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做了试探你的事情。”等到围在蒸汽舱的众人离开之后,菖蒲小姐心疼的看着生驹流血的伤口道歉。
生驹愣愣的望着道歉的菖蒲,他没有想到原本高高在上的菖蒲小姐居然会对自己道歉。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没事的.....菖蒲大人.....”
“但是,为什么你要直接硬接我那一刀呢?如果你抓住我的手臂不就不会受伤了吗?”虽然说菖蒲小姐刚刚的确是想做做样子给那些平民看,但是她完全没有想到生驹居然不闪不避,硬是用身体接上这一刀。
“不是.....那个.....变成这幅身体的时间还不是特别长,我现在恐怕没有办法掌握好力度.......也许我会弄伤您。”生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神情害羞的回答。
看到生驹害羞的样子,菖蒲小姐反而觉得不好意思,毕竟自己刚刚弄伤了他,脸上染上丝丝红晕的菖蒲笑盈盈说:“其实你不必担心的,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娇弱。你的伤口怎么样了,让我看看。”
伸手过来触摸伤口的菖蒲小姐和生驹靠得极近,生驹只觉得依稀间似有幽香传来,生驹抬头,第一次如此仔细的瞧着她的脸庞,却又第一次不知该如何形容面前这人。
一袭粉衣似樱花般美丽,还记得第一次相见之时圣洁的仿佛要供于神坛之上,不能令人生出任何亵渎的念头。现在所见面容的微笑却是极为温柔,亲切的仿佛是刚从邻家走出的姐姐,只等你笑着打声招呼。两种极为矛盾的气质完美的融合在这一人身上,绝非惊艳,而能让人一见倾心却又不敢动一丝妄念。
心中念头千回百转的生驹蓦然间脑海里又出现一个身影,娇小可爱,清纯诱人的无名。
“我在想什么?该死,怎么可以这样乱想。”心思纷乱的生驹不禁摇了摇头,一时之间觉得心口郁闷,顿时昏了过去。
菖蒲小姐看着刚刚还活蹦乱跳的生驹突然间就晕倒在地,又看到生驹左手上的伤口正在流血不止,连忙从怀中掏出纱布帮生驹包扎伤口。
.........
其实在显金驿沦陷的那个夜晚信乃小姐就知道自己被卡巴内咬伤了,是自己的丈夫为了自己,拼死和卡巴内搏斗才有机会让自己逃出来。她一直隐瞒着不敢告诉大家她已经被卡巴内咬伤了,随时有可能变成卡巴内,不是因为她怕死舍不得离开这个世界。只是她不想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还没有睁开一眼见到这个世界就离开了。
“还是不行吗?对不起,宝宝.....妈妈我,没法生下你了。”信乃小姐忽然感觉到心脏剧烈的跳动起来,不由的用手捂住肚子弯下腰蜷缩起来喃喃自语。
“唔?卡巴内?就在附近?”正在和孩子们玩耍在一起,扮鬼脸逗小孩子笑的无名察觉到了卡巴内的气息。
“哈....啊......卡巴内。”这时从祈祷的人群中传来一阵惊呼,然后大家慌忙的向着四周散开。
“信乃小姐......”正在调理食物的鳅不敢置信的看着在火炬前面的卡巴内,先前还好好的信乃小姐怎么突然变成了卡巴内。
无名冷然的看着信乃小姐变成的卡巴内,用手拉开脖子上的蓝色丝巾,准备全力出手。因为无名心里很清楚,如果不快点解决这个卡巴内,传染开来,后果将不堪设想。
“等一下,那个人是.....”鳅看到无名出手想要杀死信乃小姐连忙制止道,因为信乃小姐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子。
鳅话音未落,旁人只觉得一阵风刮过,无名就已经冲了出去随手抄起旁边武士腰上悬挂的两把武士刀刺进了卡巴内的心脏。
“怀了...孩子的.....”鳅失神的看着已经倒下的信乃小姐喃喃道。
“为什么?”
“为什么要杀了她?她明明还怀着孩子啊。”
“杀人犯。”周围不明真相的人群纷纷发出质疑的声音。
被误解的无名丝毫不理会这些人的质问,只是冷冷的道:“那孩子的血也被污染了,已经没救了。”无名心中已经不屑于去辩解,这些普通的人类永远被感情所左右着,怎么都分不清楚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
“怎么会这样?”鳅似乎很难接受这样的打击,因为信乃小姐是她很好的朋友。
“唔?”无名又感应到了卡巴内的气息,而且这一次是铺天盖地。
“诶,这下可不得了。是卡巴内来了,大家快准备啊。”因为这时站在车顶戒备的武士从望远镜在黑暗的密林里看到了一双双通红发亮的眼睛,就像是无数的蝙蝠聚集在一起一样。
刺耳的呼叫声,提醒着人们————危险,已经来临。
密密麻麻的卡巴内,正从黑暗密林中的各个角落里缓缓走来。它们摇晃着身躯,大张着满是新生獠牙的烂嘴。布满灰暗尸斑的身体表面,到处都是深可及目的细小孔洞。一条条肥胖滚圆的白腻蛆虫,正欢快地在肮脏恶臭的烂肉中来回蠕动。为的,仅仅只是能够吸食更多、更美味的腐肉脓液。
营地里的人们,早已停止了无用的争吵。无论相互间曾经有过怎样的恩怨,无论谁的身份曾经高贵或者卑贱。在这一刻,早已还原成为最基本的直立生物。在面对无数掠食者威胁的时候,只有最健壮、最悍不畏死的强者,才能逃出生天。
吉备士武士长的双眼,死死盯住越来越近的尸群。紧扣着蒸汽枪扳机的他,手心里已经满是冰冷的汗珠。
太多了,它们的数量,实在太多了。成百上千,不,应该是成千上万的卡巴内。这一刻,都从各自的藏身地纷纷涌出。它们就好像是一群极有耐心的猎手,在等待猎物自己踏入布置好的陷阱以后。这才带着肆意践踏对手的戏谑与急不可待的贪婪,想要成为所有这一切的收割者。
“各人守好自己的位置。一旦进入射程,便可自由开火。别担心,暂时它们冲不过来。大家只要坚持住等待骏城启动就可以逃出这里,大家一定要坚持住。”
这番搀杂着宽慰话语的命令,实在是吉备士武士长的无奈之举。营地在初建时,已经用防护钢板在骏城四周团团围拢建造了高达六米的外层墙面,更使得想要徒手跳跃这种障碍的想法,成为遥不可及的妄念。但是这也只是能坚持一小会,现在大家要做的就是等待骏城的启动逃离这里。
急促沉重的呼吸,从人们的鼻腔里发出。在黑漆漆的夜空中,汇合演变成无比压抑的气氛。大滴冰冷的汗珠,从肌肉表皮的毛孔里隐隐渗透。在一根根粗直爆起的淡蓝色静脉血管间慢慢下滑。人们的眼睛在充血,嗓子在发干。肌肉神经更是因为紧张和恐惧,僵直得无法弯曲,以至于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和所有人相反,九智来栖只觉得,自己的身体正在慢慢发热。仿佛一辆马力强劲的重型车辆,正在猛踩油门,为即将到来的冲刺准备着。
摇晃着身体的卡巴内在逐渐接近,尤其是在没有坚固城池保护的情况下,吉备士武士长才忽然发现:日之国的人口数量竟然如此之多。多得令人头皮发麻,多得令人看了发抖。每一具卡巴内,曾经都是一个鲜活无比的生命。而今,它们却只能簇拥在一起,摩肩接踵地朝着这个小小的临时营地层叠着涌来。
“六根清净————”
四五十道炽热的火焰,四五十道急速发射着弹雨的光流,如同无法阻挡的飞窜钢铁。仿佛死神发出敕取生命的波纹,瞬间冲进拥挤不堪的卡巴内群中。撞出五条充满烂肉碎骨的血腥大道。并且,将之一直朝着远处慢慢伸延。
大口径枪弹脱膛而出的声音震耳欲聋。爆散发射的霰弹,在不过数米远的近距离内,将直扑过来的卡巴内身体打出无数密密麻麻的细小孔洞。它们的数量是如此之多,就好像一团簇拥密集的钢针透体而过。加上火药爆炸后产生的巨大威力,使得这些小洞的边缘扩大、蔓延。最终,相互连接合并成为一团直径达到半米以上的可怕断层。
集体攻击的效果相当不错。密集的弹雨过后,成群结队的卡巴内身上已经千创百孔。散发着恶心臭味儿的腥黄脓水,从密密麻麻的伤口间隐渗而出。顺着尸身表面肮脏破烂的衣服流淌至地。很快汇集成一滩滩类似淡化胶质类的半凝液体。卡巴内琅跄的脚步走在上面,显出一种混合在诡异中的莫名湿滑。
但是它们没死,它们都还在动弹。剧烈的弹雨攻击,仅仅只是扫断了肢骨,破坏了身体。却丝毫未能打消它们对于新鲜血肉的无比渴望。即便是整个身体从中端被活活折裂,倒卧在地面的残尸,仍旧还会在双手的支撑下,顽强地朝着不远处骏城里的人群慢慢爬去。
所有人的眼睛,都惊骇无比地看到:中枪的活尸身体,被活活打穿。以胸、腹为中点,上至肩胛,下至腿膝,当场被蒸汽枪所摧毁。但是只要没有打穿卡巴内的钢铁心脏,卡巴内就不会死去,而是依旧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