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染衣抓住他的衣袖,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一根浮草,道,“你这么厉害,怎么查不到我的名字吗?”
从江洛到京城,她该是将自己的名字忘记的一干二净,为了冷寂,她以为自己一辈子都做不回莫染衣了,替嫁一夜后她应该彻底变成一个陌生的人,这世间便再也没有莫染衣存在。
可是看着冷寂活得好好的,身边多了美貌女子,她心痛过后幡然醒悟,时光流逝,她却依旧站在原地,唯一不同的可能是周遭的风景和她心心念念的人。
“连自己娘子的名字都不知道,我这夫君做的真是失败……”龙玄衣握紧她的双肩,垂下脸,眼眸贴近她的眼眸道,“告我你的名。”
莫染衣像是被蛊惑了心神一般,不由自主道,“莫……染衣。”
“我只道是冷月照玄衣,却原来是冷月染玄衣……看来你我的缘分是上天注定的。”龙玄衣伸手覆住她眼,唇落下去,吻掉她脸庞上的泪。
莫染衣惊呆了。
他的举动太匪夷所思。
他们之间什么时候萌发出可以有如此亲密举动的情意?
“娘子无需太吃惊,既然要扮夫妻,总是要有恩爱的举动吧!”龙玄衣笑着拿开手。掌心余温依旧留在她眼睑之上。
“只怕星灿公子知晓了,剥掉我的皮,拆了我的骨,炖我的肉做成汤。”莫染衣僵直着身体,定定的看龙玄衣。
“能让他这么认真对待,也算是荣幸之至。哈哈哈哈!”龙玄衣狂笑着将她贴在怀中,低语,“你冠上我龙夫人的名号,谁也动不得你,不信就试试看,明天你便可以见到他,他若不对你礼数周全,我便随你姓莫吧!”
“你不觉你的转变太快了些吗?”莫染衣想要问,却终究没有打破暂时的平静。她冰冷的手被攥在他的大手之中,她虚弱的身体倚在他怀中,这个昨日还怒目以对的男子,现在却神奇般的给予她无限力量,继续活下去的力量。
“我不过是个恩怨分明睚眦必报得人罢了。”龙玄衣勾起唇角冷笑。
莫染衣伸手去抚他面上的鞭痕,相比昨天,这鞭痕的瘀肿已消退许多,她手指凉凉,触及他的肌肤,让他的心猛然颤动。龙玄衣一个把持不住,衔起她的腰大步往内室里走。
“停——停——停——”莫染衣只觉大惊失色,她的动作毫无勾/引的意思,可是他现在的反应却完全是体内暗藏一股呼之欲出的冲动之火……
“嘘——”龙玄衣止住她的惊呼,将她安安稳稳的放在锦塌上,蹲身下去帮她脱掉鞋子,而后展开滚花锦缎棉被为她盖好,道,“你想了什么?”
莫染衣登时面红耳赤。
他并未唐突之意,她却误会他要对自己动手,这样实在是让人羞愧。
“我岂会想什么,只是你抱着我走得太快,我的头有些晕。”莫染衣的确有些头晕目眩,却不是因为刚刚龙玄衣抱住她走得太快,而是心碎所致。
龙玄衣道,“我帮你看一看。”他伸收捻起她白玉般手腕,搭在脉上查看,一瞬间他俊美的呆着一丝邪恶笑意的脸,煞白。
“我?我怎么了?”莫染衣看出端倪。
“脉象十分紊乱,看不出所以然,还是待明日让星灿帮你诊治。不过你体寒该静心调养才对,算你运气好这‘梦苑’中万年参王,我吩咐下人取了炖汤给你……”龙玄衣掩住面上的惊诧之情,离开房门。
莫染衣觉察出一些不寻常,尤其是龙玄衣在查看了自己脉搏之后忽然变得严肃起来,难道她患了什么不治之症?
若真要命丧九泉,除了没能找江冷枫报仇,手刃城皓月,她好像也再无其他憾事。
无亲无友,无牵无挂,唯一一个心心念念的男子,现在失忆般的对她相见不相识。
失忆?莫染衣冷冷的苦笑。嘴角溢上酸涩的液体。
冷寂怎么可能失忆,就算他将自己眼神伪装的有多么空洞,依着十年的相处,莫染衣还是轻易的从他眼神深处看出一丝熟悉的神情。
他不过是假装陌路。
冷寂哥哥,你这样伪装到底为了什么?是不是不想提及往事,不想重回天牢?若是你有不能言说的顾虑,至少回应我一个眼神,我们曾是心心相印……莫染衣的指甲狠狠扣在墙壁上,指甲缝里传来阵阵钻心的疼痛。
冷寂哥哥,你可知道我装腔作势跟龙玄衣调情的时候窒息的心才暂时缓解,为什么那些为情所困的男人要沉迷酒色,为什么那些被情所伤的女人要放/荡/淫/乱,原来短暂的欢愉是麻痹神经的良药。冷寂哥哥,你会知道吗?
莫染衣的双腿在棉被的覆盖下紧紧交缠在一起,她努力的紧闭着双眼,面前却幻化出冷寂清冷的脸和眼神,那熟悉又陌生的脸瞬间幻化成城皓月的样子,阴冷的笑着扑身过来。
“不,不!不!”莫染衣在惊慌中醒来,只觉浑身汗水淋淋,恐惧的左右环视。
东窗已微微泛白,房内一夜未熄的红烛烛泪四流,床边两个昏昏沉沉睡去的丫鬟却并未被她的呼叫声惊醒。
这场景唤起她不愿面对的记忆。替嫁的新婚夜里,掀开喜布映入眼帘的先是红烛,而后是两个东倒西歪的小丫鬟,再接着便是夹带着酒气和冷风的玥王。
那夜他犹若魔鬼一般掠夺了她的初/夜,却还要颠倒黑白的向外宣称她的不洁。
好恨啊!这句话憋在喉咙里,清晨的寒风从打开的门里窜进来,是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