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我惊住。
他摸着胡子,叹息道:“你前些日子突然走了,我们也只知道是跟那个男人,可他到底是哪里的人?家里做什么?所有事情都一无所知,怎么可能不担心你。偏偏你这丫头狠心,一句道别的话都不肯当面说。”他看了眼南宫,面有诧异,但很快便掩下,继续道:“你大哥担心你,满世界的找,可找了一段时间,仍没有你的消息,他便放弃了。谁知就在这个时候,许玉儿嫁给了朱少爷做妾,我与你大娘都劝过阿成,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死心眼,总是去找许玉儿,谁说也不听。这可好,惹恼了朱少爷,见着便打,没见着也打,伤好了没过一天就又浑身是伤,你哪里管得了那么多。”
一颗心顿时纠紧。
以往我只知他对许玉儿钟情,却从未想过竟那么深。
“那大娘呢?她怎么不管?”
“唉。”他叹了口气,“你大娘早被他气病了,多少日子起不来。要不是旁边的邻居照顾着,只怕早没了。”
大哥不是这样的人……
心中放不下,将大哥交给白胡子后就去少阳村,径直到了何家,屋子里冷冷清清,没有丝毫炊烟的迹象。
卧室门吱呀一声打开,出来的女子看见我们愣了愣。“梅儿。”
“李婶。”朝她无力笑笑。
她忙竖起手指放在嘴前,朝我们招招手,走出何家才道:“好不容易才睡着,别惊醒了。”
点点头,“大娘怎么样了?”
她叹了口气,满面忧色:“就那个样子吧,如果阿成再不回心转意,估计着也就是这两天了。我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好好照顾她最后一程。”
她说得感伤,我也听得难过。
肩上一暖,却是南宫围了过来。
“再查查,必然会有法子。”他宽慰。
身上有些不自在,却不好当着别人的面拂了他的面子。
“这是……”李婶疑惑地问,转向我,“他不是那个姓祈的吧?”她说得直白,也没有想到我们会不会不好意思。
面色一暗,干笑两声。
环在肩膀的手紧了紧,偏过头,他脸上仍有笑,只是唇角抿着,明显的不高兴。许是策儿也看出他不高兴,在瑶荆怀里朝他伸手:“爹,抱抱。”
“这……”李婶脸上的诧异更大。
看着南宫僵笑着抱过策儿,也知道无法再沉默,便笑道:“是我相公和孩子。”
“你找到家人了?”她倒是为我高兴,也不再提祈子兰之事。“那就好,我们一直担心你是被人骗走了,毕竟你长得那样好看,坏人见了难免动坏心思。幸好你是寻到亲人,”她上下打量南宫,朝我挤眼:“你相公真是一表人才,儿子也可爱,真是有福气的人。”
“姐姐你真好看。”策儿眨眨眼睛,忽然糯糯道。
李婶一听脸都笑开了花,直夸他聪明漂亮,说着就想抱去玩玩。策儿咂咂嘴,脸贴着南宫,道:“我爹离不开我,所以不能跟姐姐你去玩了。”
南宫脸都僵了,轻飘飘往他一眼,他无害地眨眨眼睛,朝我望着。
无奈一笑,转向李婶:“大哥还在镇上,我就是来看看大娘,等会儿还要回去看大哥。您也别告诉大娘我来过了,免得叫她无端情绪波动,对身子不好。”顿了顿,“不管用什么法子,请什么人,我都一定要把大娘的病医好。”
南宫朝沉铭看了看,沉铭便走过来,掏出银子递给我。我将银子放在李婶手上:“钱不是问题,只是拜托您费心了。”
“你这丫头说的是什么话?”她白我一眼,“你放心,我与你大娘认识了几十年,哪里能见死不救。只盼阿成早些回来,好叫她宽心。”
又闲话几句,我隔着门缝看了看大娘,一行人才返回。
吩咐沉铭去打探许玉儿之事,剩下四个人吃了饭,回屋里休息。
策儿还小,赶路本就累了,所以吃过饭没多久便睡去。瑶荆睡在他身边,好方便夜里照顾。
我与南宫照样是各自一间。
夜灯初上,沉铭尚没有回来。心里记挂大哥,也不想麻烦别人,就自己一个人下了楼。好在药铺并不远,粗粗去看了一眼,问了白胡子几句,知道他没有大碍就往回走。
这个时候街上人并不多,小贩都收摊回去了,只剩一些店铺还零零散散开着门,闪着微弱的烛光。风声呼呼,吹得我有些害怕,不由快了脚步。
正对面也有人直直朝我走过来,一时没注意,“砰”地狠狠撞了上去。
身子往后倒,额头生疼。好不容易定住脚步,揉了揉疼处,抬起眼。
“咦?”来人发出轻佻的声音。
不过一瞬,全身的血液都似乎冷掉。那夜的记忆实在太过深刻,我失忆的那两年,甚至可以说,最恐惧的便是那夜。
所有回忆瞬间在脑海浮起,全身开始发颤。往后退了退,转身想跑。
手臂一紧,转过头。来人双眼泛光,细细打量我。半晌一笑,他摸摸下颌,回头朝后面道:“大哥、二哥,快来瞅瞅,这不是得了花柳病的小娘子么?!”
挑起我的下颌,笑道:“小娘子,你怎么能走了?”
从他身后一左一右走出来两个人,皆是再熟悉不过。
老大冷哼一声:“真是冤家路窄,大晚上的还能在街上遇着。小娘子,你不是有病么?有病怎么还乱跑?”
老二狠狠吐了一口唾沫:“还敢骗我们,那天在酒楼看见,呕都要给我呕死了。早知道就上了这娘们,管她说有没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