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桔梗结界所封印的四魂之玉碎片原本还在结界里左冲右突,极力挣扎想要打破桔梗的净化结界重新寻找宿主。可是等到女忍妖化作冰冷的石像之后,却是仿佛失去了动力一般,“哗啦”一声在空中掉落了下来!无数浓郁的黑气散发了出来,就像是烟囱在大口大口的冒出浓密到极点的墨色黑烟,以至于连天上的月光都被遮蔽了不少。
但是那墨色黑烟却是盘旋在空中不肯散去,不停的自行颤抖厉鸣着,然后凝而不散化作成一名身材高挑曼妙,曲线婀娜玲珑的朦胧女子身影。女子肤色苍白,秀眉微皱,美目流转间似乎包含着千般幽怨,加上略显病态的柔弱之美竟是全无半点先前女忍妖的妖邪与疯狂。
“多谢阴阳师大人和巫女大人打破四魂之玉的束缚,净化我身上的黄泉气息,让我恢复神智。”女子声音轻柔悦耳,笑语嫣然,含羞带怯。
烨警惕的看着黑烟所化的女子,冷声问道:“你是何人?怎么会被黄泉气息所魔化,那颗宝玉你又是哪里得到的?”
女子先是沉默了一会,欠身行了个礼道:
“我的名字是户泽真美子,是甲贺忍流传人。至于我怎么会变成这样?抱歉,我实在记不起来了。我只记得当初我奉师命前往八代驿,后来返程的时候遭遇了伏击,等我苏醒之后每天就只知道混混沌沌的吸取宝玉中的灵力。刚才若有冒犯之处,烦请见谅。”
“希望阴阳师大人能将我身上的【甲铁忍法帖】送回金刚郭甲贺忍流,家师必有重谢。”户泽真美子深深鞠躬请求道。
“好吧,刚好我也要前往金刚郭。受人之托必将忠人之事,你就放心去吧。”烨叹了一口气,他心里很清楚现在的户泽真美子不过是留存于四魂之玉的一点真灵显现,心中的执念一但完成,就像是河流失去了流淌的动力从而质变成了一潭死水,自然而然烟消云散,不存于世。
“谢谢!”执念已消的户泽真美子言语间两行清泪从清冷的容颜上流下,然后凝聚身形的黑烟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从户泽真美子所化的石像中取出一卷古朴卷轴的烨不得不感慨世事之无常,刚刚自己还和户泽真美子打生打死,双方恨不得将对方剥皮敲骨吸髓,转眼间自己却是要帮对方完成遗愿。看来拥有正常人类身躯的自己,心肠是越来越软了。
.........
蒸汽装甲机车蒸汽舱
“你不祈祷吗?”无名看到在车厢里望着外面愣愣出神的生驹好奇的问道。
生驹苦笑着说道:“额。我和他们不一样,我没有什么家人要祈祷。”
“什么?跟我一样啊,在这个世界并不算什么稀奇的事情了。”听到生驹的话语,无名冷冷的回应道。家人,也许对于生存在这个卡巴内世界上的人类来说,本身就是一个奢望的代言词。谁也不会知道,明天的自己究竟还能不能活着。
无名随手翻过书的一页,趴在箱子上接着道:“因为卡巴内而失去家人什么的,再正常不过了。”
“对了,你的右手,绑着的是什么?如果撞到什么的话应该会很疼的吧。”无名转过头望着生驹,眼神中流露出好奇的神色。她一直很好奇生驹手上绑着的东西,好像是对生驹很珍贵似得,但是生驹的手上总是戴着手套不让人看见。
“啊?你说这个啊。”生驹抬起自己的手臂,脱下手套,自嘲道:“其实没什么,只是随处可见的,河床上的石头而已。本来是有两颗比较漂亮的石头,和我妹妹一起找到的。”
生驹凝望着手中绑着的石头,不由想起自己和妹妹相处的那段时光:“虽然我说了两颗都给她,但那个丫头却说要一人一颗,留着当护身符什么的。但是我没有想到现在却是变成了妹妹的遗物。”
“五年前,那天我们的驿站被卡巴内攻陷了。大人们都因为恐惧而逃跑了,我们被他们抛弃了。而我的妹妹被卡巴内抓住了,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吧。”原本闭上眼睛陷入回忆的生驹睁开双眼,自嘲的对无名问道。
“但是,你知道那个白痴的哥哥当时做了什么吗?他逃跑了,借口是自己去求救,但是我却是从那里逃跑了。想着能拜托什么人来帮忙。”生驹想起那天自己一次次无助的向逃跑的大人们求助,却是一次又一次的被逃亡的人们给推开。
“等我回去的时候,妹妹已经面目全非地倒在地上。卑鄙的哥哥哭着不停地道歉,一次又一次的说着对不起,但是已经晚了。妹妹已经回不来了。”
想到这里,抑制不住内中伤痛的生驹不禁泪流满面仰天怒喊:
“那个时候,就算是一起死。也应该克服恐惧拼死一搏的。现在不管我在心里再怎么悔恨,妹妹再也回不来了。”内心的悔恨就像是毒蛇一样无时无刻不在侵蚀自己,提醒着自己,是自己的懦弱害死了妹妹。每一次午夜梦回之际,自己梦里都会再一次想起当时的情景,时间越长,心中的悔恨就越深。
此时的生驹内心一片紊乱,他仿佛入魔也似的仿佛念叨着,但是身体乃至整个心灵都都渴望着想要救回自己妹妹的生命,哪怕百死,万死,也无憾!
听完生驹的内疚,无名站起来冷冷的说道:“果然,并不算是什么稀奇的事情。适者生存,弱肉强食,就是这么一回事罢了。”对于无名来说,自己也有着和生驹同样痛苦的经历。只不过现在的自己早已认清楚了什么才是生存下去的真理,就像兄长大人说的那样。
这时蒸汽舱外的空地上渐渐的围上来了一群手持武器的平民。
“上吗?”其中一名平民声音有点发颤的询问道,似是想要从别人身上找到一点勇气。
另外一名平民冷声道:“让我来吧,这次一定要把那两个卡巴内杀死。”
“你们打算做什么?他们不是敌人,他们可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正在率领武士巡视的菖蒲小姐正好看到一群平民神情激愤的包围蒸汽舱,似乎想要做些什么。生怕发生冲突的菖蒲小姐冷声喝止道。
“卡巴内可是敌人。”
“等他们袭击了,我们就会没命的。”
“我们需要先下手为强,干掉他们。”
“让我们动手吧,菖蒲大人。”
一时之间,人群中七嘴八舌,群潮汹涌。
“你们这些人......”菖蒲小姐似是被这些人无耻所震撼了。她只觉得有些疲惫。从身体到心理,前所未有的疲惫。一盘散沙,丝毫没有凝聚力……怪不得父亲大人告诉自己:一定要维持遵守武士的秩序,这些平民都是一群独行其事,没有任何大局观,同时却又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的无脑白痴。如果没有无名和生驹,大家早就已经死在显金驿了,怎么还有可能逃出生天。不过既然自己身为甲铁城的主人,就有责任守护这些平民的生命安全,需要想个办法消除他们对于生驹和无名的敌意才行。
“哐啷”
在蒸汽舱的无名和生驹转头望向舱门打开的地方,“菖蒲大人,怎么了。”生驹疑惑的看着走进来了菖蒲小姐。
无名冷冷的说道:“你还真是会给我找麻烦,带了一群不安分的家伙过来呢。”自己和生驹那家伙可不一样,到现在还傻傻的分不清楚情况。菖蒲来找自己和生驹,肯定没什么好事。
“可是......”
“可以啊,要开战的话。我并不讨厌。”无名丝毫不理会菖蒲小姐的辩解,反而脸上露出了兴奋的神色。想要打架,自己可没有害怕过任何人。
话音才落的无名身形似鬼魅般冲了出去,一跃在空中一个720°转体翻转落在空地上,巨大的冲力扬起了地上一道道的灰尘。
“明明弱得要死,倒是还挺会装啊。”无名看到眼前狼狈的人群不屑的说道。
生驹看到无名冲了出去,也连忙跑了出去喊道:“无名,别挑衅。”
“哼,挑衅的可是这群人。”举起手里剑的无名小声嘀咕着。
“看,果然卡巴内瑞是敌人。”
“大家不要后退。”
“我们可是要保护家人的,大家不要害怕。”
“六根清净。”无名的实力人们看在眼里,可是为了家人的安全,他们不得不提起勇气向无名发起攻击。
“大家住手。”看到战斗一触即发,菖蒲小姐不得不出声阻止。无论是哪一方,她都不想看到他们在这里互相争斗。
急切之下,菖蒲小姐想到一个解决的办法。于是转头对生驹喊道:“生驹,你曾经对我说过,用枪指着的对象搞错了对吧?”
菖蒲小姐抽出手中的短刀冲向生驹刺进生驹的胸膛质问道:“那么,卡巴内瑞是人类的敌人还是同伴呢?”
面对菖蒲小姐的迎面一刀,猝不及防的生驹只能用左手抓住已经刺入一寸的短刀。
下面的人群看到这个场景,大惊失色喊道:“菖蒲大人,请你住手。”
“我作为暂管甲铁城的人,必须问个清楚。到底谁是敌人,谁才是同伴?为什么不用你的右手,抓起我的手,狠狠的咬下去不就可以了吗?”计上心来的菖蒲小姐毫不顾忌自己的安全,她要向大家表明即使生驹和无名是卡巴内瑞,也不会伤害大家。
“办不到。”面对菖蒲小姐的质问,生驹眼中没有丝毫犹豫,坚定的回答道。
“为什么?”
“因为我对这只手发过誓,不会用来伤害人类。我不会再逃避了,就算为了自保,我也绝对不会去践踏任何人的生命。”生驹眼中闪过那天自己抱着妹妹尸体立下誓言的画面,自己是为了打倒卡巴内才生存下来的。即使现在自己不是人类,也绝对不会对他们出手。
说到这里,生驹的瞳孔忽然缩紧了,那么尖锐,那么逼人,就像是针一般的要刺破空气,刺破现实甚至刺破未来!坚定的说着:“所以应该打倒的是卡巴内,为了打倒卡巴内,我的这条命才留存到现在。”
在场的众人呆呆的望着说出心声的生驹,再也没有人怀疑生驹的决心。因为它是那样的坚定,那样的掷地有声,那样的铿锵有力。
“好,我相信你。”菖蒲小姐拔出刺进生驹胸膛的短刀然后转身对着空地的人群斩钉截铁的说道:“如果还有把他视为敌人的,那么现在走上来,我给予你们确认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