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车已经停开了,放学的路上只剩下我和柳芳。她当然是自己骑车的。说过不再坐我的车,她就真的没再坐过。坐不坐我的车我倒不在意,我念念不忘的是被“竹竿”打断的那次深入的交流,我想接续下去。总想找那么个机会,可机会好像一直没有出现。有的时候我们觉得今天没完成的事明天就可以很自然的接着完成,可现实往往不是这样。一篇文章写了一半放下了,再想连上那气脉,怎么试都很别扭。时间久了,思维转换了,那文章也就没有了完成的希望。
柳芳说:“去我家吃饭吧,我爸妈没在家,我做饭给你吃。”
上回去柳芳家里吃饭的时候是跟何昭一起的。何昭跃跃欲试的要显下身手,自告奋勇他做饭,柳芳怎么也不让,说到了我家怎么能让客人做饭。何昭就在她做饭的时候捣乱,打打闹闹中锅里的鸡蛋就糊了。吃饭的时候,我们相互的把那煤饼子样的鸡蛋往别人的碗里夹,看别人吃的一嘴黑的时候哈哈笑,不知道自己也是那副德性。何昭打趣柳芳:“你这么差的厨艺,将来怎么做人家的老婆哦。”
柳芳满不在乎的撅着嘴说:“我找个会做饭的不就得了。”
何昭没来,我说我来做饭,柳芳没有和我争,告诉我油盐酱醋在什么位置,就让我留在厨房里忙活。我正在切菜,房间里传来了音乐声,凝神细听,爵士鼓和吉他前奏,主旋律是萨克斯管如泣如诉的反复吟唱,中间好像有沙锤伴奏。这正是那首经典的名曲《回家》。我好奇的从厨房探出头看,柳芳坐在放录音机的桌前,她低垂着头,发丝落下遮住她的脸。她的指间夹了一支点着的烟,袅袅的轻烟笔直的上升。傍晚的阳光从对面人家的玻璃上反射进来,房间里就明明暗暗的有些凌乱,音乐在房间里缓缓萦回流淌,霎时让我有了愁肠百结的感觉。我也觉得这首曲子适合在傍晚黄昏的时候听。
我做好饭出来,房间里的录音机还在放着那首《回家》,柳芳却不在桌前。她在另一个房间,那个房间靠窗的地方摆了张长沙发,柳芳就跪在沙发上,呆呆的如木雕泥塑一般。我走过去,也跪在沙发上,顺着她眼睛的方向看,那里也是一栋和他家住的一样的居民楼,偶尔有住户进进出出的,我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值得她看的那么入迷。很久,柳芳转过脸对我说:“谢谢。”
我笑笑。我都不知道她想谢谢我什么,是谢我做了饭,还是谢我没有打搅她的沉思。
吃饭的时候,柳芳一个劲的夸我的菜做的好,要我多吃。可她自己吃的很少,有时夹了几粒饭放嘴里,筷子就那么含着发呆。看情形,现在就是真有满桌的山珍海味她也难以下咽。是什么让一向爽朗的她变的这样多愁善感了呢?那首《回家》一直在反复的吟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