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染衣听他口气弱弱的,带着十足孩子气,又似很怕她冷然拒绝,转身撞上他眸子,发觉他目光真诚的不像话。
心里一软,叹息一声,脱掉鞋子,吹灭蜡烛,掀开被子躺下。
两人不是没同床共枕过,可是这一刻她出奇的紧张,脸憋的红扑扑,幸而只有月光从窗纸透射进来黯淡的光。
心却咚咚咚的跳。
恍惚间,他的心跳声也隐约传来。莫染衣惊,难道他也如她这般紧张?
他的手臂伸过来,钳上她的。
他将头压在她胸前,像个孩子一样,低声喃喃,“染衣……染衣……染衣……”
她在他怀里,却不敢动,怕碰到他伤口,只能说,“你不要抱这么紧。”
“……”他越发的不听话,疼的呲牙倒抽冷气,却还是不放手,甚至像小狗一样舔她的耳朵和颈。
莫染衣心跳的更快,伸手挡住他唇舌,道,“好好调息,你是病人。”
内伤如此重,整个人都软软躺着,却还要动欲念之心,真该打。
“我是男人。”玥王辩解。
“那我此刻便下床去!”她也不悦。
“不了,不了,我不敢了。”求饶。
莫染衣转身给他一个背,“不敢就老实点,快些睡吧。”
他的手环住她细软的腰,脸贴在她背上。
莫染衣的眼泪,滴滴答答落在枕上。
他不是不知,不是没听到那些琐碎的压抑在鼻腔里的哽咽声,没出声,就这么抱着,柔软、温香,惬意的想抱抱一辈子,不知不觉睡着了……
清晨的光线从敞开的窗子里射进来。城皓月醒来第一反应怀里空空,赶忙将床上搜索一遍,依旧是空空空空。抱有一线希望看向梳妆台,那里却根本没有披着一挂瀑布般发丝的女子,对镜贴花黄。
“染衣……”他叫。
丫鬟们进来一串。
“染衣……莫染衣……”
半死不活的管家闻声而来。
“莫染衣……叫莫染衣来……”
王妃曲若烟怯怯的走进来,道,“回王爷,莫妹妹清晨便离开了。”
“现在什么时辰?”他强忍着怒意问道,“谁允她离开的,还不快些追回来?”
“回王爷,现在午时,莫妹妹走的时说是您的旨意,我们也不好阻拦……”曲若烟以为莫染衣走了,王爷就会正眼看她。
可是她错了——
“你回王府是染衣的意思,现在她不在这里,也是你离开之时,管家,将这个女人送回娘家去!对了,你带我拟一份休书!”
曲若烟的脸瞬间惨白。
所有的屈辱最终依旧换不来他一丝丝的眷顾,她好恨啊……
“玥王,臣妾不曾犯七出任何一条,王爷缘何休了臣妾……”
“哼!你却道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不想死的很惨就快些离开王府!”玥王毫不客气的冷然看她一眼。
曲若烟怨毒的回望一眼道,“王爷,你哪怕多看我一眼都不可以,既然不能好好待我,又何必将我娶进门?”
玥王冷冷看着她,眼里全是轻蔑的冷笑,道,“你心里比谁都清楚的答案,还需要本王公布吗?”
曲若烟的脸忽然变得扭曲起来,不可思议的张大眼睛,转瞬又恢复原状道,“好,我走,我走,我再也不要在这里承受着屈辱的生活!玥王,我会远远的看着你,看你不得善终的样子,哼!”
爱有多深,恨有多切。
不能爱了,爱被践踏了,就只剩下恨,更何况,她厚颜无耻的留在王府也不仅仅只是因为爱那么简单。
玥王并没理睬流着眼泪整理东西的曲若烟,而是命人准备了马车,坚持要出去找莫染衣。
这是管家颤巍巍的递上一张纸,怕死的在王爷拿到纸之后躲的远远的。
他粗略的扫视了一眼纸上的字,很简单的一行清秀字体,无外乎写的是,不要追寻云云。落款是莫染衣。
玥王哪里听这个,当下强忍着痛意,登上马车。
管家无奈只得到,“十夫人她已经离去半天功夫,怕是我们如何找都难以追的上了,王爷你还有伤,就不要颠簸了,还是让老奴带人四处搜寻一番吧。”
身上的温香还没有消散,伊人却已远离。
她说,留在他身边却如困兽入笼!
他真的让她那么难受吗?
她说,她数十天只为内疚于伤他,只是想要对他的伤势有一点补偿。
那拥抱和吻都是假的吗?
她说,再见即是势不两立的仇敌,无须念及任何情分。
他们之间兜兜转转只有仇怨存在,都不曾有过爱和情?
愤怒。愤恨。怨恼。所有的情绪一股脑都奔上心头。
“扶我下车!”他的高傲和自尊被狠狠刺伤。他消化了纸上的话语后发觉自己真的去追她的话便是很可笑的举止。
她将两人之间的所有轻易否定殆尽,她不屑于跟他告别?
“回府!”他把手指握得咯吱咯吱响。
管家迈着小碎步,将玥王接下马车,又扶着他回房。
进房内便看到梳妆台上此前被自己忽略的玉匣子,奔上前打开,全套的黄金锁完完整整的躺在里面。
玥王愤然将匣子举上头顶,而后分离的摔在地上,清脆的玉碎声伴着叮叮当当的金属碰撞声,听在他耳中像是嘲弄。
——是去找龙玄衣?好吧,那就让本王也帮帮你!找到他,绝不放过他!
玥王眉心紧皱,一股寒意升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