出了紫霄宫,驾云往南回四极之地去了。
他纵云头过了千山万水,腹中忽然饥饿,甚是惶恐。原来但得道果成就无劫真身便再不食用烟火,他被鸿钧逐出门墙,散了道果,重回肉体凡胎,所以饥饿难耐,想起前边有一不死国,必有美食,就落下云头,到了国中,只是不知五元犊已将国民吃了,成了一片死地。
玄冥压云而行,纵观街道,前后竟不能见一人,心中又甚惊异。暗道:“诚然造化低了,才被废了修行,现今肚饿,求一饭也不能。”他心中恼恨愈演愈烈,终成魔障,就在黑山捉了玄鹿,合皮毛吞了,又驾云往南,自回四极之地去了。
可怜,本来一个法力通天彻底的圣人,竟沦落的茹毛饮血。
话说恶(wu)帝、自在魔二人诓骗了女娲伏羲二神,志得意满,就往中州继续赶路,走了一阵,恶(wu)帝叫改路向南,行了百里,自在问道:“老师,我们只是向南,不知所去何处?”
恶(wu)帝道:“四极之地。”
自在就道:“我知那处,东有石阵,西有癸水,南边常降火雨,北部总刮润风,万物不生,诸灵不长,去那里做什么。”
恶(wu)帝道:“劫数所指,吾心中知晓却不能说。”
自在不明所以,道:“何解?”
恶(wu)帝道:“天纲之下,孕善而存恶,又感众生愚蠢,降大智慧。智分善恶,其中,正道、善智在鸿钧、摩诃迦叶,恶智、魔道在我手中。一加一减才成天数,我只占其一,故不能说。”
自在只是不明,含糊点头。
恶(wu)帝一笑置之。
二人半云半雾,又走了九千四百三十八里,就被一片火雨挡了前路,
自在见那火雨甚为古怪,就向恶(wu)帝问道:“这火落地不灭,可是天火?”
恶(wu)帝道:“这不是什么天火、地火、三昧火,更非是烛火,木火,灶中火,乃是混沌初开,盘古体内的一道肝火,最能灼灼,从虚空烧起,落地而成火兰花,三尺之内诸神退避。
他二人全然不惧,在火雨中行走若闲庭信步,那遍地兰花都叫五元犊用风火嘴吞了,恶(wu)帝也不管它,只叫自在魔采了九株,盛在乾坤袋里。
二人又向西走,到了一道水边,那水宽有千八百里,长度不可计数,有大风过,不起点浪。
自在魔从岸边拔了老杨探水,杨木碎成齑粉,又用俱灭轮试探,如刺金石。奇道:“我这轮俱灭十方,就刺千年玄铁也如无物,怎么就刺不进这水。甚有古怪,不知是何所化?”
恶(wu)帝道:“只是盘古肺中浓痰一道而已。”
他二人踏水而行,五元犊展吞云雨之口,大喝一气,须臾又不消化,只是干呕不止。恶(wu)帝大笑:“贪嘴。”就用左手拍五元犊头,他这一掌落下,五口皆中,五元犊大吐特吐,顷刻吐个干净,着自在用金盒盛了一盏,也放在乾坤袋中。
过河之后,乃是一平地,狂风呼号,风中又有润水,最是猛恶,去精拔气,最能消融道行,就是大罗金仙之体亲临,沾上一点也元气尽散,神魄无存。
自在道:“这风雨猛恶,不知是何物生成?”
恶(wu)帝就道:“脾之湿气。”
说罢了,叫自在用风袋兜了一道风雨,同样用乾坤袋盛了。
过了平原,前面又是一片石阵挡路,自在牵住五元犊,举目四望,只见满处皆是大石,大小可比山岳,又闪暗红光芒,正不知道理处,恶(wu)帝上前选了一枚大石,用法力缩了大小,也放进乾坤袋里。
自在又问:“要这顽石何用?”
恶(wu)帝道:“此物是盘古肾脏结丹,等下将有用处。”
二人就往前走,出了石阵,就有一山,高万仞,当中有一洞府,霞光缭绕。
恶帝就现了真身,叫自在上前开门。
自在依言前去,就要推门,忽然从门缝里飞出一柄宝刀,有两道气扑面而来,一道热如火,一道冷如冰,自在认得那是玄冥灵宝斩般若,知道非同小可,急忙祭轮去架。从斜刺里又猛地钻出三枚镇魂钉来,此物最是阴毒,往来无形无状,自在急用法眼去照,只见三只镇魂钉细如牛毛,化了万万千千,就将上下四面八方都遮蔽了。
他急忙祭起五火散魂珠,那珠子在空中滴溜溜运转,就发五火,万针皆落,只本源三枚,斗在一处,轰鸣乱响。
自在就高声叫道:“我那玄冥道兄,怎的还不出来相见。”
却说玄冥此时正在洞中养伤,他心中恼恨鸿钧,自然不能静气,就把那造化玉碟从丹田扯了出来,发狠谩骂。
正是一念使人愁,既行差踏错又不知悔改,果然劫数使然,不可违逆。
他正生嗔怒,猛听得洞外轰鸣,有人喊叫,认得是自在声音,就要出洞去会他。转念又想:“我既已不是道门中人,自然不能同他再如以前一般,就看在往时面上开门一絮,他若礼敬与我便罢,不然也就断了情分,只当仇人对待。”
想罢提了黑剑在手,将孽槃罩了全身,就走出洞来。
二人相见,急忙住了法宝,然后都是一惊。
自在道:“师兄这是怎么的了,竟弄得脱了道骨,成个凡胎肉体。”
玄冥就将盗宝之事讲了,也问道:“你又怎的?”
自在就将前事细细说了,玄冥叹道:“我兄弟二人不得时运,该着有此劫难,现如今不得再入道门,如之奈何。”
自在笑道:“此番却是因祸得福。”
玄冥就问:“福从何来?”
自在就将入恶帝门下事情讲了,又引玄冥相见。
玄冥见了恶(wu)帝法相,心惊不已,口不能言,只是礼拜。
恶(wu)帝抚掌大笑:“妙、妙、妙,三毒对应天数出世,就该入我门下,此番为你而来,却也不枉了。也是,既是我的门徒,自然有十分品相,我就与你再造根骨,成就魔道。”
说罢了,让自在把乾坤袋取出,从中倒出一物,混元如丹,发黑、黄、赤、靛四色。命玄冥吞了,又将丹田里散碎的混元道骨掏净,与他一根魔骨接了。
玄冥脱胎换骨,叩头不尽。
恶(wu)帝命他烧了洞府,收了灵宝,共赴中州。
玄冥依命做了,又将造湖玉碟交给恶(wu)帝。
恶(wu)帝看了心中又有一丝灵感,仍然不明,就又喂五元犊吃了。
三人掉转头,又向东南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