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木三十二年,扇谷幽。
烈日灼心,灌木林中没有一点的风,一切生物都无精打采地、懒洋洋的,唯有我反了常态,整个人意气风发、健步如飞地奔跑在竹林之中。
忽然间,静寂嘎然而止,百鸟雀跃而起,飞向空中。
我登时停下脚步,环顾四周,总觉得周围似乎有些不明的异常,紧接着我闭上双眼,屏息凝神的定在原地,摆了个‘完美’的姿势,用心倾听——
只听耳边传来一个小奶娃的声音,准确的说,是一个小奶娃的哭声。
我疑惑不解。
十年以来,这条通往蝶介崖壁的禁路从未有人踏进半步,换句话说,这条禁路除了我之外不会再有人踏进半步,可为何此刻我会听到一个小奶娃的哭声呢?
我皱了皱眉头,想要一探究竟,于是循声而去,直到我的视线中出现了一个约莫五六岁左右的小奶娃。细细一看,这个背对着我的小奶娃身着一袭素衣,头扎两个小丸球,弱小的身板蹲在地上微微颤抖着,看上去像是受到了极其大的惊吓。
恍惚中,眼前的一切在告诉我,刚才我所听到的哭声绝对不是幻听那么简单。
我好奇且担忧的问道:“你是谁?”
话一落,小奶娃身子一缩,缓缓的转头看向了我,只见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眸中并未有一丝的惊慌与无措。反之,小奶娃一个利落的起身,二话不说就直直的冲我飞奔而来,转眼间画风一转,小奶娃在朝我飞奔而来的同时嘴角隐约扬起了一丝阴笑。
万万没想到,我还来不及问个因为所以然,小奶娃就将我推向了一个莫名其妙的草坑里,话说这个草坑挖的还挺隐秘,用来逮野猪最适合不过了,只要掉进去就别想爬着出来,这话貌似哪里说的有些不对?
更让我惊呼惨叫的是,我的视线刚刚没入草坑里,下一秒,小奶娃就不要命的压在了我的身上,痛的我都泪如泉涌了。
哎呦我去!
如果我这都看不明白的话,我越冉这十六年算是白活了,这小奶娃竟然把我这个活脱脱的美人胚子当成了人肉垫子,简直太精明了,哦不,是太不像话了!
“你叫什么名字?是谁教的你用这种阴招害人?”我一边问,一边将他从我身上推开,谁知小奶娃迟迟不答话,我又训了一句:“小小年纪,如斯狡狯,早晚吃亏在别人手里,可懂?”
她倒好,语气里满是不悦:“不要说话,他来了。”
我问:“他?他是谁?还有,为何你会来这里?这里可是扇谷幽的禁地,难道你不知道吗?”
小奶娃似乎很嫌弃和我说话,不回答也就算了,甚至还用手捂住了我的嘴。
当然,我完全不费吹灰之力就掰开了小奶娃的芊芊小手,好歹我也得让她知道,我可不是吃素长大的。
就在这时,草坑上突然闪过一抹诡异的白影。
我和小奶娃相视一眼,紧接着我俩便一致的屏住了呼吸,一大一小两个脑袋同时埋入了草坑里,深深的。不知怎的,仅仅只是一抹白影,我就能感觉到周围有股致命的气息,在朝我逼近。
静默半响之后,小奶娃在开口说话前,无缘无故的先踢了我一脚,然后恶狠狠的说道:“要是被他发现了,你也别想活着离开,可懂?”
……这回换我捂住小奶娃的嘴,提醒道:“别说话,他还没有——”
最后那个“走”字还未从我口中蹦出,坑上就出现了一个白衣飘飘的男子,正当我想要看清楚他的长相时,那男子就已经一把拽住了我的右肩,将我拎出了草坑。
不用想象,我落地的姿势依旧不是很美丽。
但可以想象的是,小奶娃一出草坑又踢了我一脚,还埋怨道:“叫你不要说话,你还说个没完没了,你是猪吗?”
我:“……”
白衣男子却在这个时候,冷冷的道:“银宝,这里不是你该玩的地方。”
闻言,原来这个鬼灵精一般的小奶娃叫银宝,由此推断,那么这个拽我出草坑的男子应该就是她爹了,准没错。
我如此笃定,是因为自我有意识起,我便能听到别人心底里最惧怕的东西,简单来说,就是我能听到人心的弱点。
我吐了吐嘴里还叼着的几片竹叶子,强忍痛楚,猛然一个翻身站起,快刀斩乱麻道:“你要是再虐待你儿子,我绝饶不了你!”
说完,我瞪出两颗豆豆眼,整个人便傻掉了。
白衣男子一头乌黑飘逸的长发散至腰间,身形消瘦,明眸淡漠如水,眉目清秀之余平添了几分雍容娴雅,少了几分翩然出尘,即便是从水墨画中走出来的一个美男子也不及他的美一分,所谓温文尔雅中的高冷美恐怕说的就是他了。
我磕巴着嘴,呵呵傻笑着,改口道:“银宝,你爹说的挺对,你不该来这里,你该跟你爹回去,回去以后别像个兔子似得东躲西藏,这样很危险。”
银宝似懂非懂,也傻眼了,倒是白衣男子撇过头用一副探索的目光看了看我。
我惊慌之下,低下头拍了拍衣服上的泥尘,脱口而出的多嘴问了一句:“银宝,你爹叫什么名字?”
银宝不屑的冷哼了一声,答道:“白城,他可是九曲族的族长,你居然不知道他是谁?你还是扇谷幽的人吗?”
我一听,身子不由得怔了一怔,第一个反应就是三十六计跑为上计,真是好奇害死猫,我管人家哭泣干什么,等一下说不定哭泣的那个人就会变成我了。
从小师父就告诫过我,千万不要靠近九曲族的人,更何况这个叫白城的男子还是九曲族的族长,天呐,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到被雷劈到的感觉是这般又恶又痛……
“你现在才知道跑,来不及了,”银宝死死地抱着我的大腿,让我动弹不得,忽而一笑道:“我爹说了,他要把你带回去,让你当我的后母,你觉得呢?”
觉得一点都不好可以放我走了吗?
我停住了正在挣脱的脚步,手足无措的回头看了看身后那个默不作声的白城,然后将狐疑的目光定在了银宝的身上:“你爹好像没这样说过吧?你不要乱加台词好吗?”
银宝道:“爹,这个女人比较容易欺负,我挺喜欢,要不带回去做我的后母怎么样?”
我:“……”
当事人终于也看不下了,眉头微挑,神色蓦然寒了几分,说:“银宝,不许任性。”
银宝撒娇道:“师父,我不想回去,我不想喝苦汁,我讨厌喝苦汁。”
此话一出,我在风中彻底凌乱了。
时间仿佛在此刻修然静止,白城不是银宝的爹吗?怎么口风一改这会儿变成师父了,这样乱加台词又乱改台词的小心我直接开揍啊呀喂!